第14章 江少
“只是擦伤。”黎千暮继续嘴硬。江煜似是懒得理她，松开手转身就走。
这是，被气跑了？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千暮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江煜很快就回来了，手上多了几个瓶子。“伸手。”他坐下后，沉声说道。
黎千暮照做。
江煜旋开一瓶水，不由分说地往她伤口上冲。黎千暮被疼得一激灵，下意识要收回手，却被江煜牢牢握住。
“忍着。”
江煜低眸，语气虽冷，动作却很轻缓。他耐心地冲洗着伤口上的沙砾，用纸巾将手边缘的水渍擦干。清理完伤口后，他蘸取些许碘伏，轻轻擦拭在破皮处。江煜用余光观察黎千暮的反应，见她眉头紧锁却故作镇定，嘴角勾了勾。
“好了，先举一会儿。”江煜说完便开始收拾手边的瓶瓶罐罐。黎千暮乖乖举着手，凉风拂过伤口，火辣辣的痛意也缓解了许多。
江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奶，递到她面前，黎千暮接过，满脸惊喜地问：“这是哪儿来的？”
“冰箱。”江煜言简意赅地说。
“谢谢。”黎千暮单手扶住盒子，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巧克力的香气萦绕在舌尖，先前的脱力感顿时消失不见。
一场比赛结束得很快，鹿鸣6-2胜，石野也赢得毫无悬念。比赛进行到此，庆华和冀大刚好是3-3平，最终要看单打男一的成败来定胜负。
江煜摘掉帽子，握拍上场，对上庆华的部长夏彬。第一盘由夏彬发球，他将球举过头顶，轻轻向上抛出，右肘向后外展，利用蹬地的力量迅速甩出球拍，将球击出，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江煜捕捉到球的移动路径，转换步伐，挥拍。可就在快要击中之时，球突然转了个弯，直直落到地上。
“15-0”
黎千暮嘴里叼着吸管，忘记了吞咽的动作。
“侧旋发球？”鹿鸣面露惊色。侧旋发球以其球路的多变性著称，击球后，球高速旋转，在行进过程中不断改变路径，极易迷惑对手。
第二发依旧是侧旋发球，“砰—”球落地后弹出。
“30-0”
“他不会就一直打侧旋发球，然后拿下第一局吧？”石野说出心底的猜测。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三发还是侧旋，他紧张地眯上了眼。
就在这时，江煜几步上网，弹跳而起，在空中将球击了回去。“砰—”球落在夏彬身后，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30-15”
“好诶！”石野握拳低呼。
“在球路发生变化之前回击…真不愧是他，在短时间内就能做出判断。”鹿鸣分析道，眼里暗含赞许之色。
黎千暮“滋溜滋溜”吸着巧克力奶，嘴角上扬。
“30-30”
……
“1-0”
裁判不停地更新比分。
第二局由江煜发球，抛球，挥拍，动作流畅，毫不拖泥带水。“砰—”一记击球声后，只见空中闪过一道残影，球已然落地。夏彬呆呆地站着，微张的嘴显示出他内心的震惊。
“15-0”裁判宣布比分。
“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没看到球呢，这就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吧。”
球场上回响着低声的感叹。
比赛继续。
第二发，江煜打的还是高速球，宛若一道闪电，落地后仍然保持快速旋转。第三发，球速有所减慢。夏彬小跑着去接，可当球拍即将击中之时，球猛地拐弯，向外弹去。
“侧旋发球！”
“以牙还牙吗这是？”
……
最终，江煜以6-0的比分获胜。除了发球局，夏彬没能从他手里拿下一分。黎千暮看着眼前的场景，眨了眨眼，暗想：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江煜摘掉护腕，上前握手示意。夏彬伸出手与他交握，苦笑着说：“你也太强了，我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你的侧旋发球打得很不错。”江煜颔首，淡淡评价道。
打得再不错不还是输了，夏彬在心中苦笑一声，实力被全方位碾压，他这个部长的脸真是丢了个彻底。不过这些都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
“江哥，牛啊！”江煜下场后，石野一脸兴奋地举起手要和他击掌。“啪—”江煜面无表情地在他手心拍了一下。社团的其他部员看了比赛后热血沸腾，此时一脸崇拜地看着江煜，手在身侧跃跃欲试。江煜配合地和他们击掌，最终在一人身前站定。
黎千暮和他对视几秒，默默举起左手。江煜看了眼她掌心的伤口，无奈低笑：“换只手。”
“哦。”黎千暮把手中的牛奶盒放到身侧，重新抬起右手。“啪—”手掌重合，两人默契一笑。黎千暮收回手后，感到掌心隐隐发热，她把手背在身后摊开，用凉风给皮肤降温。
庆华输了比赛，按照一开始商量好的，就由他们来想办法解决一屋子人的晚饭。姜凡大手一挥，打电话安排酒店送餐。度假村直接派了主厨来为他们服务，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有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震惊地感叹：“凡哥，你也太有面儿了。大厨亲自伺候，我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待遇。”没人注意到，姜凡也是一脸懵的状态。
他的确是毓秀山庄的常客，每年都能跟在他爸的屁股后头来那么几次，可重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服务升级了？他一脸狐疑，心里也愈发没底起来，连带着吃饭时都有些食不知味。他看着桌上的澳龙东星斑和a5和牛，眉头皱起，暗暗嘀咕着：“我也没点这几道菜啊。”
“凡哥豪气！”
“凡哥大方！”
“谢谢凡哥！”
……
桌上几个和他混得熟的开始拍起了马屁，姜凡刚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确认一下，此刻果断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吃都吃了，难道还能让他们吐出来不成？他心想。姜凡云淡风轻地笑着，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仿佛桌上只是一些家常菜，没必要大惊小怪。
吃完饭后，有专人来打扫，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光坐在沙发上聊天就行。这时，敲门声响起，有人抢着去开门。门外是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的，长得很板正。他礼貌一笑，自我介绍道：“同学你好，我是这个度假村的负责人李君扬，方便让我进去一下吗？”
开门的人愣住，不知道负责人来这做什么，但还是默默让开了位置。李君扬进门后环视了一圈，似是在找什么人。保洁正在收拾桌子，看到他来了，赶忙鞠躬问候。
“李总。”
“李总。”
李君扬摆摆手，视线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忙你们的。”
江煜回房洗了个澡，他穿着白t黑色运动裤下楼，发尾还沾着些许水珠。李君扬看到他，脸上立马换上热络的笑，他上前打招呼：“江少，您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还是听下边人说了才知道的，差点就怠慢了。怎么样，晚上的饭菜还合您的口味吗？”
话音刚落，细碎的聊天声停了下来，全场陷入诡异的安静。探究、好奇、艳羡，各式的目光统一汇集在江煜身上。李君扬的话信息量很大，从他的话中，大家琢磨出几点：江煜来历不凡；晚餐是托他的福，和姜凡没关系。
姜凡不久前还对着身边的人大吹特吹，此时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浑身上下的血都涌向了大脑，脸涨得通红。
江煜抬眸，眼神冰冷，面无表情道：“还行。”
李君扬这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最会看人的眼色，他知道江煜生气了，可思前想后也不明白是哪句话触及了这位少爷的逆鳞，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在一旁讪讪地笑笑。
黎千暮默默喝了口水，心想：“李君扬人精一个，自以为是卖了江煜面子。可当着同学的面被叫‘江少’，他自然高兴不起来。少爷小姐的名头，放在当下的社会环境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她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正要收回视线，却和李君扬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黎千暮突然心生不祥的预感。果然，李君扬一脸惊喜道：“诶哟，黎小姐，您也在呢？”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全场的人都能听见。
黎千暮的太阳穴跳了跳，她扯开嘴角笑了笑说：“是啊，好巧哦。”余光瞥见江煜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底的寒意有所消融。
尴尬这东西，如果有另一个人替自己分担，那就算不上什么。
“黎总近来可好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来冀州一趟，我好带他看看最新几期工程的进展。”李君扬继续客套。
黎千暮礼貌地中断话题：“我也不太清楚，您可以直接联系我爸。”
李君扬点点头，“那黎小姐，记得替我向黎总问句好。”他又看了江煜一眼，谄笑道：“江少，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就行。”
“嗯。”江煜淡淡道。
李君扬走之前还不忘招呼：“同学们吃好喝好啊，这两天的费用全算我账上，大家放开玩儿。”
“呜呼～”四下稀稀拉拉传来几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