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斗志
【江煜】：考前带你理一遍框架，比笔记管用
黎千暮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头顶默默飘过一句话：江煜这人，还真是热心。
【muuu】：你们系考试周那么忙，还是不麻烦你了
【江煜】：没事
黎千暮莫名觉得眼前的对话似曾相识。她想着离期末还有一段时间，没准到时候江煜就忘了，于是也不多作纠结，直接回了个“谢谢”。
周末如期而至，温度骤降，黎千暮裹了件奶白色棉服，站在校门口瑟瑟发抖，内心后悔没再加条围巾。
活动是庆华网球社组织的，包车订场地等一切事宜都由他们负责。大巴停下后，从车上下来一人，留了个寸头，长得很清爽。他一见着石野就双手合十，笑着说：“抱歉抱歉，来晚了，大家赶紧上车吧。”
石野打量了一眼大巴，拍了拍那人的肩说：“可以啊夏彬，安排得不错嘛。”
夏彬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和我没关系，多亏了社团的一个学弟，全是他订的。”说着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就是穿蓝色外套那个，姜凡，咱们这次活动的赞助商。”
石野上车后主动上前打招呼，他伸出手说：“哥们儿，辛苦了。到时候麻烦你拉个群，费用直接群收款吧。”
姜凡双手在胸前交叠，没有要回握的意思。他的头抵在椅背上，微微上仰，鼻孔随着呼吸的动作一收一张。“没多少钱，我出就行。”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石野自讨没趣，手不尴不尬地滞留在空中。这时，手腕处传来温热的触感，鹿鸣拉住他的手，拽着他到后排坐下。
黎千暮目睹了全过程，淡淡地瞥了姜凡一眼，没说话。
她随意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后便戴上耳机，与外界的声音隔绝开来。音乐在耳边缓缓流淌，睡意也逐渐上涌，在将要入睡时，她感受到身旁的座位下陷，膝盖被轻轻撞了一下，黎千暮倏得惊醒，转头往身侧看去。
江煜戴了顶纯白鸭舌帽，帽檐恰好遮住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
黎千暮眼神有些懵，看清是江煜后，她眨了眨眼，随后把头一扭，继续旁若无人地补觉。
江煜抬起帽檐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贴着车窗睡得正熟，嘴角勾起，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笑。
大巴平稳行进，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林立的高楼被成排的大树替代，路上的车辆也随之减少。司机照着指示牌右拐，驶入一条名为毓秀山庄的岔道，之后便是连绵不断的环山公路。
黎千暮在睡梦中感受到一股力，身体不自觉地向外滑去，在即将栽倒之际，她睁开眼睛，反应迅速地扶住前面的座椅，这才稳住了重心。此时，她与江煜之间仅有一掌的距离，黎千暮暗暗松了口气，心说：“幸好没栽到他身上去。”
江煜用帽子遮住了脸，只能看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脖子线条清晰，耳后的痣若隐若现。黎千暮收回视线，她调整坐姿，往窗外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草地，与此之上矗立着一座纯白风车，叶片缓缓转动，富有异国风情。独栋的欧式别墅呈不规则排列，色调各异却尽显和谐。湖泊星罗棋布，高饱和的蓝与绿地相互融合，让人仿佛置身于欧洲小镇。
黎千暮看着眼前的场景，越看越觉得熟悉。半晌，她低低“啊”了一声，心想：“这不是…江煜家的度假村吗？”
回过头，看到江煜正好睡醒了。他摘掉帽子，揉了揉额前的碎发，眼睛还眯着。在浓密的睫毛的映衬下，眸色显得愈发深邃。感受到视线，江煜抬眸看了她一眼，墨色的瞳仁沉静似水。
黎千暮默默指了指身后。
江煜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片刻，挑了挑眉，显然是认出了他们的所在地。
黎千暮扯了扯他的袖子，朝他招招手，江煜配合地低头。
“都到你家地盘了，等会儿会给我们打折吗？”黎千暮低声说。
闻言，江煜一脸不以为然：“为什么要打折，不是有人抢着出全款吗？”说完往姜凡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说的对。”黎千暮嘴角勾起，赞同地点点头。
大巴停稳后，大家陆续下车。度假村派了位工作人员来接待他们，来人面带微笑，贴心地重复着：“这边走，请注意脚下。”
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到别墅后，先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周围的设施和环境：“别墅内的所有设备都可以随意使用，后院有一个开放式网球场，若是觉得冷，离这儿不远处还有个室内球场。我们提供送餐服务，有什么问题可以拨打服务电话。”说完，他微微颔首，准备离开。就在此时，他的目光带到江煜，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中带着狐疑。他不敢看太久，确认了几眼便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有人迟疑地开口：“凡哥，这儿…应该要不少钱吧？咱们这么多人，要不……”
姜凡兀自开了瓶啤酒，大剌剌地在沙发上坐下，懒洋洋地说：“这地儿我常来，都是小钱，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别顾虑。”声音拖着调，就像是从鼻孔中逸出来的一般，让人听了莫名有些不舒服。
说话的男生愣住，半晌讪讪地笑了，说了声“谢谢凡哥”。
姜凡喝了口酒，没接茬，单手架在沙发靠背上，躺得很是惬意。黎千暮看着这一幕，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他四十多岁，脑满肠肥的样子。
休息片刻后，友谊赛正式拉开帷幕。黎千暮被安排在女子单打二号，距她出场还有一阵子，于是她不紧不慢地坐在长椅上观战。
庆华的双打很强，配合密切，战术统一，冀大很快就败下阵来。连输两场后，单打女三的压力很大，还没上场唇色就已经发白。黎千暮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享受比赛就行，只是场友谊赛，不代表什么，别有太大心理负担。”
哨声响起，“砰—砰—”场地上回荡着击球声。比赛前期，双方处于互相牵制的状态，可到了后期，冀大一方体力不足，在比分上慢慢处于弱势。
黎千暮脱掉外套，提前热身。为了行动方便，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皮肤冷不丁地接触冷风，她不禁打了个寒战。黎千暮在原地小碎步跳跃，充分活动开脚踝，身体逐渐感到暖意。
“6-3”裁判宣布比分。
冀大再输一场，压力来到了黎千暮这边。她握着拍子踏上场，表情自如。庆华派出了许悠，她一看就经过了长期的训练，腿部肌肉极为结实，下蹲时线条隆起，充满力量感。许悠瞟了眼黎千暮裸露在外的胳膊，满脸的不以为意，轻笑着说：“冀大是没人了吗？这么细的胳膊，我一扯就能断。”
赛前放狠话有利于激发斗志，黎千暮成功地被激到了，她嘴角勾起，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你可以试试。”
第一盘由许悠发球，她似乎想要速战速决，一上来就用了猛劲，球的速度很快，直直朝着黎千暮的右手飞去。黎千暮偏不让她如意，她后撤一步，双手握拍，利用巧劲将球击回。
“砰—砰—”
网球在场上来回穿梭，肉眼仅能捕捉到其残影。她们的比分咬得很死，你追我赶，局面陷入胶着的状态。
“15-0”
“15-15”
……
“5-5”
比赛进行到此，两人的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接下来拼得就是毅力。而这时，黎千暮的敏捷度就慢慢体现出了优势。她迈着小碎步，将球一一回击，而许悠的反应明显变慢，接连打了几个坏球。
“6-5”
到了赛点，双方都高度集中，生怕一个疏漏就输掉了比赛。黎千暮眯起眼睛，任由汗水滴落，她把视线聚焦在球上，抛开杂念，跟着球移动。
“砰—”她奋力击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对方准确回击，将球打到和她完全相反的方向。球或许会出界，但她不能冒这个风险。黎千暮拔足狂奔，朝着球前进的方向冲去。球即将落地，她借力一扑，眼看着就要撞上一旁的栏杆……
江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千钧一发之际，黎千暮单手触地缓冲，迅速转身挥拍，“砰——”球顺利过网。许悠还愣在原地，她笃定黎千暮接不到球，压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7-5，冀大胜。”
“呜呼～”场上回荡着欢呼声。
黎千暮从地上爬起，扑了扑膝盖上的灰，一脸淡定，但从微微上扬的嘴角中可以窥见她心底的愉悦。她到网前伸出手，胳膊虽然纤细，但并不羸弱。“我赢了。”她笑着说，眼里带着盈盈的光亮。
许悠不情不愿地回握，短暂接触后便松开，头也不回地离去。黎千暮也不恼，拎着球拍晃回座位。鹿鸣和她击掌，笑着说：“可以啊，千暮，为我们扳回一局。”
“接下来靠你了。”黎千暮穿上外套，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鹿鸣上场后，黎千暮专心看比赛。江煜在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开口：“手没事？”
黎千暮接最后一个球时手在地上擦了一下，略微破了些皮。她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没事。”此时鹿鸣赢了一盘，她正要鼓掌，手腕却被握住。
江煜将她的手心朝向上，看到皮肤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痕，破皮处还沾着些许灰尘，眉头皱起。他看向黎千暮，语气略显不悦：“这就是你说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