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宗宵辰为人果然同传闻中一般看心情行事夭之原以为他在马车上会同自己说话却没想到他竟一直看着自己一言不发到了太子府更是直接拉着自己的手腕就往里走去一点礼数不论。
宗宵辰带夭之来的并不是寻常会客的会客室而是七拐八拐竟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向来是一个人私密之所就连淳于琇也不常进入自己的书房这宗宵辰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直接将自己带到了这里。
不过夭之也确实有些私密的话要说便没有质疑宗宵辰的安排由着他引着自己在书房茶桌旁坐下退去了所有的下人。等人都离开之后宗宵辰便自顾自的坐在了夭之身旁看着人竟又打算看着不说话的意思。
夭之皱了皱眉率先开口道，“殿下是在看什么？臣的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宗宵辰仍是看着夭之，笑到，“并无，孤就是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多看看。”
虽然早就知道当今太子不着四六但真的接触到了夭之才不由的感到一阵心累，“殿下不会专门带臣回来就是想要盯着臣看吧？”
宗宵辰听到问话很想应承但看着面前的人想来再逗就要炸毛了，“自然不是了孤不是看小侯爷也有话要和孤说的样子这才带着小侯爷来太子府了吗？”
倒打一耙。
如今谁先开口便是落了下层夭之看这太子殿下如今不像是愿意吃亏的样子也不费口舌当即便想告辞，“那可能还真是殿下看错了，既然殿下无事臣府中还乱的很便先行告退了。”说着便站了起来欲往外走去。
宗宵辰哪想夭之当真如此不禁逗也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抓到了那微凉的手腕，“诶呀小侯爷急什么呢？孤瞧你脸上实在不好啊手也冰凉的很要不还是让孤的太医好好看看？”说着手还不忘湛便宜似的捏了捏夭之的手，另一只手竟恍如无人般按了按夭之的腰身还不知廉耻的点评了一番，“小侯爷你这也太瘦了吧，这么小的腰封竟都还有空余。”
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人捏了夭之低头看去不由皱眉抽回手再看宗宵辰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些不虞，原以为宗宵辰就是混世了一些没想到还玩这一口，从宗宵辰摸自己开始夭之便感觉到他传递来的信息了，他可能并不在乎自己的站队他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的脸来的。
夭之虽然出府时间不多但也是明白事理的宫闱之中高府之内玩这种娈童的不在少数但夭之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太子殿下竟然敢玩到自己的头上，果然是欺他漠安府无人了！
夭之当场气急甩手便想离去但身后宗宵辰泰然自若的声响却将他定在了原地。
“小侯爷何必生气呢？你我之间今日会站在这里不就是要各取所需吗？你想要孤助你而孤只想要你这不是很公平吗？”宗宵辰缓步走到了夭之的面前，在一米远之处便站定了留足了安全距离俨然一副君子做派，“该不会小侯爷以为天下还有什么免费的午餐吧？”
夭之微微抬眸看向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宗宵辰因为刚才的一阵情绪波动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到显得有生气了不少。
夭之没有说话宗宵辰继续补充道，“哦让孤猜一猜你为什么想要找孤合作呢，因为你父亲？老侯爷惨死漠北交界但那一役的人除了轻浥骑兵竟然全部毫发无伤的回来了你是觉得这件事是当今陛下，故意为之。”
他们果然知情！
夭之听着宗宵辰说完不由气急一阵血气涌上不由的轻咳两声移开手腕时竟又看到了两点猩红。
宗宵辰本只是想逼夭之就范但看到那血痕自己竟不由的一阵心惊原本还想再遛遛他的这下直接放了狠话，“你要做之事孤能帮你，也只有孤能，你今日走出太子府要是有一人听了你的合作没有立马上奏那皇帝诛你九族就算孤输！”
夭之自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在白先生都反对的情况下毅然决然的选择宗宵辰了，如今看着宗宵辰的模样夭之自然知道自己逃不过，可笑自己还以为真的能得到援军现在看来不过是前有狼后虎罢了。夭之伸手拭去嘴角边的血迹微微一笑，“殿下但真能助我？你知道我要你帮的是什么？”
见夭之松口宗宵辰一喜往前一步拉近了二者的距离感觉到夭之的抗拒便没有多余的动作安抚到，“你想要狗皇帝的命，孤给你。”
宗宵辰说的直接夭之也不再藏着，“我还要所有参与那件事情人的命。”
“好啊。”宗宵辰听话一愣瞬间笑了，不错不错果然是自己看上的人够狠！
“所以夭之是答应孤了吗？”见夭之松口宗宵辰直接叫上了夭之的名一点过渡都没有自然的仿佛本该如此。
夭之一愣虽然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但听到宗宵辰这般问话夭之还是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宗宵辰就站在夭之道面前自然将他的抗拒、踌躇看在眼里又下了一记猛药道，“夭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现在的漠安府考虑考虑吧，如今漠安府中只有你和淳于小姐一系旁支早在老侯爷在世的时候便迁了出去你说如果有人想要和漠安府交好会往那条路上走？”
宗宵辰话只点到为止但夭之却是听明白了早在父亲的死讯传来之时夭之便知道总有这一天是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罢了，如今被宗宵辰挑明放在明面上，不得不说宗宵辰当真捏住了自己的七寸。
知道夭之已经开始动摇宗宵辰缓缓上前将人抱住，高人一头多的缘故宗宵辰靠近夭之甚至能看到他的发旋小小的和他一样令人喜爱，将人抱住了之后宗宵辰才真的知道这人到底有多瘦，伸手所触之处几乎没有肉感，一阵阵药香传来让人不禁沉迷，但宗宵辰想到刚刚将人逼急吐血一幕又不免皱眉，看来是要好好养养才是了。
将人发僵的身子抱的微微软了下宗宵辰才喂了一颗甜枣道，“夭之何必怕孤，孤是喜欢你啊，只要你乖乖的别说参事一干人等就是那漠北孤也送来给你玩可好？”
夭之自知这劫难逃了闭了闭眼，“殿下的诚意臣已经知道了，不过向来合作之事都没有立马敲案的道理，臣要考虑一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里还有回头的道理见夭之需要时间宗宵辰也没有多逼点头答应了但这双手就是不放开一直抱着瞧着夭之都要站不稳了才念念不舍的放开了。
正巧这时谷禄进来通报说是漠安府的小厮来接小侯爷说是府中有要事。夭之松了一口气告辞离去。
瞧着人已经走远了谷禄才收回目光看向仍在看着小侯爷背影的太子叹气道，“殿下先前可不是这般同我说的啊，就算漠安府在没落现在他也还是一朝武相殿下如此欺凌就不怕他逼急反咬？”
宗宵辰总算收回了目光笑着在夭之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将那人一动未动的茶杯取过细抿一口，“有顾虑的人有何可怕？只要他有所求那便有拿捏之处。谷禄你放眼瞧去当今世上除了我宗宵辰还有谁能帮他？还有谁敢帮他？”
谷禄被震的愣了一愣好在宗宵辰也不是真的要谁来附和自顾自的将话说完，“只有孤。”
谷禄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太子殿下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不可能是谁轻易能撼动的所以谷禄也不再纠结此事换了话道，“既然如此殿下何必给他思索的时间，如今小侯爷回去了一切不是都难说？”
“难说？不难。”宗宵辰笑到，“他会答应的，他这次回去不过是要去处理一下后顾之忧罢了。”
漠安府书房
“让小姐离开？”从接到夭之开始於穆便觉得夭之有些不对劲了但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於穆也就没有多问回到书房之后召来了白先生一开口就是要送淳于琇离开。
其实早些时候白易安就和夭之谈论过这件事情了，老武相离世整个漠安府中就剩下个夭之能主事其实淳于琇若是能留下对于他们来说是大有益处的，但夭之一开始便打算让淳于琇去投奔二姑母，淳于苇葭是老侯爷的二姐嫁给了当今陛下的弟弟宗丹毖，宗丹毖如今不过一届散王就连封地也无就留在汴京的宗王府就着哥哥的荫蔽过活，虽然并无权势但也无人敢前去放肆，而且当年夺嫡一役老侯爷或多或少是给予了帮助了这点小忙夭之相信他们不会拒绝。
白易安自然知道夭之的顾虑他也不想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成为权势斗争的牺牲品，但看着现在一个人风雨飘渺摇摇欲坠的夭之还是不忍劝导，“不急这一时，淳于小姐如今戴孝在身也没有哪个没有眼力见的会这时候撞上来。”
“不现在就走。”夭之却是不同意，“没有比现在走更好的时机了，淳于小姐因为老侯爷去世悲伤欲绝几度晕厥二姑母看了不忍心便接到了府中细心调养，先如今漠安府无女眷可照顾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当今陛下以‘仁爱’昭示天下怕很难会拒绝这样的小请求吧。”
见夭之已经考虑的如此周全白易安也不再劝只是想到夭之是从太子府回来才这般异常心中了然到，“你和太子达成共识了。”
夭之一怔也不反驳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头。
“他当真能愿意助你走这条险路？弑父夺位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大皇子五皇子寓意合作我都不足为奇但这太子殿下早已储位在手何须冒险？”白易安不解道。
夭之已在宗宵辰那边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却无法将它告知白易安只能沉默。
在夭之沉默中白易安像是读懂了什么，“你答应了他什么？”
夭之没有回答。
“淳于夭之！你当真一点都不将自己的未来放在心上了吗？还记得我来教你的时候你对未来的展望吗！”白易安气急当下便站了起来直喊夭之全名，从见到夭之开始白易安便知道这趟太子府恐怕走的不容易，能让夭之露出这副就义神情而且一回来就要送走淳于琇恐怕不是什么好交易，谁能不知现在的淳于琇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如今他居然要交到别人的手中！
虽然早在老侯爷离世的时候白易安便感觉到夭之变了但因为还有一个姐姐要护就算要弑君白易安也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对未来的拳拳希望绝不像现在这般暗淡无光，“你在想什么？你对得起老侯爷和夫人对你寄予的厚望吗？！”
夭之早知白易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才不敢真的将宗宵辰的条件说出去。瞧，还不知道呢已经跳脚成这样了。
夭之难得感觉到一阵温暖勾了勾唇角安抚到，“先生何必气急？我和殿下确实达成了共识答应了殿下一些条件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如今送走姐姐不过是怕自己分身乏术无法照料好而已。”
和杀父之仇相比，那的确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真？”白易安是从小看着夭之长大的见他如此说当下便信了半分，但这孩子对自己实在狠心也许在他的心中能报仇那什么都是小事所以白易安还是有些疑虑。
夭之一笑，“当真。”
见夭之神色坚持白易安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当即以夭之的名义拟了一封书信，写好之后装信封的时候问道，“要先和小姐说一声吗？”
“当然。”夭之取过信封看着封面亲题手指不自觉加重力道捏了捏明明一张薄纸却像有千斤重般，“姐姐总是要知情的。”
“小姐不会愿意在这时候离开小侯爷的。”从开始提出疑问便一直没有说话的於穆看着夭之手中的信封还是忍不住到。
“但姐姐会理解我的。”夭之呐呐到。
果然最了解淳于琇的还是夭之，而淳于琇也最明白夭之。
当看到夭之递来的书信时淳于琇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再看了书信内容便什么都清楚了，和於穆想象的不一样淳于琇接受的很快甚至因为这一刻的到来显得异常松快好像悬在头顶的大刀终于落了下来虽然痛但却是解脱了。
淳于琇看完书信没有说话细细的将书信折叠好塞回了信封当中然后转身交给了立在一旁的侍女让她送出去，侍女虽然也有些不忍但还是听话的转身送信去了。
夭之是一直看着淳于琇的看着她的表情从见到自己的喜悦变成悲伤再变成释然然后就是解脱夭之也能难受甚至想站起来当场将信封夺回，他不想姐姐寄人篱下不想再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分离了，但最后夭之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握着椅柄的手越发用力灰白的手上蹦出一条条青色的痕迹。
到底还是自己没用啊，堂堂武相竟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相护。
夭之尚未说话还是淳于琇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走到夭之的面前伸手盖住了夭之紧握在椅柄上的手安抚到，“姐姐知道夭儿的意思所以姐姐听话，那夭儿也要听姐姐的话好不好？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於穆虽然有时候煎的药是真的很苦但姐姐知道夭儿这么乖一定会好好的喝完的对不对？姐姐什么都不想了只想夭儿好好的姐姐只有夭儿了”
淳于琇是想让夭之安心的但说到后面真的是忍不住了，原本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受控的一条条滑落了下来砸在地上砸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夭之甚至能透过淳于琇的手感知到眼泪的温度，一定很烫，烫的让人发疼，疼的他好像都有些难受，为什么鼻子会酸酸的呢？啊，因为眼泪是烫的啊。
“姐姐还会见到夭儿的对吗？”淳于琇拭去眼泪小心翼翼的问道。
夭之顺了一口气回手握住了淳于琇的手保证到，“会的，漠安府永远是姐姐的家，一切安定之后夭之会接姐姐回家的。”
“嗯姐姐等着夭儿。”淳于琇笑到。
淳于琇走后好久夭之都仍坐在椅子上回不过神来，好似短短不过几日原本温馨和睦的一家竟只剩下自己一人。环顾四周竟觉得到宽广的令人心惊寒冷的令人发颤。
“殿下当真，令人惊喜啊。”夭之不由感叹到。
也许该到回信的时候了。
一封无法假手于人的书信。
早点结束就能早点接姐姐回家了。
夭之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