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豪仔的过去
第三桥环路 江边桥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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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段敏捷的黑猫微微俯身，风轻轻刮动尾尖的毛，它发现了猎物。
白色的海鸥站在两脚兽的尸体上，它很放松，轻轻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真恶心，昔日里施舍它食物的卑贱两脚兽都死了，他们的肉又硬又酸。
真可恶，那只海鸥为什么要这样玷污自己？
贪婪的两脚兽，它们聚集在眼前的黑色箱子上，手里的铁棍发出巨响，然后他们成片地死去，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黑猫感到恼怒，它猛地跃起，触碰到了那只美丽的猎物。
远处，冷冰冰的双管霰弹枪无情地指着它。
砰。黑猫像是受惊的老鼠，它高高跃起，眨眼后躺在地上抽搐，痛苦地吐出舌头。
周围是纷飞的羽毛，鸽子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匆匆飞进了夜空中。
“死畜生老子见一只崩一只，操！”那人大骂，声音回荡在楼宇周围。他走出桥底，天空中冥冥的光映亮了他的古铜色皮肤。
豪仔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引来敌人，他已经失去了女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手机，失去了游戏，失去蛋白粉和哑铃。
他的心脏还在辛酸地跳动，每一个细胞里充斥的，都是痛苦与绝望。
豪仔想过自杀，从高楼一跃而下，或者将枪口对准太阳穴，扣下扳机，离开这痛苦的世界。但是他做不到，他知道自己是懦夫，不敢面对死亡，为了点吃的背叛兄弟。
他知道自己多多少少已经疯了，从丧尸出现那一天起，或者更久前。
豪仔一家住在营州，他从小生活在长期的家暴环境中。爸爸原本是一名卖菜小贩，豪仔7岁那年，他迷上了赌博与酒精，菜也不卖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早上去赌博，晚上去喝酒，没钱就回家殴打妈妈要钱。
妈妈被打得鼻青脸肿，她哭着跪下，说钱没有了，他朝她唾了一口，转头继续殴打豪仔，用皮带抽，用脚踢他的头。
妈妈嚎啕大哭，她用身体护住豪仔，啰啰嗦嗦地交出给公公婆婆医心脏的钱。
妈妈是名木厂员工，每天要拉各种木线，厂里的尘屑让她患上了哮喘。每天夜里，豪仔都能听到妈妈在隔壁痛苦地咳嗽，她要等爸爸在三四点回来照顾他。
豪仔无能为力，他在被子里小声地啜泣，紧紧缩成一团。
爸爸打电话向所有亲戚好友借钱，然后用骗来的钱继续赌，回来时经常喝得烂醉如泥。
那天，讨债的人踹开了大门，爸爸声泪俱下，跪在地上疯狂磕头，豪仔躲在门缝后偷看，他本以为爸爸从那一刻起会改变曾经的态度，想办法去赚钱，未来还会有光明，还能看到妈妈脸上的笑容。
那些人散去了，爸爸更加凶狠地殴打着他和妈妈，把委屈与怒火尽数洒在母子二人身上。
后来这个恶魔因为躲债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的房子被抵押出去，此时公公婆婆因为疾病无钱可医也相继去世。
除了豪仔，妈妈再也没有牵挂。
她连夜带着豪仔坐火车逃去南方。
那是豪仔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记忆。
那一晚，雪很大，身后是高大的火车，妈妈跪在他面前，她眼眶通红，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阿豪，妈妈一定会带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一定不会让你再受欺负了。”
她头发已经花白，手冻得发紫，手背是积久的老茧与伤口，豪仔的手上戴着一双毛茸茸的红色手套，手套背面纹着篮球，篮球下绣着精美的“nba”三个大字，手套里面悄悄地绣上另一行小字：妈妈永远爱王豪嵩。
从那时起，豪仔忽然迷上了虐待动物，迷上了血的味道。
火车开了七天来到南方，妈妈找到一个新的爸爸，他是名土木工人，老实憨厚，为人和善，对豪仔非常好，豪仔也喜欢这个新爸爸，母子二人也顺带住进了他家，豪仔有了新衣服和学校可以上，妈妈也很快生下了一个新的弟弟。
在家里，豪仔对弟弟无微不至地照顾，帮家里做饭做菜减轻负担，在学校，豪仔成绩不算好，但他热情大方，长得又高又帅，擅长体育和打球，所有人都喜欢他，夸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没有人知道，这个光鲜亮丽吃苦耐劳的男生，心底却是如此的扭曲，深藏了黑暗。
从幼时开始的痛苦记忆深深地影响着他。
豪仔喜欢虐杀小区里的一切生物，流浪猫，流浪狗，老鼠。他用弹弓在阳台射击它们，然后哈哈大笑，想象着他在射杀那个混蛋爸爸。
后来朋友借给他一支“北斗”塑料弹狙击枪，配备八倍瞄镜，威力更大，能秒杀老鼠，一枪瘫痪猫咪，豪仔特地买了数千颗玻璃弹来玩。
他很快不满足于射击，因为经常会吵到弟弟和妈妈睡觉，再者小区里的猫全给他杀了，尸体到处都是，天一热臭气冲天，狗也被打跑，只剩下一堆只在夜间出没还难打的老鼠。
他开始用食物勾引狗或者小猫，然后杀死它们，首切，断足，放血，火烧，拼接，无所不用，最后把肉块倒进厨余垃圾桶，干净利落。
看着猎物痛苦地死去，豪仔扭曲的内心会得到安抚，在一片血色中，他会变得平静。
也许一开始这只是一种强者从弱者身上证明自己不再受欺负的心理，这种心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恶魔，变成了靠嗜血活得疯狂的快感。
哄弟弟睡去后，豪仔喜欢听着格伦弗雷的萨克斯情歌，温馨的伴奏中，他光着肩膀，小酌一口酒，轻轻哼着调子，熟练地解刨着猎物。
女朋友打来电话，他谈笑风生，为对方讲述自己听的歌，手中的快刀剐去鲜嫩的肉，无声无息，血液慢慢滑落，音乐在上面激起华丽的波纹。
他写了本笔记，封面写着“豪仔，生日快乐！”前八十页画满各种杀死动物的手记，后面的内容较为血腥，画完用掉了不少红笔，大多数内容是豪仔站在各式各样的刑具前，亲生爸爸在刑具里跪着，还有各种骇人的处刑场景。
随着时间推移，豪仔越发地渴望血液与杀戮，那颗嗜血的心告诉他，他终有一天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快了。
虐杀动物给不了他更多快感，需要更多，更大，切割时会喷射出更多血液的猎物。
隐约的，豪仔忽然明白，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懦弱的自己会选择背叛兄弟。
不是因为那点食物，更不是因为害怕担起以后的责任。
杀死孟辰时，豪仔的眼角看到了余浩和谢肥眼中那丝震撼与恐惧，他知道自己已经疯了，那是他第一次杀人，身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像回到温暖的地狱里，身体里的血液疯狂地燃烧着，净化了所有污秽和烦恼。
他该死，他是个疯狂的杀人犯，但是余浩和谢肥却愿意接纳他，就像以前一样，真讽刺！
豪仔宁愿收获两个朋友的白眼与恐惧，听到他们的辱骂，那多好啊，他们却紧闭双唇，把秘密藏匿于心底。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豪仔就像一位被篡夺王位的皇帝，新王邀请他坐下一起聊天，就像昨天一样，只是换了个位置而已，周围的大臣若无其事，继续谈笑风生，他怎么可能坐得住？
“呵，谢肥，余浩，在这个末日里，天真烂漫迟早会害死你们的，好好记住我这个教训吧。”
豪仔恶狠狠地看看天空，他来到空投箱前，旁边堆满各种尸体，他打开盖子，抓起里面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