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更多的线索
临回京都前,柳千语向柳鹤索要嫁妆,“女儿不要田不要地,不要金银饰品,也不要房产,女儿想要藏书阁内的绝版医典。”
嫁女儿自然得准备嫁妆,原先柳鹤与朱淇早早便给女儿准备好了嫁妆,药谷虽不如二十多年前访客络绎不绝,但家底还算丰厚,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女儿打的居然是他那些绝版医典的主意。“这个……是万万不可的,那些典藏都是我药谷镇谷之宝,你是我女儿我才准你进暗阁随意看,你那些师兄平日里只有立了功才准进去看一会的。”
“我只对那些感兴趣。”
“……”柳鹤左右为难,一边是女儿,他当然希望给她最好的,另一边是药谷的传承,他不能坏了药谷的规矩,断了药谷的传承。
朱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如今谷内可有比语儿更好的医者?她若想要便给她吧!在她手中还能将此发扬光大,也算物尽其用。”
柳鹤为难,“夫人,这些藏典是先辈从多地收集而来,这药谷向来有能者居之,此事为夫真不敢破规矩,不然以后怎么见地下的先贤前辈。”
柳千语听后也不为难,“如此,我不要原本,我拓写再带走行不行?”
柳鹤愣了下,想着暗阁中的书籍,“那么多,你如何来得及?”
“我会慢慢来,这次先写一部分带走,往后再来便是,只是你不能阻止我进暗阁。”
“如此甚好,语儿往后要常来。”朱淇听到此直接拍板,这样的话以后女儿还能常回谷里,她想到就开心。
柳鹤也觉得此法可行,点了点头,“好吧,那便如此说定了,原本留在药谷,你有时间便来拓写,拓本给你当嫁妆,不过这些医典不可外传,除非将来遇到德行兼备的行医之人可传授一二,但他必须拜入我药谷门下,若非如此不可见于人前,你得找个地方收好。”
凤熠向柳鹤做了保证,“岳父放心,我会找个地方收藏这些典籍,这些是药谷之宝,我明白。”
柳鹤这才放心,“那么……”他话还未说完便见柳千语拉着凤熠唤上叶燃,带上文房四宝已经出了门。“干嘛去?”
“抄书!”柳千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柳鹤无语,拉着朱淇的手抱怨着,“你瞧瞧,我说她此次回来没安好心,我就说我的感觉很准的……那可都是宝贝啊~”
“就一个女儿有什么好心疼的,她那一身医术你还不知道吗?真心疼?”
“那也不是,若她不是女儿身,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这谷主之位。”
“女儿身便不能继承?药谷谷主之位向来能者居之。”
“不是,夫人,为夫不是那意思,她这不是嫁入凤家了嘛,你觉得凤家会让她回来继承谷主之位?”
“凡事无不可能,就我所知,杨姐姐从不是迂腐之人。”
“夫人这话说的,难道为夫是迂腐之人?”
朱淇看了一眼柳鹤,“你不是,你是朽木,从不知变通。”
柳鹤惊讶,看着转身离开的朱淇追了上去,“为夫为何会是朽木?哪里不知变通?书都让她抄走了……”
暗阁内,柳千语在一旁看着书,叶燃与凤熠埋头拓写。“师姐,全都要抄吗?”叶燃最讨厌抄书,他这年龄的人可以海阔天空,但别把他憋在一间房内,可偏偏柳千语的话他不能不听。
“嗯,多抄点,抄完带走,以后会有用处。”她翻看着手上的竹简,这是很多年前的东西,现在对外无比珍贵,已是绝品。
叶燃只得埋头继续抄,三天的时间,在凤熠与叶燃的努力下,书抄了不少,柳千语看也看了不少,虽有可惜不能全带走,不过想到药谷可常来常往遗憾也少了不少。
柳鹤带着朱淇上京都,药谷的事务交给了柳元银,谷中其他弟子也跟着同一日出了谷,药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凤翼早早便听说柳鹤夫妇要来,内心五味杂陈,想到二十年前最后一面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总是不得劲,虽然是他有事瞒他在先。又想到因这点事他失联二十年害他夫人受了二十年的苦,他更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咬他一口,二十年不见的旧友如今阴差阳错成了亲家,这滋味别提多酸爽。
数日后,柳鹤带着朱淇踏进了凤家大门,前厅柳鹤与凤翼互看不顺眼,谁也不搭理谁,而朱淇与凤母却是亲如一家,两人早早便握着手坐到一边杨姐姐,淇妹妹叫个不停。
凤烨与凤煜这是头一次见到江湖闻名的药谷谷主真容,没有想像中如谪仙般的气质,倒是与他父亲斗气颇有股孩子气。“柳夫人,不如您和我母亲到后院聊?”
凤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怎么称呼呢?叫淇姨。”
凤烨连忙改口,“淇姨,您与母亲多年未见,不如到后院慢慢聊。”
“这是?”朱淇看着凤烨,询问凤母。
“这是老二,那是老三。”
“杨姐姐好福气。”
“说起福气,他们仨还不如你家千语一个。”
“……”三个被贬低的儿子只能跟着陪笑,不敢反驳。
“三位公子都气宇轩昂,杨姐姐的福气好,我啊身子骨不行,就千语一个,不过后来多了一个叶燃,也算弥补了没有儿子的缺憾。”
“小燃个淘气包,天天逗我开心,淇妹妹教的孩子都好。”
“……”三个被忽视的儿子感觉自己地位不保。
凤熠看着上首处两位还在斗气的两个男人起身请了自己的母亲和岳母到后院歇息。
众人走后,凤翼与柳鹤也不再端着,换了个姿势,凤翼向外看了一眼,“那些事你告诉那俩孩子了?”
柳鹤点了点头,“那两个孩子精着呢,此次去药谷你既然同意就应该想到有此后果。”
“也没打算瞒着,只是这种事如何让我开口?从小到大便教他不可与皇家扯上关系,如今再告诉他先帝元妃乃他亲堂姑?我说不如你说。”
“你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好,我就是不愿他们不知当年之事被别人蒙骗了才告诉他们的。你啊,妇人之仁,二十年前是,二十年来仍是,若不是你纵着那个小皇帝,凤家如何会到此地步?”
“我只是不愿凤家血亲间自相残杀。”
“说得好听,他知道自己身世吗?他还要杀凤熠,他给凤熠下的毒便是当年他自己中的毒,真是可笑,天道轮回啊!当年救了他,如今差点害死你儿子,由此可知他将你凤家当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凤翼原本就心虚,一提这事就冒火,“柳鹤啊柳鹤,二十年不见,刚见面你又骂我?”
“骂你怎么了?我还没打你呢!你个不知轻重,妇人之仁的烂好人……”
“诶你个老匹夫,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凤翼抄起一旁的花瓶扔了过去。
柳鹤灵巧一躲,‘啪’一声,昂贵的花瓶摔个粉碎,两人都惊了一下。“这个是你扔坏的,我不赔的。”
“我……”凤翼回过神又想抓起桌上的茶盏刚要扔又放了回去,太贵了……最后他脱下一只鞋扔了过去,“打不死你……”
“你敢朝我扔鞋,我怕你啊……”说着柳鹤也脱了一只鞋扔了过去,前厅从未如此乱过。
管家在外朝里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走了,凤家二十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他们家家主二十年没如此真性情过。
打了一顿后,两人气喘吁吁的相对而坐。
柳鹤套上一只鞋开口问道:“往后如何打算?此次我来是要查清二十年前偷袭淇儿的人,你可有消息?”
凤翼也终于恢复了从前凤家家主的样子,“往后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吧!我们就算算从前的帐,就我所查,当年偷袭之人便是给先帝制毒之人,那个人来自碾州,我怀疑他可能于中山王有关。”
“碾州!这就对了,我药谷的弟子也是在碾州遇到了中此毒之人。中山王又是怎么回事?”
“先帝给中山王的封地便是碾州与中州,多年前诸王之乱后,所有封王之人便只封地不就任,纯享封地税供,如今的中山王元北蕭一直在京城之中,他是先帝长兄,只因母家势微才无缘帝位。”
“你怀疑他是幕后之人?他为何对你凤家不利?”
“此人向来低调,多年来不与京都世家往来,我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柳鹤想将事情联系起来,“他在碾州养人炼毒,将此毒献给了皇帝,让皇帝用来对付你凤家?不不,他要么是单纯献毒,要么是知道整件事的原委。那为何要袭击我家淇儿?难道是想制出更毒的药?”
凤翼看着已经开始胡思乱想的柳鹤也不打断他,他在想着中山王此人的城府恐不在先帝之下,先帝之死与元妃临死前最后那句‘我被人利用了’是否都与他有关?这些如今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想什么呢?”停止胡想的柳鹤看到凤翼出神过来拍了拍他,“你是否又有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
“看你这样子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你说,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
“就你那脑子,还是回云疆躲起来吧!”凤翼起身离开前厅。
柳鹤紧随在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边走边吵,丝毫不在意身边驻足观望之人。
当晚,凤翼将三个儿子叫进书房深谈了一番,他没有隐瞒的将元妃与凤家的关系,二十多年前的事和中山王的事一并告诉了儿子们。
“原来我凤家居然出了个妃子?”凤烨深觉不可思议。
“虽说已被逐出家门,但她在宫中有难,求到我面前,我这个做堂兄的也不能见死不救,二十多年前便是阴差阳错下害死了二皇子。”凤翼也是在二皇子死后元妃再求上门才得知此事,当时的他惊讶于元妃的狠手,短短时日从前善良的堂妹整个变了样子,但毕竟是个无辜孩子的性命,所以他第二次找到了柳鹤那。
“这么说如今的皇帝是当年的大皇子?元妃的亲子?我们的表兄弟?”想着几次三番想害兄长命之人居然与自己有血亲关系,凤烨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要害长兄应是不知这层关系吧?”凤煜一直没说话,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凤烨说到这的时候插了一句。“元妃临死前说的话,她被何人利用?如今这人是否还在?若是当年他知道元妃之事,如今他肯定知道皇帝的身份,他会不会利用皇帝?”
“老三说的也不无可能。”
凤熠望着父亲突然问道,“元妃当年一眼便认出了抱回来的不是大皇子,那为何当今太后认不出来?”
凤翼明白凤熠的意思,他解释道:“倒不是说太后认不出,而是当时太后产后染病,二皇子一直是由纯妃照顾,这纯妃是欧阳家的女儿,自小便与你堂姑相识,入宫后她便认出了你堂姑,两人关系不错,互相照应。”
“纯妃?”凤熠震惊的抬头,“纯妃是指襄王的亲母?”
凤翼点了点头,“先帝留有两子一女,世人皆知一子一女乃太后所出,而另外一子便是纯妃之子元泽毅,受封襄王。”
“襄王有欧阳家这门外家,便不可能受到皇帝重用,注定是位闲王。”凤烨看了眼凤熠,“如今这位纯妃卷进了二十年前之事,长兄是否还让襄王参与情报组织的事宜?若襄王有问题,我凤,高,齐,展四家将万劫不复。”
凤翼,凤煜与凤烨都看着凤熠,凤熠自认自己从未看错过人,可如今他却有些拿不准。“让我想想。”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凤翼拦住了想追上去的两兄弟,“让他静静,你兄长的性子能让他认为知己者本就难得,如今事关襄王他需要时间思考,相信他,他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长兄今日为何如此急躁,儿子还没说中山王,相比纯妃,中山王更有可能,碾州原就是中山王的地界,毒药从碾州而来,说他没有关系都不可能。”凤烨看着走远的凤熠很茫然,平日里讨论事情兄长都是最清楚的一个,今日这是怎么了?
凤煜拍了拍凤烨的肩膀,“长兄这是关心则乱。凉山回来后,长兄肩上扛着四家人,做任何事都得思虑再三,压力有些大。”
凤烨这才想起来,他兄长也不过只比他大了一岁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