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鲜鱼来大都
第二天一早,赢火虫就来到母亲商容雅的屋内,昨天的满腹疑问都想找母亲来问个明白。母亲正在收拾东西,大包小裹的东西摆满了房间,所有能打开的柜子都打开着,屋里翻得很乱。
“母亲!您要出门还是在找东西啊?怎么看您好像是要出门呢?您要去哪里啊?”赢火虫看着母亲翻的连头都不抬,很是奇怪。
商容雅看着儿子进来,她是故意不看儿子的,自己眼瞅着就要死了,怕控制不住流眼泪,不想让儿子看出来。
“不出门,也可以说是出门吧!出很远很远的门。”商容雅言语间还是流露出淡淡地忧伤,她拿起身边的一个包袱递给儿子。
“儿子,这些都给你,一会儿让他们都搬到你屋里去。母亲这一辈子就攒下这些家当。全都给你,你可要收好了 !”她不放心的叮嘱着儿子。
“母亲,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看着不对劲儿呢?”赢火虫发觉母亲的情绪不对。她这是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打包装起来了。母亲这是很决绝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母亲,有什么事,您快说出来吧,别让儿子干着急啦!”赢火虫急得苍白的脸上泛出红色来,额头上冒出细碎的汗珠儿来。
“儿子啊,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放宽心吧!我就是收拾收拾,母亲的东西,不给儿子还能给谁啊?”商容雅知道儿子的脾气,他若知道,绝对不会允许的。可是她越说越难以忍住,只得转过身去掏另一个柜子,眼泪却在眼圈里打转。赢火虫的倔脾气,倘若让他用母亲的命继续活下去,他宁可死也不会同意的。商容雅拿出一块玉,硬塞到儿子的手里。
“这块玉你找我要过,我没给你,现在给你吧!”商容雅清楚的记得,她得来这块玉的时候,赢火虫喜欢,朝她要,她愣是没舍得给,这回舍得了,什么都舍得给儿子了,留着也没有用了。
“母亲,我不要!您就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吧!”
“真的没发生什么,你这孩子,老问什么啊?怎么这么烦人呢?”商容雅强忍住眼泪,故意责备儿子。
“好了好了,不问了!省得您烦我!”
赢火虫猜出来母亲一定有事,但是硬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就换了一种方式。
“母亲,祠堂里的那个小屋,供着赢秋子画像的那个地方,是您给搬走了吗?”
“什么呀?我可没去啊!”商容雅很吃惊。她是真的不明白,谁闲的没事去搬那个东西。赢家祠堂她已经很多日子没去了,供奉赢秋子的那个屋,她一共就进去两次。第一次是至林道法师刚施完法,第二次是次年的清明,至林道法师过来在画像周围加上朱砂,剩下的时间她都不进去。她又不傻,里面的赢秋子是一个夭亡的少年,为了留住赢火虫的性命,把那个少年的魂魄关在里面,谁会想着去看他啊?
“真的不是您吗?上次我们去还供着赢秋子的画像呢,昨天晚上我们去就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不是您吗?”
“你又去祠堂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啊?你去了祠堂是会要你的命啊!你就这么听不进去我说话吗?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商容雅急了,自己都要拿命去换儿子的命,儿子怎么就这么较劲啊,非要去那个祠堂干什么啊?
“母亲,我没进去,您放心!”赢火虫看母亲真急了,赶紧告诉母亲。
“哦!那还行!你可千万不要进祠堂了!记住啊!还有啊,不是我动了赢秋子的画像!我哪有心思管赢秋子啊!自己的事还没管好呢!”商容雅对于供奉赢秋子的那个屋被谁动了还是有些动容的,毕竟那个屋一直关乎儿子的性命。但是她稍微想了一下,都会确定也不可能是赢达旺动的,赢达旺生怕沾上呢。她只是不想和儿子说得过于多,怕儿子忍不住又去了祠堂。倘若不是赢家人动的,那就一定是那个至林道法师,是至林道法师动的,更不能让儿子去参与,沾上那个至林道法师肯定没个好。
“儿子啊!你现在在我面前发个毒誓,你再也不进赢家祠堂了!”商容雅还是不放心儿子。
“好,我发誓!再也不进赢家祠堂!否则的话,天打雷劈!”赢火虫为了让母亲放心,就发了誓。
“行行行!够了!你记住了就好!”商容雅一听儿子发毒誓,又不忍心了。
“儿子啊,这些待会儿都送到你屋里,你都好好的藏起来。”
“为什么都放在我屋里啊?你要干什么去啊?”
“傻儿子,我哪里都不去的,我的就是你的,这些都是你母亲攒了一辈子攒下的,早晚都要给你的。”商容雅又怕儿子怀疑,一直在解释。
“母亲啊,那会是谁搬走了赢秋子的画像呢?会是我父亲吗?”赢火虫还在猜测。
“我想不应该是他,他应该不是那么愿意管这些事的人吧!”
赢火虫带着一肚子的不理解走了。回到自己的小院的时候,只有鲜于诗和吉雅赛音在,李李白已经去赢家瓷器上工了。
”怎么样啊?是你母亲吗?”鲜于诗见赢火虫回来了,急忙问。
“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正在屋内收拾东西呢,像要出远门一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想告诉我。”赢火虫怎么感觉母亲好像是要赴死去了呢,攒一辈子的钱财都要给自己,义无反顾地样子。
“那就奇怪了呢!”吉雅赛音反复揣摩着,“赢火虫,你再去你父亲那里确认一下。”
”你母亲他们能有什么事呢?你去你父亲那里或许能打听出来。”鲜于诗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这就去。”
赢火虫走出自己的小院,正碰上母亲那院的下人抱着几个包袱送过来,他简单嘱咐了一下送过去放哪里,就接着往前走,去父亲的小院,奇怪的是父亲并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在富小娥当年的院落里,刨着土,种花草呢!富小娥的院子已经推平改成花园了,父亲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多少有些凄凉。赢达旺看见儿子赢火虫来了,停下刨地看着赢火虫。他知道儿子没事肯定不会来找他。
“父亲,怎么想起来刨地呢?”
“这一天啊,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还都不消停,不刨地干什么啊?”赢达旺气哼哼地说。
“父亲,祠堂那个小门里的赢秋子的画像是您搬走的的吗?”赢火虫看着父亲心里有挺大的怨气,不太高兴。
“我哪有时间搬那玩意儿啊?谁要是搬走我还得感谢他呢!”赢达旺嘟嘟囔囔的说着,他根本不相信祠堂里的赢秋子画像会被人搬走,那个屋子没等进去都能吓得半死的,阴气袭袭的让人进谁敢进啊?
赢火虫看着父亲赢达旺,感觉还是有一些事情发生的,但是又猜不出是什么事情。父亲明明一肚子气,却不知道气从何而来,就接着问:“父亲,赢秋子是为了什么会被人施法术的啊?”
“赢火虫十八岁夭亡,至林道法师说你也是十八岁夭亡,谁想失去儿子啊?我们就求他留住你,他就施法把赢秋子困住,换来了你的小命!“
”赢秋子已经夭亡,拿什么给我阳寿?你为什么要信至林道法师的?”赢火虫说着,瞪着眼睛看着赢达旺。
赢达旺被儿子看得直发毛,忽然怀疑起来儿子是不是知道太多了,惹怒了至林道法师。
“儿子啊,你不能进赢家祠堂,会要了你的命的,不然这些年我和你母亲的努力就白费了。你母亲为了你,命都不要了!就为了让你能活!”赢达旺对于商容雅拿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虽然他很讨厌商容雅这个人,但是作为母亲来说,对儿子的付出他还是说不出来什么的。
“我母亲拿命换我了吗?”赢火虫终于听明白了。他想起母亲在收拾东西,把值钱的细软都要搬到自己的屋内,那是母亲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做。
“她不拿命给你,你拿什么活着啊?”赢达旺忽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索性就不顾一切的说出来了,反正儿子早晚都会知道的。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去了宁恩寺,至林道法师说了,我和你母亲两个要有人拿命给你,你才能活!不然下月初八你就”赢达旺当着儿子的面还是不好说出来初八是祭日的话。
“我是应该下月初八死吗?”赢火虫听出赢达旺说的话里面的重点了,母亲要以命换自己活,不然下月初八自己就得死。
赢火虫满腔的悲愤。母亲要把命给自己,自己才得以在这个世上苟活,这是怎样的命运啊?和赢秋子共用一张脸,还要像他那样夭亡,早知道会这样,还有什么选择不选择的?赢火虫肯定是不会让母亲用命来换自己活下来,绝对不会的!说来说去,都是这个至林道法师,是他给赢秋子施的的法术,又是他让母亲以命换命的,他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是和鲜鱼的太姥姥有仇还是和赢秋子有恨,他为什么会这样?既然母亲父亲都没动祠堂里小屋的任何东西,那么就应该是至林道法师来动的。
赢火虫再也没听清父亲在说什么,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院内。鲜鱼赫然出现在院里,和吉雅赛音、鲜于诗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赢火虫回过神来,揉了揉眼睛,不相信的看着鲜鱼。
“是你吗?是鲜鱼吗?不会是我要死了,出幻觉了吧?”
“是我啊!我来了!无论你遇到多大的事,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鲜鱼看着跌跌撞撞的赢火虫,苍白的脸,瘦削了很多的他眼睛看起来更大了一圈,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原本生龙活虎的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是知道我要死了,来看看我吗?”赢火虫已经绝望,下个月初八,自己就应该没命了,命都没有了,拿什么去给鲜鱼承诺,拿什么去陪着她在黑山寨赏日出日落。自己已经完全失去这个资格了,这一世,他和鲜鱼只剩下离别了,他不想鲜鱼像太姥姥那样,凄苦一辈子,他要让她一生安好,让她和吉雅赛音在一起,吉雅赛音可以给她赢火虫能给她的,可能还会更多。现在的赢火虫,只想放手而去。
“谁说你要死啊?不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鲜鱼知道赢火虫的想法,她却认定赢火虫不会死的。在她的心里,这一切都是短暂的,很快就会过去的。
鲜于诗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鲜鱼,鲜鱼听完以后,并没有任何悲伤,她只是坚信赢火虫会化险为夷的,她知道太姥爷还活着,并且修行成为一位高僧,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还是在十岁的时候见过太姥爷,太姥爷远去的背影一直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里。她一个人在青纱寨的观景台上极目远眺的时候,就曾经幻想过远处的高山里住着一位高僧,那位高僧就是太姥爷,她还不止一次的幻想着太姥爷来山寨。原来,太姥爷真的活着,真的成为高僧了。这一切是早就注定好的了,那么,赢火虫就不会有事。
鲜鱼在青纱寨里,并不知道大都城里这些天发生的,但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父亲和母亲要来大都参加鲜花和白音的婚礼,鲜鱼就跟着一起来了。她陪着父亲母亲到了楚宅以后,姥爷齐大胜就和她说了一些赢火虫的事,鲜鱼转身就跑出来,到了赢家又听大哥鲜于诗详细的说了一遍,鲜鱼对整个事情就都了解了。
鲜鱼是一个心思纯净、简单的人,她不会用太复杂的思维去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会用最直接的办法,找到事情的因果,从因推到果,再从果推回因,这样的好处是,解决办法出来的快。
“赢火虫,我认为你不会死!不是想象,而是推论。这个事情的关键是至林道法师,你们第一次去宁恩寺,至林道法师不在,姥姥姥爷第二次去宁恩寺,他还不在。赢火虫的父母第三次去,同一天里,就见到了他,说明他一直都在,但是他不见你们,他是在躲避什么吗?他把赢秋子的画像都挪走了,说明太姥爷的道行让他还是有所畏惧的。至少我认为至林道法师也是有他惧怕的。他如果是无坚不摧的,或许我们没有办法,他有所惧怕我们就有机会的。”
吉雅赛音点头称是,鲜鱼的分析简单明了。至林道法师还是在有意回避他们的,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法术,那么至林道法师应该是在回避怀化师傅。难道是怀化师傅的道行高于至林道法师?他有所畏惧。
这个至林道法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等一等,我可以去宫里了解一下至林道法师啊!他是会去宫里讲道的,也许能有点线索呢!”吉雅赛音想起来是在宫里认识的至林道法师的。
“你可千万要小心啊!别让他知道你了解过他,再对你有什么危险!”鲜于诗担心至林道法师对吉雅赛音做什么。
“嗯,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吉雅赛音说完就走了,
鲜于诗一看吉雅赛音走了,就推脱说要回楚宅找姥爷问点事,也离开了。
只剩下鲜鱼和赢火虫两个人了。
鲜鱼扶着赢火虫坐了下来,自己坐在赢火虫的对面看着他。
“你瘦了好多啊!别担心!会过去的!你看我们俩,你像赢秋子,我像太姥姥赵敏之,我们两个好像是代替他们在人世间重活一回,他们一定是希望我们俩活得和他们不一样,活得更好才是他们所想所愿,只是有坏人在作祟而已,你要相信你会活着,会和我一起活得很好!”
鲜鱼的一番话还是触动了赢火虫,但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确信,感觉已经死到临头,还要相信能获救,怎么看都有些牵强。
“鲜鱼,正好你来了,我有话要对你说,你必须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
“鲜鱼啊,我们虽然可能是在重复赢秋子和太姥姥赵敏之的人生,我却不要你重复太姥姥的人生!我要你快快乐乐的活着,和吉雅赛音一起,幸福的活到一百岁!生一大堆孩子,每个都是你和吉雅赛音的翻版,我在天上会看到的!你知道吗,看到你幸福的活着,我也会幸福!你答应我!”
“你不会死,我会和你活到一百岁!相信我!”
“我要是死了,你就要马上忘记我,去和吉雅赛音在一起!”
鲜鱼没有哭,因为她确信赢火虫不会死。赢火虫却泪流满面了。
吉雅赛音进了宫,他要先去御书院看看,好些日子没有来御书院了,也不知道圣上会不会发现。御书院在皇宫里偏一些的的位置,这样御书院里才会保证很安静。吉雅赛音快步来到御书院的门口,迎面差点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一袭黑衫的至林道法师。而至林道法师竟然从御书院里面出来,要知道御书院不是寻常人等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这个至林道法师来御书院到底是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