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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突然的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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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已完全昏暗了下来,雨不停地落下,缠绵的雨线落在树叶上汇聚成更大的水滴,击打在下层树叶枝干上,数不清的这样的水滴在林间奏出了连绵不断地嘀嗒嘀嗒的声音,流淌到地上,最后汇聚成山间小道上到处横流的水流。

    方垣走在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上,已确认那老翁说的话有三分是真的了,这条通向道观的小路坑坑洼洼又湿又滑,年久失修。临近天黑,若非三人皆有武功傍身,不等走到那灵雨观,就得摔个七跤八跤,跌个鼻青脸肿了。

    “不知其他人是怎么解决住宿的,我们三个找不着,八成他们也寻不到住处。”卢密边走还边想着其他人,全然忘了自己都还淋着雨。

    “咱们先顾好自己吧,指不定别人现在都已经吃上热饭了,就我们三人还在这里跋涉。”

    “哎呀,管兄你真是冷酷,还有那么多师妹呢!”

    “嘿嘿,叫师姐差不多,指不定你我还打不过她们呢。”

    “这次出来历练的,就我和方兄年龄最长,在我俩跟前不都是师妹师弟?”

    “这个年头,谁强谁才是前辈!”

    “真是个疯子”

    管子微和卢密两人吵着嘴,脚下却走得飞快,方垣施施然走在后面,转眼间,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道观就出现在眼前,一殿两房子孙庙的格局。

    道观进门刻有灵雨观三个字的牌匾还端端正正挂在道观门前,可这门楹已经歪了。门自然是合不上的,不过幸亏还有门槛,挡住了肆意生长的野草。

    一棵古树长在道观旁,树冠遮住了半个道观,黄色的叶子已掉了多半,堆满了屋顶,看着实在是萧索得紧。

    不过看上去房顶还算完好,这让三人心底十分庆幸,毕竟是来避雨的,要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可就糟心了。

    等到了地方,换方垣打头走了进去,出乎意料,或者称得上诡异的是观内竟然十分整洁,没有想象中的蛛网遍布,地面也被清扫得非常干净,整个屋子除了神龛连杂物也没有,似乎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这里有人?”这是方垣进来的第一印象,随即开口喊道:“有人吗?有人吗?”

    “没人。”无人回应,卢密越过方垣向里走去。

    “没人,收拾得倒是蛮干净的,这道观一看就有人打理,不过,为何不修缮一下外面,看起来破得都要倒了。”

    这道观供奉着不知哪路神仙,剩下大半残躯,头颅及左上半身都没有了,剩下半截强健的胸腹和脖颈,从剩下的躯干还能看得出来这是位男神,半衣半甲已褪去了所有凡间的色彩,露出原本石刻的颜色,脚踏莲花神台,线条雄浑而强健,纵然只剩下半截残躯,仍露出不可一世的神威气势。

    三人对着神像施过一礼,四下查看了一番,感到十分满意,尤其是卢密对这神像分外感兴趣,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雕塑形神兼备,非同一般!要是完整就好了,还能一睹雄姿,也不知是哪位大师所刻。”

    “你倒是有这个闲心,还能看出来这神像的不凡。”方垣摇头,“这道观里面打扫得如此干净,是有人常来,不过既不修复神像,连一炷香都没有,还真是古怪得很。”

    “奇怪是奇怪了些,不过这倒是省了我们一番功夫。”管子微松了半口气,有些犯难地问道:“这睡是睡不成了,外面下着雨,也潮湿得很,不如我们生堆火如何?”

    方垣点了点头,道:“管兄说得是,要生堆火才是,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可拆来烧的。”

    “我也去!”卢密从神像后绕了出来,“我刚看了,左边是膳房,右边是道人们住得屋舍。”

    “那去看看有没有床?”

    “聪明!”

    两人拆了架朽得不像样子的宽大木床,再借着元气生起了火,干朽的木料烧起来不温不火,仿佛已被时间夺去了最后一点养分。

    温暖的火光轻易将光线铺满了整个前殿,只留下神台后依旧昏暗,火光随着穿堂风跃动不停,神像的光影也跟着张牙舞爪起来。

    三人架起火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烤干身上被雨打湿的衣服和靴子,淋了一阵雨,浑身已几乎湿透了,就算三人元气已有所成,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可难受就是难受,不会因为元气和血气而减少半分,反倒是更加敏感。换句话说,能忍受和觉得好受这里面的区别可大得很。

    待到将衣服烤干,拆掉的木床都已烧掉一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需火堆取暖,便不惦记着添加木柴,火势小了许多,夹杂着湿意的夜风从外面吹来,吹拂着火苗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三人自从一早乘上飞舟,折腾了一整天,心神一直紧绷着,此时安定松弛下来,三人也就各自闭目养神。

    滴滴答答的秋雨和暖洋洋地火堆便无休止地催发着困意,侵袭着方垣,让他不自觉地打起了瞌睡。

    许是烧到了疙瘩,火堆噼里啪啦炸了两声,将他自昏昏沉沉中惊醒,眼前火堆已只剩下将要烧完的炭头围了一圈,中间是零星的暗红色木炭,白色的灰烬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门外秋风秋雨仍未停歇,林间风声雨声齐入耳中,天色未明,此时还是夜半时分。

    “果然是雨声催好梦,残烬逐夜风。”

    虽然醒来发现还是半夜,可几乎睡了一觉的方垣已经养好了精神,再没有睡意,他盘坐在地,见两边卢、管两人还在闭目假寐,便围拢了木炭和灰烬,轻手轻脚地加了木柴,重新架起了火。

    明黄色的火焰再次照亮前殿,带来融融的暖意,方垣整理了好火堆,便盘坐在地依照血海行气法细细地打磨血气,体悟血气的变化,行气法每运行一个周天,血气便精粹一分。

    天地元气争先恐后地从周身穴窍和口鼻进入体内,被涌动的血气所捕获,输送到全身各处滋养着血肉、脏腑和筋骨,修复暗伤。

    而本命元气高傲又自在地徜徉在丹田中,仿佛一个挑食的孩童一般,对天地元气兴致缺缺,方垣有意识地忽略掉这些本命元气,不去理会,只去关注血气的进展。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第一没有灵根,第二没有炼气的法门,此时就算强行运行血气带动本命元气也不过事倍而功半而已,不如专心血气,以期壮大本源,继而培育神魂,修养元气。

    但凡修士修炼必有异象,盖天地元气汇集,与本命元气交映,修真火的修士修炼时红霞绕体,养剑气的引得刀剑争鸣,修水法的必居于大江大河,凡此种种异象,或细微,或宏大,都由修士的元气细弱强盛而决定。

    而方垣催动血气,与天地元气勾连,空中便生出一道一道浅浅的氤氲血光,如波浪般在他周身浮沉,如同血海的虚影,照得殿中诡谲不定。

    而卢、管二人盘坐养神,全然不知,只觉得火堆的热力渐大。

    方垣修炼渐入佳境,血气运行间带动元气一同不断淬炼皮肉,让他生出一种错觉:在血气运行强盛的部位,皮肉之间生出一层新的皮膜,强健又通透,筋骨交错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方垣依照血海行气法记载知道他此时已经进入了炼皮的中等境界,待到这感知覆盖全身,便是小成,再到感知不到这皮膜的时候,便是炼皮大成了。这期间的顺序,又是从无到有,这有还是假有,待到血气和元气蕴养这皮膜和肌体圆融一体,就是炼假成真的炼皮大成了。

    在这修炼的过程中,方垣感知到血气和元气对身体的淬炼,这一丝一丝的感觉是真实不虚的,仿佛生命得到进化一般,这感觉让他沉迷不已,超过曾体会过的一切享受。

    而这种想法则又是修炼者在修炼中中遇到的第一种魔障!

    凡运行功法,必消耗血气和精神,而一个人在纵情声色时尚且不易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损耗,而修炼带来的快感又胜过一切的声色犬马。在跨越境界时,尤为如此,因而往往有控制不住自己,因过度损耗而死亡的修士,所谓坐死关真死了便是如此了。

    就在方垣将要坠入这魔障时,殿外忽地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兵刃交击的声音,三人同时被惊醒,从原地蹦了起来,朝门外看去。

    “有人来了!”

    “刀剑声,是在争斗!”

    只见几人或男或女,一边向这道观奔来,一边争斗,一方追,一方逃,兵刃相交的火花和绚丽的真气在黑黢黢的夜里分外显眼。

    “这又是哪一出?”方垣有些摸不清头脑,三人对视一眼,迅速钻到了神台后面躲藏起来,眼前不知是敌是友,先行避让是上策。

    “八成是我们自己人,这偏僻山村哪里来的其他人?”管子微皱起眉头,低声道。

    “不一定呢!这世道如今乱得很!”卢密则不以为然,“且看看再说!”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玉晨宗地界做这等恶事!不怕分形之刑吗?”首先传到耳边的是女子厉声的呵斥,方垣当即皱起眉头,这声音竟然是袁素愁的声音,仔细看去竟然是袁素愁带着几个女子正且战且退。

    “玉晨宗?这离丹霞山可还有几百里呢!只要杀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呢?”一道阴测测的男子声音,带着嚣狂。

    “你们这些恶徒!杀了这么多人,以为瞒得住谁?素愁师姐,那屋子里有火光,定然是哪位师兄在这里歇息,我们快往那边去!”一道夹杂着急促喘息的女声响起。

    “噫,居然还有人能摸到这里?”袁素愁等人能看到道观中的火光,追杀的几人也能看到,面色一寒,“只怪你们运气不好,要是换了你们玉晨宗其他人下来,我还有些惧怕,偏偏是你们这群新瓜蛋子!你以为高高在上的炼气士会在意这些个凡人吗?张了一茬又一茬,哪里割得完,不是你割就是我割!指不定你们自己割了多少呢!我们割得是命,你们割得什么你们自己知道!”

    “是哪位师兄在此!我是苍孛峰从事弟子姜雪峨!”一位头扎高髻,样貌清丽英气的女子猛地斩出一道青色真气,逼开敌人,连带着其他几人朝道观贴近了几步,隐隐的火光下,神色紧张又带着期待。

    三人听了个大概,当即从神台后钻出来。

    “怎么讲?要出手吗?”

    方垣心中快速转动,看了眼管子微道:“躲是躲不开了!我等三人一起上,应当能搭救她们出来!”

    卢密面色凝重,道:“同门一场,应当出手才是!”

    眼见几人越来越近,方垣一马当先,挑起火堆中燃烧得正旺的柴头向外踢去!火光之后,是三个急速冲出的身影。

    明亮的火光照亮夜空,吸引了道观外一众人的目光,袁素愁几人见到冲出的三人,面露喜色,心中立时大定。

    方垣眼睛微眯,看准了这行人中离门口最近的一人,刚刚自称为雪峨的女子,便如蛮龙般撞入了战场。

    蹬步越过这位手持短剑正挥洒着真气的女子,方垣手中铁枪划破夜色,如同毒龙出洞一般搠向敌方。

    这突袭在电光火石间,沉重的长枪又哪里是单薄的刀剑能挡得住的,方垣一拦一扎,拍开覆着真气的刀刃,抬手一刺,那黑衣人的脖颈便被扎出一个可怖的血洞。

    方垣甫一得手便拔枪退步,滚烫的血液从黑衣人脖颈间的血洞肆意地喷溅而出,一旁雪峨躲闪不及被淋了半边身子,而那人半声惨嚎还未发得出口,便扑倒在地了。

    卢密和管子微二人稍慢一筹,替其他几人挡住了对手,立时搅乱了战场,只是没有方垣这般一击得手。

    这骤然发生的一幕顿时惊住了正拼命争斗的两方。

    “彼其娘之!又是从哪来的愣种!”先前出声的那人气急败坏,手上越发凶暴,一柄长刀使得水泼不进,竟然将袁素愁和管子微两人压得连连后退,迸出的强大刀气让方垣为之侧目。

    “呆子!还不快去帮忙!”方垣搠穿了这人,见身边名为雪峨的女子竟然还在原地呆楞,轻喝了一声后才扑向其他黑衣人。

    卢密善使剑,剑法轻灵而诡秘,配合己方的一位女弟子,两人用剑突刺,不断刺中对手,可敌对的是一个高大胖汉,身材魁伟,手持铁棍,身着一件黑色铁甲,浑厚的黄色真气若隐若现,两人根本刺不穿这两层防护,倒是偶尔扫去的一棍接一棍发出赫赫的声音,让两人招架不住,不过幸得身材笨拙,步伐也不灵巧,才有喘息之机,打得你来我往。

    “这人真是皮糙肉厚,师妹居然能抵挡如此之久,真是厉害!不知如何称呼?”

    “勉强不死罢了,右手已经骨裂了!”这位女子皱起眉头,“苍孛峰莫小湖!”

    身穿黑衣铁甲的高大胖子巨汉见两人居然还聊了起来,一脸不忿地狞笑道:“通了姓名便一起下黄泉吧!”

    “群青峰卢密!”卢密朝这胖子翻了个白眼,自我介绍一番,费力躲开当空劈来的一棍,深感吃力,龇牙咧嘴地朝正搠人脖颈的方垣喊道:“方兄,快来!这人皮糙肉厚,正适合你的牙口!”

    方垣揽住一人战得痛快,在战意催发下,燥热霸烈的红色血气从周身穴窍透出,和被热力蒸发的白色水汽一同腾起,化作血色的烟气氤氲向上,两眼隐隐透出血气的红光,让方垣看上去恍如降世的修罗。

    方垣正拔出铁枪就听见卢密呼唤,回身便向正和卢密搏杀的巨汉扑去。

    “嘿!且吃我一棍!”

    这巨汉转头一看浑身腾起血色烟气的方垣扑来,霎时间汗毛竖起,爆吼一声,震开卢密两人,朝正扑来的方垣甩出一棍。

    方垣见状,当即双手持枪横截击去,铁枪和棍棒撕开空气的巨响和尖锐的金铁交击之声传遍这方圆不过数十丈的战场,距离较近的卢密两人甚至痛苦地捂起了耳朵。

    枪棍交击的一刹,方垣将血气灌注双臂用尽全力,也感到了一股磅礴的巨力传来,震得两手虎口开裂,退步再一看,手中那百炼精钢铸造的枪杆竟然变了形。

    对面巨汉也不好受,两手微颤,手中包着铁皮的棍棒被撕裂,露出黄色的木头茬子。

    “卢兄,你们去帮管兄他们!这人交给我!”方垣扔掉长枪,也不转头,目光紧盯对面巨汉,微微弯下腰,捏紧了拳头。

    “方兄小心!”卢密神色一紧,“走!莫师妹,我们去帮素愁师妹!”

    那巨汉混不在意地摇头晃脑,也扔掉了手里棍棒,宽厚的手掌用力攥成拳,狞笑道:“你的气力不小,不过,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要跟我徒手打斗的人!”

    “常德,捏死他!哈哈!”管子微和袁素愁对阵的那人见此情形,嘴角露出笑容,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家兄弟的体魄和力气了,方垣体型小了一整轮,要是使用兵器,胜算还不定,不过换成徒手,他便笃定自己兄弟必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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