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镇
“三位师兄，出手吧！要是玩脱了，殿主可比鸮尊难搞。”
空洞地声音在船舱中响起，正在操控飞舟的修士震荡元气出声，催促三人道：“蛟龙血气浑厚，鸮尊强横，可绝非一时能胜。你们经得住折腾，飞舟不行。”
“周师弟，能不能用嘴讲话，你又不是器灵。”
“要么你来，换我去。”
“开门！去休！”
三道身影先后飞出，立于飞舟顶上，一枚小小的玉印从当中那人手中浮起，浩浩荡荡的淡青色元气从玉印中沁出，鸮蛇相斗掀起的暴乱元气和云流还未吹拂到三人跟前便风流云清，消散于无形，连带着蛟蛇随身的灰色元气都被驱散，蛟蛇自然感应到元气变化，可面对凶悍的巨鸮，没有余力分心，只能将躯体再缠得紧了些。
“啧啧，许久未见如此蛮野的蛟龙，居然敢袭击我人族宗门的飞舟。”
“骊龙的宝珠可不是一般蛟龙能感应到的，这蛟龙天生地养，龙性不可谓不深厚，远胜门内那些只能拉车上桌的废物点心。”
“可惜元气驳杂，难挡我等一击。”
三人点评一阵，炼气士的高傲显露无余，腾空遨游雷暴的蛟龙在他们口中也逃不过蛮野和低微的评价。
就在三人对这蛟蛇评头论足的时候，蛟蛇扭动身躯，蛮横的气力从缠住飞舟的腰腹处迸发，奋力一甩挣脱了鸮尊者的利爪，八个血洞血流如注，在空中飞洒，看上去极为凄惨。
“糟了！”可舟上三人看着却面色突变，暗道一声糟糕，蛟龙先前处于劣势正是被鸮尊者出其不意制住了头部，如同一位剑客交战时被绑住了手腕，此时蛟蛇挣脱控制，看似血洒长空，实际上正是龙入大海。
蛟龙厉声嘶鸣，张口便是一道灰白色光芒朝鸮尊者喷去！灰色光芒化作一道光幕，鸮尊避之不及，被喷了个正着，和周身元气相激，爆出一声巨响。
蛟蛇早就注意到这飞舟上的三人，拧首便张开血盆大口咬去，血腥恶臭的大嘴里遍生利齿，煞是骇人。
“动手！”
与此同时，舟上三人默契十足，共同操控玉印腾空而起，厉声大喝，滚滚元气注入，小巧的玉印化作一百丈方圆小山的大印气势磅礴地朝大蛇压去。
蛟蛇瞧见玉印压来，自知避之不及，当即扭动身躯，极为聪明地用脊刺密布地背部迎了上去，而飞舟也被带得在空中翻滚起来。
这玉印方方正正，刻着海波作底，其上群峰攒聚，九龙自山海而出，盘旋向上，头颈相交做宝纽，化作小山般大，青色元气绕作风云，气象惊人，一印就将蛟蛇砸下了飞舟。
这蛟蛇被砸得背上脊刺断裂，受创处血肉模糊，可行动居然不受影响，忌惮地看了眼玉印，甩动头颅，向下飞去，竟是要借着坠落地势头逃走。
这一切在一个呼吸间发生，暴戾的鸮鸣再次响起，两道白色风刃临空劈下，巨鸮紧跟着从混乱地云气中冲出，朝蛟蛇追去，两翅五彩的翎羽焦糊一片，显然刚刚被蛟蛇那一口喷得不轻。
两只巨妖钻入云中再次争斗起来，血脉中的凶性高涨，雷霆霹雳下犹自争斗不止。
“这蛟蛇其貌不扬，居然如此凶悍，能顶住我三人全力御使山海印一击，真是奇哉怪也。”
“果然这些龙凤遗种没有一个简单地，还是我等轻敌了。”
“还是用法不对，封镇灵脉的法器被我们用来砸人。不知鸮尊能否应付，离了这飞舟，在这雷暴之中，我们可不能长时间腾空。”
原本以为凭借法器能轻易击败蛟蛇的三人神色微变，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否要再次上前相助，就在这时，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厉声道：“快进来！有人跟上来了！鸮尊杀不死这蛟蛇，也不会有事！”
“什么？还有其他人？”三人神色难看，也不再管外面两妖争斗，收起玉印，径直飞回飞舟内。
碧艟飞舟再次提速，化作一道青色虹光飞射而去。
而此时舟内，方垣一众人无一不是狼狈地趴在地上，刚刚发生的战斗虽然被飞舟完全隔绝，但两妖和三位炼气士的元气波动却无法遮蔽。
只在山海印爆发的那一刹那，众人便被震伤。方垣肉身坚固，血气浑厚，只觉得胸闷气短，脏腑难受；而肉身脆弱的，如袁素愁，口鼻流血，俨然重伤。
“终于还是出来了，果然要离炼气士远一些，再来上几轮，我们就得被震死在这里。”
卢密面色苍白，一旁管子微捂着胸口不停咳嗽，恨恨地讲道：“难道他们想不到这层还有我们这些人吗？”
“噤声！”管子微瞪了卢密一眼，“这蛟龙如此强横，能脱身已不错了。”
方垣忍住不适，向窗外看去，只见飞舟已全速前进，而两股磅礴的元气仍在搅动风云，便知道战斗还未结束。
逃离战场，没有了倾覆之虞，方垣心中平复不少，回首看去，满地受伤的外门弟子瘫倒在地，有人已开始盘坐疗伤，有的受伤太重，只能在地喘息，而上层毫无动静。
“看来我们也不比货物高贵到哪里去。”
飞舟全力飞行，很快冲出雷暴区域，穿行于青冥，幽暗的船舱再次明亮起来，而舱内已不复惬意和愉快，几乎人人带伤，全都在静息休养，运转元气修养被震伤的伤势。天色将黑未黑时，飞舟在距离玉晨宗四百里外的一处小镇停了下来，一众外门弟子全部下了飞舟，将在这里歇息一晚，再陆路返回。
虽然还有数百里将要跋涉，还下起了雨，可一众人感到十分轻松，原本因为受伤而沉重的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萧瑟秋雨点点滴滴，混着薄雾和夜色，将层层叠叠的山林染成深沉的墨色，小镇就藏在这墨色的山间。
静谧的小镇没有城墙，民居散乱铺开，这些民居依山绕水而建，且都修建地十分精致，到处都种着柿子树，将要成熟的柿子挂在高高树上，如同一只只橙色小灯笼，鲜艳的橙色十分鲜艳，使得这小小的镇子在萧瑟秋色中别有一番意境。
“这小镇倒是挺诗情画意，颇有江南的秋意。”
“这镇子不大，不知道找不找得到客栈之类的住处。”管子微同卢密走在一处，不过他没有卢密那般闲适，轻咳两声，有些忧虑地讲道。
“多半得找山民们借住一晚了。”方垣抿了抿嘴唇，一天水米未进，嘴唇已干裂了，比起休息，方垣更希望能找到一处吃些热饭热菜，化去真气之后，似乎饿得更快些了。
“无事，无事，给些银钱便是，就算蹲在屋檐下，也比那飞舟好得多了。”卢密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走在前面的几人敲开一处民居，询问附近的客栈，在主人家警惕地眼神中不出意外地得到了让人失望的答案。
“这附近一看便少有外人来。”
“这民居修得如此精美，足见富庶，此地却没有客栈和商铺，这倒有些奇怪。”管子微总是能发现一些更深入的点。
“这和我们无关，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找个地方过一晚吧，还下着雨呢。”
“去多问几处人家看看吧。”方垣一马当先，从队伍中脱离，这仿佛发出了信号，原先走成一队的几十人的队伍当下便三三两两地分散走开了。
“方兄，等等我们！”
卢密和管子微对视一眼，朝方垣的方向追去。
这镇子看上去不大，略去前几户已被人寻访的人家，方垣等了卢密和管子微，三人成行，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走了好一段，才又看到几家邻近的人家，整理了下形状，卢密自告奋勇，正要上前敲门，却又转身问：“方兄，管兄，身上还有银钱吗？”
“你没有？”管子微瞪大了眼睛，反问道。
“没有！”卢密一脸无辜。
“我也没有，你刚刚不说使些银钱？”管子微无力地捂住额头，这卢密初始见表现得颇为沉稳，现在看来极不靠谱。
“我等修炼之人，哪里有孔方君，平日又用不着，你不是也没有么？”
“这倒也是。”
两人大眼瞪小眼，只能看向了方垣。
“幸亏我在阙黎山遇到几个魔门。”方垣叹了口气，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长条银锭来。
“方兄大才！我怎地没想到？”卢密眼神一亮，“不过，这是不是多了。”
“借宿一宿，似乎是多了些。”
“这样呢？”方垣捏了捏银锭，掌指灌注血气，用力翻折几下便分成两段。
“方兄好手段，剩下得明天用来买干粮。”
“快去敲门！”
卢密咚咚敲起门来，“主人家！主人家！在么？”
很快，一个细声细气地女子声响起：“这么晚了，谁呀！”
“主人家，我们三人是附近玉晨宗的外门弟子，今晚路过此地，不料没有客栈，秋夜寒凉，不知可否方便借宿一晚。”
“这，我家没有空余房间可以安置，你去前面问问别家吧！”
三人连连问了几家，毫不意外都被拒绝。
“你们几人来得着实不巧，我家今天正好来了亲戚，住不下了，实在是对不住！”开门的老翁一脸为难，表情和前几家都如出一辙，“少侠，要么你去前面那家问问吧！”
“这就头疼了，这镇子的人还真是警惕。”方垣叹了口气，道：“不如看看周边哪有亭子之类的，我们寻个避雨的地方算了。”
卢密被拒绝了多次，面色难看，点了点头。
三人只能再次敲门，问了近处哪有能避雨的楼亭和庙宇。
老翁迟疑了一下，露出几分难色，道：“从这向右拐，一直走第一个岔口向左，再走上半里路，有一个灵雨观，荒废有些年了。如果各位只寻个避雨的地方”
“多谢老丈指点！”卢密面露喜色，连忙拱手道谢，方垣和管子微交换了个眼神，在后面也跟着施礼。
卢密兴致冲冲地走在前面，方垣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已然紧闭的宅门，对管子微说道：“我怎么觉得这镇子古怪得很。”
“同感，不过这卢兄当真一点没察觉到？”
“不知道，看样子，似乎是没有。”方垣看着卢密的背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