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飞星传恨
“你到底是谁？颜姐去哪了？”
拂霞山半腰，冷如白玉的月光下，方垣沉下腰，两手戒备地向前微曲，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白衣女子，随时准备搏斗，不，逃跑。
“小方，你何必双目受困于皮相，我就是颜水寒，这一路走来，你竟然认不出我来么？”
“你是颜姐？怎么证明？”方垣紧皱眉宇，这熟悉的声音他可以确认就是颜水寒，虽然背对看不到面目，可这女子身形窈窕，青丝及腰，决然不是颜水寒人过中年，那已经有些发福的身体。
“何须证明？我已于此间脱骨，显现元神，行将飞升。”
这白衣女子声音转过身来，面目笼罩在一片白光之中，看不清模样，微拂衣袖间，方垣看到这女子衣袂仿佛云雾一般，虚幻不定，一时间心里已经认可了大半，可心里认同，此时反倒瞪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受你一路护持，本想给一场世俗福缘，可你居然跟了上来，可见机缘真是妙不可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就跟我走这一遭吧！”
“走一遭？去哪里？”方垣闻言心里一惊，想来这人真不知是人是鬼，便想转身逃离，却见颜水寒伸手朝方垣虚点一指，方垣的身体顿时完全僵住，连眼睛也不能眨，心思百转千回间，瞳孔剧震。
颜水寒定住方垣之后，天上明月须臾间便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时间拂霞山万物皆白。方垣眼前的一切，拂霞山的万物，两人的身体都在白光中快速消解，虚无吞噬了一切，空与色在此刻混同为一，只有亘古不变的星辰高高在上，悬在玄天之上注视着这一切。
白光笼罩的那一刻，方垣的思维仿佛宇宙大爆炸般飞速弥散，遁入空冥，无思无想。至于时间，或许是一瞬，也或许是一年百年千年万年，因为一切空无间，时间和空间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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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垣只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时而在自家楼下的烧烤摊上吃着羊肉串，时而又在山野间穿行，时而轻松惬意地开着越野车飞驰在雄浑的戈壁长滩，时而又背负行囊艰难地行进在冰冷苔原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醒来！”
正在方垣想着这到底是不是梦的时候，一道坚如青石的男子声音刺进他的耳膜，将他从梦中唤醒。
“呼！”从梦中醒来的那一瞬，拂霞山上，明亮的月光下的一切记忆涌入脑内，方垣立刻翻身坐起，向前望去，既没有房宇，也没有床榻，他已换了一身黑衣，正跌坐在一处石台上，前方翠峰流水，层峦叠嶂，如同仙境一般，已不是拂霞山了。
这全然陌生的环境让方垣呆愣了一下，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草泥马的！颜水寒！”
“呔！大胆凡人！竟敢辱骂尊者！”
还不待方垣骂完，霹雳般的声音从背后炸响，不待他回头，一道巨力把他打得扑倒在地，刀割般的剧痛从背上传来。方垣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喊，回头看去，竟然是一个身高丈二的男人，面目狰狞，四颗獠牙外伸，一身黄袍，做力士打扮，打了方垣一鞭子。
“给你个教训！念你刚醒，只给你一鞭！哼哼，要再让我听到，便让你去做苦役去，好教你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
方垣摸了把背后，手掌上刺目的猩红让他神色勃然，可随即又阴沉下去。这力士言语间高高在上，听得他火大无比。
什么上下尊卑，什么苦役，这哪里是从小接受现代教育的方垣能受得了的，不过此地只有他一人，这力士一看他便打不过，听这力士所讲，多半这地方就是颜水寒所讲的仙界，听闻称呼，这颜水寒应该是此地的高层。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嘿嘿！小子，还以为你能问出什么来。”黄衣力士蠕动了下嘴唇，嗤笑道：“我乃是此间护法，此地乃是元洲玉辰宗丹霞山！你小子走了狗运，烟水寒祖师自地界转劫归来，带你上来，不知修了多少辈子福缘，你就偷着乐吧！”
“玉晨宗，丹霞山？”方垣目光一凝，又问道：“地界？是指地球？怎么回去？”
“什么球不球，五浊恶世罢了！你回不去啦！你已领受法旨，烟水寒祖师钦点了你做她的护法道兵，当然，练气你是没门了，根骨福缘不够！”这力士讲到这里脸上居然还是露出丝丝羡慕之色，不过方垣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看得到这人的表情。
“去尼玛的，谁要当什么劳什子护法道兵，我带着她一路跋涉几天几夜，居然掳我来这里做个奴才！我要回去！”方垣哪里不知力士是个什么角色，神话小说里就跟撒豆成兵一样的低级工具人，闲时打扫卫生，抬举丹炉，危难时替人挡灾，做个炮灰。纵然是传说中的仙境，方垣深刻明白不管在哪里，阶层决定了一切，在仙界给人当炮灰真不如在地球平平安安过做个凡人。
“回得去吗？地界离这里不知多少光年！知道天上的星星吗？你知道自己的世界是哪一颗？”
方垣抬头一看，大白天晴朗的天空上哪里看得到星星，不过这么一讲，他倒是明白了，这里压根不是自己原本想的是在地球上哪个隐秘的角落或者什么平行世界，而压根就是在外星球了。
“她之前都能去，还能回来，我怎么就不能去了？”不过方垣转眼又想明白，既然自己能被带来，肯定就能回去，吵嚷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这黄衣力士讥笑地盯着方垣，大笑道：“元洲离最近的地界都不知道多少亿里，开一次穿界门消耗得元气能让一头猪修成元神！烟水寒祖师转劫归来都直接耗尽千年身家，你一个凡人，还指望着回去？”
方垣心里一凉，虽然不知道何为穿界门，就换个说法是星际旅行，那么耗费得能源自然是无法想象，单凭他个人如何能实现呢。
“别发呆了，跟我走！”不待方垣回过神来，这力士便粗鄙地拎着方垣立起身来，半拉半拖地向台下走去，他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方垣个子已属极高了，可在这力士跟前，就如同幼儿一般，被他连拖带拽在石阶上行走，拉动背后伤口，疼得方垣忍不住龇牙咧嘴，骂道：“这是去哪里！放开我！带我去见那姓颜的忘恩负义的女人，别拉我！我自己会走！”。
“真是娇气！地界上来都是这个怂样，没有一个活过三月的。”
“还有其他人被掳掠过来？活不过三个月？”
“祖师姓烟，名水寒，不姓颜！而且能来这里，就是祖师对你最大的酬谢了！”
“去他妈的，谁想来这里啊！把一个人从原来的世界带到另一个世界，一辈子见不到亲友，孤身一人，这居然叫酬谢？”正当方垣想着这力士的话语时，这力士竟然用力拍了方垣的伤口一下，直接疼得他身体一僵，好悬没有再骂出声。
“嘿嘿，居然忍住没骂我！要再有半个脏字，就算是祖师交代，也得将你修理一顿，好泄我心头恶气。这次且就饶过你，治一治你，免得等下执事责我！”
“执事？那我见着肯定要告你一个狠的！”方垣暗唾一口，正觉得这力士丈二身高，脑子却没有二两，把情报泄露了个七七八八，咬了咬牙走了两步之后，却发现伤口处居然传来清清凉凉的感觉，痛苦减去大半，心里顿时明悟这是被施了治疗类型的法术，“果然神奇。”
“你就不怕我见着颜，不，烟水寒或者你那个什么执事，告你的状么？”方垣此时咧嘴露出一丝恶狠狠的笑容。
“哼！你真是不知好歹！一介凡人，在他们眼中如尘灰一般！你说他们愿意听我的，还是听你的？没脑子！”
“去执行殿走路也只需半刻，你这才走了几步，还能感受得到疼痛吗？”
“想来烟水寒定然有些地位，否则这力士绝不会给我治伤。”力士越嚣张，方垣心里便越有底，就冲着背上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也觉得至少在这个所谓执事殿，生命还是有保障的。
背上疼痛减轻，方垣才有机会仔细看着山道旁的风景，这丹霞山说是山，却是山脉绵延不绝，奇花异木极多，数百丈高的不知名果树，盘山绕岭的老藤，崖壁间生长的花藤开满白花，如同巨大无比的瀑布一般垂下，大大小小的山头有上百来个，其间楼阁飞檐无数，虹桥水瀑相连，时不时便有一人从上走过，方垣越看是越觉得心里发凉，仙界的奇异之处，不光通过这黄巾力士的手段诡异，更通过这人为的地貌展现了出来，可这地方越厉害越奇异，他逃走的概率就越小。
“不要乱瞅了，你跑不掉的，你身上已经种了我玉晨宗的禁制，未有法旨，擅出地界，立刻五雷轰顶亟为劫灰！先随我去置办个住处，领了名牌，老老实实呆着吧。”
“这岂不就是奴隶？这颜水寒居然还说这是机缘，真是荒唐透顶。”听了禁制这两字，方垣心里更加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