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扯淡
六月快到了尾声，期末考试也要着手开始准备。
高二最后半学期睁眼闭眼一下就过去了，大半人都还做梦似的对高考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
折纸飞机的、传小纸条的、上课开小差聊天、偷吃零食的比比皆是，一班这股萎靡不振的班风自七月升温伊始就有些愈演愈烈的不得劲儿。
为此，老张还特意向年级主任申请在班里安了个空调，但人懒散属实跟天气只有个沾点边的关系，一群人坐在教室吹着冷气甚至还闲的发慌。
吵闹嬉笑个没完没了，搞的姚野压根儿没办法好好观察他同桌安静的睡颜。
他按着火往坐在教室后面的那几个男生那看了一眼，皱了下眉。
虽然被称为一中文曲星，但是很少有人真把他脾气很隽秀书生挂钩，收了他一记眼刀子后那几个男生立马就闭上嘴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座位。
许听岚被耳边模模糊糊的说话声音吵的换了只胳膊趴，露出来的那半张脸上还压出来了一道红色的印子，消停没多久旁边又传来一阵憋笑的气声，他忍了半天没搭理，但耐不住姚野就是欠，盯着他不耐烦的快要毛起来的表情直接笑出了声。
“都看见你醒了。”姚野点了点他的胳膊，盯着他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头发目不转睛。
许听岚懒得起身，闭着眼睛没说话。
姚野推了他一把：“都说了让你晚上别刷题刷的太晚你不信。”
昨天晚上他俩临时起意被李东风他们拉着灌了点可乐，后半夜亢奋的不行直接坐在书桌前刷题刷忘了时间，姚野舍命陪君子地跟着他的节奏来，哪知道一进题海收不住，快三点的时候他才回头是岸地看了眼时间。
第二天还有课，两个人也不想通宵，随便收拾着睡了保持第一节课不迟到的好习惯，于是就在第一节课老师讲到半中央的时候许听岚终于弃甲丢盔地倒了下去。
姚野还撑了半节课给他打掩护，没让老刘找他起来回答问题。
“滚！”许听岚把脸闷进臂弯里，半句都不想跟他多说。
姚野不打算再闹他，抬手把校服外套脱了折成个四方块挤到了他胳膊底下：“垫着睡，都压出印子了。”
垫个衣服肯定比自己胳膊舒服，他睡了半节课两只胳膊换着麻，这会儿有人雪中送炭他也不舍得拒绝。
他俩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姚野校服上的味道跟他平时用的洗衣液的味道一模一样，草木香带点雪水气，他闻得多了也产生了些依赖因子，这会儿一沾闷在脑袋里的困意又滚滚而来。
教室里的空调温度正适宜，周边的人声也都渐渐小了下去……
于和苏从楼上下来找姚野的时候，就看到他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嘴角挂着经久不衰的笑，看的不少小姑娘都在红着脸偷偷议论他。
他敲了敲玻璃，还没说话就叫姚野一记眼刀子给噎了回去。
姚野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接着动作特别轻地挪开椅子出了后门——
“什么事？”他问。
于和苏摸了摸鼻尖：“没啥事儿，就是上回李星炜那事儿没见着你，过来问问。”
姚野：“他处分不都下来了么？”
于和苏有点儿无奈：“不是，问问都不行？怎么自从你跟许听岚成了室友，我们就跟成了外人一样似的呢？”
姚野皱眉：“扯什么淡呢？”
于和苏也有点恼：“扯什么淡啊，几百年难得见您一回。”
姚野：“……”
于和苏见他不说话更憋屈了：“不是，下午喊你打篮球你不去，晚上喊你翻墙出去吃宵夜上网也不去，您是住盘丝洞里去了么？”
姚野真是无语了：“操，你们知道还问？”
他说的是他喜欢许听岚这件事儿，但显然于和苏压根儿没转过来弯儿：“知道什么？”
姚野以为他毛病犯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懒得再多说：“快期末了，你还不如多刷几套卷子。”
于和苏：“？？？”难道你现在就忘了大明湖畔的林校医了？
姚野抿了抿嘴唇，咂了一声：“改天有机会正式介绍我同桌给你认识。”
于和苏又迷惑了：“不是认识么？”
姚野眉头一拧：“知道名字就叫认识？”
于和苏实在是搞不清楚他们俩之间到底在同居一个宿舍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件，居然能让这两人的关系一度从零点回暖。
还有他替许听岚找李星炜麻烦这事儿，明摆着是个跟他无关的烫手山芋，他居然还明知故犯地去搂手里头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交情，但好歹一切都建立在别人十几年发小的友谊基础上。
他跟许听岚只不过才认识差不多一个月，怎么就到了这种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地步？
于和苏有些看不透，心里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得有个合适且不想瞎编的理由。
“你之前不还挺讨厌他的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他要是不刻意提起，姚野还以为这都是他们上辈子的事儿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趴在桌上睡觉的他同桌，淡淡地说：“之前不了解。”
于和苏：“……现在就了解了？”
姚野看他跟个憋不出来好屁的闷葫芦似的，懒得跟他再扯些有的没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和苏叹了口气：“好久没聚，你是不是忘了过两天老高生日了？”
姚野抬起下巴：“扯淡，我记得。”
于和苏看他目光老是往后门那瞟，撇了撇嘴：“哎不是，那后面又不是坐了个宝贝？”
姚野心说你怎么不知道不是，嘴上不给面子地说：“你的眼光还能分得清楚什么是宝贝？”
于和苏：“……不跟你怼，说正事，过几天我们打算给老高在港泰搞个生日聚会，你别忘了提前过去。”
姚野点头，又转身指了指后门的许听岚：“加个位置，我同桌也去。”
于和苏眉头一皱：“他跟我们又不认识。”
他其实不太喜欢许听岚这人，一是因为这人负面“新闻”真真假假实在太多，二是他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他看过许听岚之前打人的视频，也听李东风他们说起过天台的那事儿，两件事情的性质结合起来闹出来的后果有些严重。
牵扯到处分、退学，这种他不想带着侥幸心理去一笔带过。
他们这种中游水平半吊子的学生其实都挺佩服姚野的学习成绩，而且作为发小又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应该一骑绝尘地、不受任何污秽的影响奔着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去，好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那样的天资和不服输的个性。
所以他有些自私地觉得许听岚这种做事不计后果、一言不合能惹出来大事儿的人不应该跟姚野这样前途坦荡光明、生涯不该遭遇污点的三好学生搅和到一块儿去。
或许有些执拗和偏见，但是他的出发点始终在于姚野能够过的更好。
即使姚野本人并不知情。
又加上之前姚野老是觉得许听岚那个年级总分像在针对他，偶尔跟他们在一块儿学习的时候下意识念叨一两句，以至于他们潜移默化中就觉得这两个人可能再怎么再不会掺合到一条线上去。
结果半路就出了意外。
这两人不仅握手言和，还他妈顺着把酒言欢的关系层层递进，形成了自己独有的学霸空间不说，连以前的小圈子都不管不顾了。
于和苏实在觉得有些憋屈。
“正好借这个机会，正式让你们认识一下。”姚野说。
于和苏：“……”他要是不想认识呢？
姚野看出来点他心里的小九九，忍不住咂了一声：“哎不是，你对我同桌有什么偏见啊？”
于和苏开门见山：“你就没觉得他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吗？”
姚野皱起眉：“老于，你有病吧，几岁了还分小圈子。”
于和苏：“你没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儿吗？”
姚野莫名其妙：“我有什么不对劲儿？”
于和苏恨铁不成钢地张了张嘴：“你……算了，要上课了我先回去了。”他话说了一半就自顾自地原路返回上了楼，招的姚野一头雾水。
“吃错什么药了……”他看着坐回座位上轻声嘀咕了一句。
许听岚悠悠转醒，头转过来闭着眼睛脸冲着他问道：“什么？”他才睡醒，声音还是含糊的，带着气声听起来有些软。
姚野故作矜持地摆了摆手：“没，”他接着又说：“明天高旭阳生日聚会约好了咱俩一块儿去。”
许听岚皱了皱眉，有些烦躁：“我跟你去干嘛？”
姚野：“反正明天晚上又没有课。”
许听岚咧过头：“不去。”
姚野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去吧去吧。”
许听岚眉头紧皱甚至还有些想打人：“不去。”
姚野锲而不舍地抓着他的胳膊晃：“去吧去吧去吧。”
许听岚烦的踹了他一脚：“松手。”
姚野就是不松：“山风，给个面子成吗？”
许听岚心硬的像块石头：“不给，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