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里恍惚
丁一鸣走了之后，姚野这个刚才还聚精会神在练习册上的假三好学生立马转头凑了过来：“你老朋友？”
许听岚垂下眼帘：“嗯。”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了，话比对着丁一鸣的时候少了两倍不止。
姚野：“……”我想看他话多时候的样子。
“我这里有练习册，你要不要看看？”姚野问。
许听岚偏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带的种类还很齐全：“行。”
姚野：“那你要哪个科目？”
许听岚：“数学吧。”
姚野十分大方的把数学练习册递了过去，递完了才发现两个人只有一只水性笔：“哎我就带了一只笔。”
许听岚抬手朝着校医办公室的笔筒里看了一眼：“去那儿借一下。”
说是借，姚野就是擅自拿了一只过来，隔间的那位兄弟身上摔破的地方有些多，处理起来比较麻烦，看校医忙着不方便，他也就没出声打扰。
两个人人手一本练习题，拿起笔埋头就开始刷。
医务室的病号陆陆续续处理的差不多，都不是大问题，校医中间接了个电话出门的时候顺带把许听岚针头给拔了，还叮嘱了两句。
医务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墙上挂着的那块钟摆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滴的叫人有些不自在。
“你（你）……”他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姚野抢着说：“你说。”
许听岚顿了一下，撑着又坐起来的一点大有想要下床的意思：“你让一下。”
姚野没动：“做什么？”
许听岚皱了一下眉：“上卫生间。”
姚野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伸手就要去扶他胳膊：“我搀你。”
许听岚有些倔，挥开他的手自己撑着床沿下来了：“不用。”
骨折的开头几天都疼的厉害，他下地的时候不自觉的晃了一下，差点儿没能站住。
姚野盯着他站稳又把手垫在了他手肘底下：“给个面子，我也没正经照顾过谁。”
他个子大概有一米八几，跟许听岚比起来高了半个头，肩膀也宽也人结实，抬着许听岚手肘、站在他身侧的时候跟半搂着他在怀里似的。
两个人有着明显差异的体温在距离的推动下似有若无地挨对方一身——
许听岚抬起胳膊重新挥出了一些距离分开：“热。”
“你热个屁，身上凉的没点儿数吗？”姚野怼了一句，又凑了上去：“就你难伺候。”
紧接着他一把揽着许听岚肩膀把人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手上都不敢太使力——
“松开！”许听岚顿时跟个要炸的爆竹一样在他怀里挣了两下，又被姚野给摁住。
“别乱动，会肿。”姚野勾着他膝弯的那只手指尖不轻不重地往上掐了一下。
挺有用，怀里的人顿时不动了。
就是看他的眼神像要杀人。
两个人进了医务室的卫生间之后，姚野把他放好扶稳，自己退了出来。“好了叫我。”
他站在门外看着门框发愣，鼻尖那股似有若无的洗衣液清香叫他有些恍惚，几欲还想再闻闻。
也不知道一个大男生怎么身上那么干净，居然没有汗臭味儿。
没过多久里面响起冲水的声音，“叮当”两下洗手池的大理石板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你有干净的校服吗？”许听岚看着姚野问。
他刚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没撑住滑了一下，整个人撞到了洗手台的水龙头上，迸出来的水溅了他一身，把他校服前襟打湿了一大半。
姚野看他单手拎着校服领子不小心把脖颈露出来一些，顺着微微垂下的角度刚好能够瞥见下面若隐若现的锁骨，他脑子忽然一热飞速扭过了头：“有。”
随即又手忙脚乱地把许听岚抱起来快步放到了床上：“我先去给你找条毛巾。”几乎有些落荒而逃。
他喜欢男的，这事儿他全家都知道，但是他过去十几年也没怎么正眼瞧过哪个。
许听岚……其实应该算的上一见钟情。
说不清，可能是那天在巷子里他出场的模样实在太嚣张，又加上后面露出全脸的时候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太漂亮，没头没尾的就叫他觉得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
他不懂什么叫喜欢，至少他还停留在理论层面，但这会儿少年一截清瘦的锁骨直接打乱了他的思绪，加上那股干净的清香还在鼻尖荡漾，他忽然觉得脚下有些飘。
操，真他妈不能想，一想他整个都是燥的。
还好卫生间就有现成的毛巾，他磨蹭半天才拿去递给许听岚，神情还有些不自在：“先垫在衣服下面，我去趟教室，你别乱动。”
……
下午第一节课才结束，李东风就立马拿出了桌肚里的手机，点开企鹅图标里面的聊天框，发现置顶的群聊有几条新消息。
他点开——
姚神：【我恋爱了……】
姚神：【一见钟情……】
姚神：【操，我自己也觉得贼他妈离谱…】
李东风心有灵犀地跟坐在前面的王小胖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头打了几个感叹号打算发送过去。
结果还没点击发送，备注姚神又发来一条消息：【晚上李东风他们宿舍开小会于狗高旭阳。】
李东风满脑子的水还没转过来，王小胖已经挤到了他座位上：“卧槽，你怎么看？”
李东风瞥了他一眼：“看个屁，一见钟情都是狗屁，姚哥指不定无聊开玩笑呢。”
王小胖点了点头：“想想也是，你说虽然学校喜欢他的学妹学姐不少，但是也没个他瞧得上的，今儿上午他也就去了一趟医务室，难不成他还能跟校医看对眼儿了？”
李东风本来听着就觉得不对，知道他最后一句话落地顿时心里咯噔一声：“操，你他妈别胡说八道！”
“卧槽，我觉得姚哥确实不是一般人的审美，你还记不记得上回五班那个周淑仪，全年级公认的校花，当初人家跟他告白的时候他居然当众说人家不是他中意的那款，这款他都不中意你说他中意什么？”王小胖有理有据。
李东风有些动摇：“胖子，你他妈别给我带沟里。”
王小胖咂了一声：“我这是在给你用事实讲道理——”
“干嘛呢？”姚野趴在窗户上敲了敲玻璃，看他俩装的全是水的脑袋凑在一起就知道这俩货又在瞎编乱造了：“宿舍钥匙给我用一下，我去包里拿个东西。”
李东风边问边给他掏钥匙：“姚哥，是刚才发的是□□吗？”
“烟你个脑袋。”姚野一把拽过钥匙，扭头就往楼下跑，迎面正好遇到刚才在群里过的于狗于和苏。
“我正找你呢，你刚群里发的咋回事儿啊，真心话大冒险？”于和苏问。
姚野摆手：“正经的，晚上宿舍详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是众人都一头雾水地重新建立了一个没有姚野的小群在里面猜测了起来——
王馥予：【据我进一步分析，姚哥好像深陷少妇情网了。】
王馥予就是王小胖，因为本名文采斐然让他觉得高攀不上，于是光荣地给自己取了个活泼可爱的外号——王小胖。
于和苏：【操，你扯淡呢？少妇是什么鬼？】
李东风立即解答：【据推测应该是咱们学校的那个林校医。】
于和苏：【高旭阳，老高快来看这俩智障儿童彻底疯了。】
李东风本来不确定王小胖的推测，现在被他一激是彻底倒戈了立场：【滚你大爷的智障儿童，我们有事实根据的好不好。】
于和苏好歹是个理智的暴躁小王子：【事实根据个屁，你用脚指头动动脑子行不行，姚哥是那样的人吗？】
李东风：【虽然不是，但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谁还没有犯过一些难以启齿的错误呢？】
高旭阳突然冒泡：【操，我刚跟校医和她老公打完招呼。】
于和苏：【李东风，不要以为自己积攒了两个成语就能随便乱用。】
王馥予：【要不我们还是问问姚哥？】
高旭阳：【我刚问了。】
李东风：【操，你没直接提校医吧？】
高旭阳【/微笑＼你看我像脑袋进了水的样子吗？】
高旭阳：【我直接问他群里说的怎么回事，他说他现在脑子里也一团乱，我问了那人是谁，他说怕你们胡说八道就先不说了。】
李东风：【……】
于和苏：【……】
王馥予：【……浪费我感情。】
高旭阳：【有一说一，你们是真的脑回路清奇，姚哥看着像知法犯法的人嘛？】
王馥予：【姚哥…不像吗？/纠结\】
于和苏：【/菜刀\/菜刀\/菜刀\你在质疑什么？】
王馥予：【我之前是听人说，姚哥以前好像……进过局子/纠结\/纠结\】
群里忽然沉默了一阵，李东风冒着被老师发现的危险揉了个纸团狠狠砸到了他脑袋上。
高旭阳过会儿又出了声：【这是其实是他家事，外人不方便说，所以……但你们跟他相处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
于和苏：【家事？】
李东风：【这事儿我们还真没从他口中听过。】
高旭阳：【知道个大概就行。】
王馥予：【/大哭\我其实也就随口一说……】
高旭阳：【他确实藏了挺多事的，他要是愿意说就说了。】
于和苏：【高旭阳，待会儿咱俩找他问问，我刚在楼下的时候还碰到他了，他走的挺急。】
李东风：【忘了说，隔壁班那个许听岚骨折了，老张让他照顾人家，所以今儿一上午他都在医务室，你们待会儿可以去那儿找他。】
于和苏：【许听岚？】
高旭阳：【年级第二那个转校生？你们老张为啥叫他照顾，他俩又不是一个班的。】
王馥予：【这个我知道，好像是他俩打了一架之后，许听岚就进医务室了。】
于和苏：【……姚哥最近是不是被黄毛堵的有些暴躁了，神马仇神马怨我记得他没下狠手这习惯啊。】
李东风：【不清楚，问他他没直说。】
高旭阳：【？？？许听岚不是他对头吗？】
王馥予：【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几个人在群里听王小胖解释了一通才搞清楚前因后果，因为上课的缘故也就没深聊，还是打算到时候面对面详谈。
医务室那边，姚野已经把干净的校服拿了过去。
趁着许听岚换衣服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背了下身，接着装作若无其事地拉了拉窗帘。
两个人下午还是在刷题中度过，直到饭点的时候才终于有机会分开独处。
姚野去食堂比较早，趁人不多就打好了两份饭带到了医务室里，他回的比较仓促，连许听岚都觉得他有些担心的过头了。
“你用不着那么赶。”许听岚看了他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