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中原中也果真没有再来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白石飞鸟总觉得自己走在街上碰见黑手党械斗的概率也大大降低了。
之前黄昏过后，他下班回家的路上的小巷里总是会传来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偶尔还能碰见穿着黑西装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腰间鼓鼓囊囊的, 大概是揣着武器。
身为普普通通毫无保命能力的市民, 白石飞鸟一般都是选择忽视掉这些动静。这几天的路上平静得出奇, 哪怕晚上出门也不用担心是否会撞上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倒是有点像是回到他原来的世界了。
可惜并不没有。
那天晚上送走中原中也后飞鸟很快就睡着了，在梦里他又见到了次元神。
孩童模样的神明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卷发，飞到他身边来问他进度。
白石飞鸟如实回答，并且对于自己是否真的搞定了东京的那几位表示怀疑。
他该说的不该说的狠话都说了，然而他离开得过于迅速, 以至于都忘了确认他们的反应。
听到他这么说, 次元神在空中打了个滚, 凭空从某个空间里摸出来一个卷轴。羊皮卷轴漂浮着展开，随着次元神的手而缓缓上下飘动着, 卷轴上似有隐隐的金色流光在蜿蜒流动。白石飞鸟探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什么字都看不见, 于是干脆躺在草坪上等次元神看完。
“唔”
次元神沉默良久, 再次望向白石飞鸟的眼神十分复杂，同时又透着点莫名的尊敬。
“你真敢啊，跟两面宿傩那么说话。”
“？”
“不, 没什么。”
次元神清了清嗓子，随手一挥, 白石飞鸟的面前就出现了几个面板，其中属于狗卷棘和两面宿傩的已经灰掉，中原中也的面板稍显黯淡。对比之下，亮得最明显的竟然是太宰治的面板。
注意到最后面那个仍旧全黑的板块, 白石飞鸟伸手点了一下：“这是什么？”
次元神：
他恨铁不成钢地拽了拽飞鸟脑后的小辫子，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这是你要解决的任务目标啊！这是你目前为止，还没有意识到的任务目标！”
哈？
白石飞鸟愕然地睁大了眼，刚想再问些什么，然而梦境却在这里戛然而止。
他睁开眼，耳边的闹钟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几遍，铃声几乎调到了最大。白石飞鸟抓过手机，突然想起来自己要去上班了。
他回横滨后就给店长大叔发了信息，对方没计较他离开了这么久，反倒还关心了一下他是否在东京遇到了麻烦。
白石飞鸟避重就轻地回应了几句，然后和店长大叔在电话里对了对时间，排了份新的工作表。
——咖啡店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店长在他离开的时间内暂时找了一个临时工，因为手脚勤快干事利索所以直接转正。
有了一位同事，白石飞鸟也不需要像以前一样每天都跑到咖啡店里去上班。
今天他的班就是在下午。
给自己做了份简单的肥牛饭，白石飞鸟一边吃一边开始梳理起自己的思路。
按照面板的明暗程度和次元神的态度来看，两面宿傩和狗卷棘那边应该是不用他再担心了。中原中也的状态或许还需要他再加把力？
太宰治目前为止还没来得及单独见面，剩下那个——
白石飞鸟下意识地怀疑五条悟，然而这个想法很快又被他自己给否决掉了。
不说别的，他在东京待了这么久，五条悟三天两头跑外地出差。如果他也是其中之一的话，这个见面频率多少有点离谱了。
参考一下别的目标任务，就算是真的忙到脚朝天，他们也会努力挤出时间，或者找各种借口由头把人留在自己身边。
此处cue的是某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先生。
五条悟被否决，那剩下的就是
某个从来没有被考虑过的面孔出现在脑海里，白石飞鸟面无表情地将吃完了的空碗顿在桌上，瓷碗与塑料桌相敲击发出一声闷响。
中岛敦。
白石飞鸟满面忧愁地将厚烧三明治包装好，递给对面的客人。
“请慢走，欢迎您下次惠顾。”
他抬眼望向了落地窗外 ，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大楼坐落在背光处，夕阳的余晖给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边，更远处的天边是一片赤色的晚霞。
有那么点逢魔时刻的意味了。
“飞鸟哥，没事吧？”
刚刚转正的临时工担忧地问到，今天一天白石飞鸟的脸色实在是太过难看，让人忍不住有些担心。
白石飞鸟微笑着摇头，只说自己是熬夜太久，身体有点不太舒服。然后在对方不赞同的神色下借口自己要回家补觉，去更衣室换完衣服就直接从后门溜了。
因为那个猜想，心烦意乱的少年特地选择了一条没人的路线回家，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港口附近。他抬头看见不远处那边几乎隐藏在暮色之中的集装箱，果断地选择了停下脚步。
那片区域是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不光是经常发生械斗，许多见不得人的交易也在那里进行。
白石飞鸟不想撞上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
不想回家的他干脆决定在海边吹吹风。
由于这里离港口黑手党地盘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天黑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会过来了。
白石飞鸟将半个身子都靠在栏杆上，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横滨的夏天即将过去，咸腥的海风在傍晚也带上了点初秋的冷意。并不刺骨，但是对于仍旧穿着夏装的人来说依旧是寒冷的。
余光瞥过几个人同样裹着外套快步走开，也不知道是怕冷还是怕在此地逗留会惹上麻烦。白石飞鸟优哉游哉地靠在栏杆上吹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特立独行’。
手机轻微震动两下，白石飞鸟把它从兜里摸出来，划开锁屏，看到是中岛敦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中岛敦]：飞鸟哥不在家吗？
[中岛敦]：你在哪？下班了吗？
看起来像是中岛敦去他家找他了。
大拇指轻轻朝下一划，之前聊天的记录加载出来，大多数都是一些日常的闲聊之类的。白石飞鸟的拇指顿了顿，重新点在对话框上。
[我]：我在港口。
[我]：[位置分享]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在对话框顶端短暂地浮现了一下，一条消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中岛敦]：我去找你。
中岛敦发完这条消息后，对话框重新归于沉寂。白石飞鸟独自待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少年的裤脚和袖口全都变得破破烂烂的，连鞋子都没穿好。
等等，敦该不会为了快点跑来所以直接用了异能力吧？！
短暂的惊诧过后，少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也对，如果不是动用异能力的话，中岛敦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港口。
白发的少年对于飞鸟这些琐碎的思绪全然不知，他紧赶慢赶跑到了这边，看到人安全无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飞鸟哥怎么到这边来散步了？旁边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多少有点危险。”
中岛敦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委婉了。
这哪里是有点危险，明明是特别危险好吗！
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白石飞鸟猛地回头，没注意到身侧人的眼神在一瞬间也凌厉了起来。
“飞鸟哥，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白石飞鸟也觉得再呆下去自己的人身安全都会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于是匆匆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中岛敦已经干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带他朝前方跑去。
……
“中也先生？”
穿着统一黑色西服的男人迟疑地出声，没忍住顺着突然走神的上司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中原中也近乎执拗地望着那个方向，男人晦涩不明的双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深沉，像是弥漫着一层墨色的纱雾一般。
“中也先生？我们是否还需要把敌人引开？”
下属出声提醒道，同时没忍住又往那边瞥了几眼。他实在是有点好奇，中也大人为什么会刚刚给出一道那样奇怪的命令。
整个横滨都知道这里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就算不清楚，路人也大多会在战斗开始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然后很快离开，根本不需要他们去特地做些什么，港口黑手党也向来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然而今天却是一反常态。
中也大人原本是在布置好一切后突然顿住，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然后很快更改了布局，让他们把敌人往另一边引开。虽说这并不怎么碍事可是这种做法实在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沉默了许久的男人伸手缓缓压下帽檐，嗓音沉沉，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般：“不，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中原中也转身走入高大集装箱的阴影之中，暗红色的光芒在身侧一闪而过，下一秒无数石块自他脚下分崩离析，极具目的性地朝着某个方向飞速砸去。
赭发的青年一边极其精巧地控制着重力的方向，一边将胆大到敢近身的敌人的胳膊折断，本就擅长体术的青年在此刻出手愈发狠戾，如同发泄情绪一样。
中原中也听着手下人的哀嚎，面上没有一丝波动，湛蓝的眼眸此刻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一般泛着冷意。
他刚刚看见了。
看见了白石飞鸟，还有后来出现在他身侧的中岛敦。
他本来是担心这边的战斗会波及到飞鸟，但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是他的自作多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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