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普通医生伊田
警告：本章有一些令人生理不适的描写，实在不能接受的朋友可以跳过，应该不影响下一章的观看。
高塔内的工作并不算轻松，从绿叶调派过来的研究员，刚来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在最外层做一些简单工作度日。
伊田也是如此，他的日常工作是接收物资，非常无聊的活儿。
绿叶公司从物联调用了两台重型卡车，专门负责供给高塔的日常需求。
每天扛着箱子进门，让他感觉自己不再是研究人员，而是转职成了杂务工。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大门后面是什么？伊田有很多猜想。
档案审核工作终于在十天之后完成了，上级决定带他实地参与一次科学研究。
猜想永远只是猜想，答案是血淋淋的。
“伊田！你负责按住他的双手！”
“铃木！你抱紧这人双腿！”
“北野！拿我的锯子来！我们马上开始！”
为首的人穿着一身白袍，脸上戴着玻璃面罩，正在把玩手上的巨型钳子。
新参加的培训人员们，看着抓来的贫民被拖进房间，随后被牢牢地绑在台子上。
这人本应该十分瘦弱，但进塔之后的一段时间，绿叶送来了大批物资，营养做到了丰富且立体。
一生之中第一次吃到非合成的牛肉让他感动得痛哭流涕，当时他哪会知道最后要迎来这样的结局。
他在手术台上拼命挣扎，嘴里被塞上了一团破布，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短而急促，然后戛然而止，是这条鲜活生命最后的求饶。
伊田一直注视着这人的双眼，看着他将泪滴甩得手术台上到处都是。
“不能打麻醉针么？这样真的太残忍了！”
为首之人接过长锯，正在做后续的准备工作，“当然不行！石井吩咐下来了，神之血只有碰到极端情绪才有反应！必须活体解剖！”
“我们能算是解剖吗？这不就是虐杀吗？你们还是人吗？”
听到这句指责，玻璃面罩放下手上的器具，从墙上取下钉子。
接着把他拉到跟前，将他拼命挣扎的左手按在手术台上，迅疾地一锤。
“啊！！”手掌被刺穿，伊田在原地痛到双腿乱蹦，伤口被撕扯导致创面扩大，血流不止，越发严重。
“谁担保你进来的？！我们这不需要有无聊同情心的家伙！你居然也叫伊田，你也配叫伊田？”
为首之人看着他胸前的铭牌，见他没有道歉，又是狠狠一敲。
房里的其他研究员都异常地沉默，对眼前正在发生的暴行熟视无睹，严格执行着被分配到的按压工作。
伊田被钉在手术台边上，后面行刑时的鲜血溅满了他整张脸，眼水和血水一起糊住了他的双眼。
房里的人本来还很严肃，等到受害人开始惨叫时，他们逐渐露出兴奋的表情。
用镊子一个个拔掉指甲，扯掉受害人嘴里的布料，让他放声哀嚎。
“你们这群恶魔！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至高意志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首之人听到这句话，狰狞地狂笑，拔出宽锯，吩咐两边按得更紧点。
随后是来回地切割，金属锯并不锋利，外层的肉被来回撕扯，最终呈锯齿状断裂开来。
“至高意志？别逗我笑了！你熬不到他老人家到场的！何况至高意志根本不在意你们的死活！”
“丰收日一到，没有价值的人都会死！你死之前还能参与我们伟大的实验，也算是渣滓做出的最后贡献！”
锯子在胫骨处卡住，怎么扯动也没反应，为首之人的笑容越发甜美。
“啊哈哈哈！原来你的骨密度还不错？看上去根本不像个贫民嘛！真是不错的素材，神之血会满意的！”
伊田在旁边哭喊，“你就不能给他个痛快么！你一刀杀了他不行么？！”
为首之人转过头，“伊田助男！看来你根本不适合这份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你还是滚回去看大门收物资吧！什么时候反省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加入我们伟大的事业！”
说完，他从墙上取下电锯拉动，瞄准另一条腿，台上的受害人惨叫着抽搐，终于没了呼吸。
“切！还以为这个木料能撑过第一关呢？”
“你们快点完事！我们还得取出肝脏！加速！加速！”
……
伊田想要调走，申请数次被驳回，上级认为他不够有研究员精神，一点毅力都没有。
“毅力？”他冷笑道，“那些可怜人才是真的有毅力！他们在地狱都能坚持这么久！”
“一帮没有人性的东西！实验研究？这些所谓的实验有几项是有用的？！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变态虐杀欲！”
他无力抵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申请更多的物资，让地下室监牢里关着的人，最后的日子能吃得好一点。
长此以往，消耗得比想象中多且快，为此他几次被上级训斥，甚至连续两次扣了他的薪水。
“随你扣！扣光最好！”他顶撞回去，大步流星离开。
这么做有一半是故意的，因为他在准备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小小的反抗能遮掩一些动作，让上级误以为他只是不满于现状。
并不是伊田助男有多么圣母，多么悲天悯人、
起因其实很简单，这些人口中的木料消耗得太快，塔周边上个月已经基本抓不到活人了，抓捕队不得不扩大范围。
半年前还只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进来的时候总是脏兮兮，臭烘烘，眼神麻木，目光呆滞。
根据他的医学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常年吸食药物，随时可能暴毙。
当时伊田还能忍受，晚上还可以骗自己他们的性命毫无意义，这种暴行勉强能算是给社会处理垃圾。
每日这样重复几次之后，他还能够勉强入睡，虽然总是会在后半夜惊醒。
靠着这种自我麻痹，他给大脑和身体争取到了一点休息时间。
现在不行了，地下室的监牢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可怜的母亲，和他们最小几个月，最大不超过六岁的孩子们。
他去打探了一番，最终得到了消息，这些人都是从恶土游牧民部落抓来的可怜人。
“那男人呢？为什么只有妇女儿童？”伊田赶忙追问。
“你傻啊？不解决那些男人，怎么抓得到这些女人？雇佣兵从来不讲道德，只管完成任务！”
这句话此后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他开始转变态度，在接下来一段时间表现良好，虽然仍没有主动向上级悔过，但每日工作认真负责，再没有跟他人发生过争执。
塔内的研究员也不再防备他，只当他是有特殊洁癖，无法参与研究。
伊田得以第一次完整走遍这座塔，将整个地狱的构图深深印在脑海里。
他看着这些人把木料推进毒气室，一点点注入各式各样的气体，观察里面的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详细记录下不同剂量对人体的残害程度，然后不断测试致死的极限是多少。
等一切都结束，再拉动拉杆，清空气体，把尸体抬去焚烧或送进培养室。
后面的病毒实验更是不堪入目，木料被注入各种他不认识的液体，通常的结果是口吐白沫，抽搐倒地，迅速死亡。
创面室禁止他入内，里面是极端的炙热高温或液氮造成的急冻地狱。
目的也只有一个，用最残忍的方式毁灭目标的肢体，磨灭他们的意志，让神之血给点反应。
每当这种时候，那坨黑色胶体就会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人残害自己的同类，然后详细记录下来他们的实验所得。
这对于他下一步侵入人类社会而言至关重要。
等一切完成，胶体会一口吞掉创面，模拟不同的肢体给研究员创造新的业绩。
研究人员往往会欣喜若狂地向上汇报，领到更多的实验资金，并且迅速获得升职加薪。
伊田每天看着这些家伙自欺欺人，做着根本不是实验的实验，变得越来越不像人。
不对！当他们决定坦然接受这份工作，终日为胶体服务，批量生产新鲜血肉和断肢残余时，他们就已经不是人了。
又过了两周，伊田终于安排好一切，也下定了决心，高塔的四层都建好了，再不发动就来不及了！
……
这天塔内的人照常上班，跟往日一样准备着各种器械，在培养室研究神之血的繁殖方法。
伊田来的比他们还早，装作没事的人一样在门口做着本职工作。
首席研究员喊他下去送饭，还再三叮嘱他别弄错了分量，今日要开始做断食研究。
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只是每日只给他们最低限度的食物，看看他们会不会饿死，要什么时候才能饿死。
“这是科学实验吗？前线的士兵难道有机会饿肚子作战吗？你们是要看看这种情况下有几人能保持战力吗？”伊田照往常一样抱怨几句，抱着一大桶流质食物下楼。
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还挣扎活着的人无一不是体无完肤，大多都是靠命硬强顶，挺过了第一轮的酷刑。
被抓来的人经过这段时间，也能看得出来伊田还有良知，这座塔里只有这一个瘦弱的青年还把他们当人看待。
“实在抱歉！他们今天只给了我这个，说是要进入新的实验阶段。”伊田放下铁桶，看着人群聚集过来分食。
没有筷子，没有勺子，他们只能用双手去捧，营养膏几次顺着下巴滴回桶内。
这些人没有放弃，狼吞虎咽地喝完整桶，只有小孩因为进食太少饿得发慌。
“妈妈，我没吃饱。”
伊田紧紧攥住自己的手，视线刚一对上那位母亲已经浑浊的双眼就赶紧低下，心口绞痛，呼吸急促。
他站在原地犹如一个大号的风箱，那些木然的脸当然发现了他的异常。
“这不是你的错！”笼子里的人安慰他，笼子外的人无地自容。
“你们再等我几个小时！会有办法的！相信我！”伊田终于还是没忍住，漏了底。
里面的人没有回话，安静地散开，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们吃得太少，保存体力只会比之前更加重要。
这些人也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熬，也许出去终究只是一个幻想，是能睡着的夜里安慰自己时用来麻痹的假象。
伊田抓起大桶，最后看了一眼这些人，确定了心中的信念。
他安排的车准时到达塔外的角落，车上下来两位记者，其中一人挂着微型摄像机。
终端进塔后没有权限会被强制屏蔽，信号更是传不出去，只能使用这种老式的笨办法。
“你确定说的都是实话？真的是绿叶在搞人体实验？”打头的那位还有顾虑。
“千真万确！我用性命担保！你们赶快换好衣服，这两张卡瞒不过终端，但是能糊弄住一楼的研究员。”
伊田是下了苦工的，花了一大笔钱才想办法弄到手两张假的调研许可证。
他带着二人返回塔内，里面一如往常，突如其来的强烈恶臭差点把摄像师熏晕过去。
也不需要什么具体的展示，跟着伊田的步伐在一楼绕了一圈，记者连续三次强行捂住嘴巴，咽回去今天的午饭。
“这事情太大！这报道真的能发么？”记者有些慌乱。
“怎么样也得试试再说！这可是真正的轰动性大新闻！而且是独家！”摄像师可不想自己走这一遭是白费功夫。
“拜托你们一定要公布出去！一切就指望二位了！”伊田抱住记者，拼命地摇晃他的双肩。
“好了，赶快走吧！石井下午四点会从绿叶回来！到时候就糟了！”
他想得很好，塔内情况特殊，又没有监视摄像头，暴露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只要赶在主管回来之前把两位送出高塔，问题就能解决！
可惜他弄错了前提，一位曾经暴力抗拒，直到今日都没有道歉悔过的研究员，怎么可能是高塔的“自己人”呢？
等走到平时工作的大厅，终端立刻响应，封死全部出入口，三人被困在塔内无路可逃。
石井的声音在内壁回荡，“伊田，你的导师跟我反应过很多次你有异心！”
“同情那些木料是么？愚蠢透顶！”
“既然你这么想帮他们一把，那我也让你也享受一下木料的待遇咯？”
“至于两位窥探深渊的老鼠嘛，有人最近饿得很，也不能总是让祂吃剩菜残羹，只能委屈二位咯？”
研究员一拥而上，用电击枪将三人撂倒，接着把两位记者五花大绑后丢进培育室。
伊田还在地上挣扎，“你个恶魔！你没有心的！你有朝一日必会人生撕活剥！我等不急看他们生啖汝肉！”
地下室的大门被打开，下面的幸存者听到他的怒吼。
“我学医是为了救人的！你他妈学医这么多年！你学的什么啊！”
石井的声音从墙壁那边传来，“那还用说么？不学解剖，我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具体的器官在哪啊？”
“小的时候不懂事，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兔子，还没玩两刀就死了，多无趣！”
“现在好多了，反正避开那些要害，三十几刀木料也死不了，多好啊！”
“你不会理解的！拖下去！就放那些木料隔壁的房里！今天我们开始第三阶段，就拿他当载体！”
“伊田啊伊田！没想到是你这个最不配合的家伙契合度最高，生命本源还真是不公平啊！”
“不过这样也好，接下来的日子，你的人生会比现在有意义得多！”
两边的研究员用捆猪的手法将伊田绑好，抬着木棍下了楼，打开一直封闭的右侧大门。
笼子里的人看清了他的样子，惊呼出声，随后潸然泪下。
他们知道，希望又一次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