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假的至高意志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那我们节省掉自我介绍的时间，怎么样？”屏幕那边的人架着的那副金丝框眼镜，从侧面看那层金边刚好是一个躺倒的数字“7”。
苏灿隐蔽地扫了两眼后视镜，周围依然是一片漆黑，歹意杀心皆“锦衣夜行”，似乎在静待时机。
试了一下点火启动发动机，车辆报错，提示前端整个区域均已失控。
看来下午那串烟是乔治已经遭殃的信号，只怪自己当时没有多想。
“检查完啦？你要提高点效率啊！带领一支队伍分工合作看上去是很合理，但只要其中有一个环节出错，那么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惨案要发生啦！”
那人打开眼镜盒，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方巾，早已枯瘦的手正在微微发抖。
“你看，我这次用实际行动告诉你，走钢丝一两次没什么问题，但总有一次会输得彻底！”
“课时费就不找你收啦，想让他们平安回去吗，我这里有一个提案，你考虑一下？”
对方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嘲弄的神色，就好像他是真的在为别人着想。
“你我此前无仇无怨，这样你都要抓他们，应该是被触探到了什么紧要之物？”熟悉的试探，是苏灿最擅长的起手式。
“你认为没有？我们恶土上的哨站那些臭虫脱离组织已久，可以不跟你算这笔账。深蓝城码头的那个谁？他可是交了入会申请的，是个难得的积极分子啊！”
“你们嗜脑魔也是有追求的！那种靠不断借别人的衣服为自己牟利的家伙，连泡福尔马林都能出错，真的能算你们中的一员么？”
七号目标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笑容，“很好，看来你比那些无脑指责的人要聪明一点。”
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题是，我手上这两位可是跟我们有仇的。我是可以放过你，但我没理由放过他们，不是么？”
对方说得没错，若不是看上去他们有事相求，乔治和李荻薇肯定已经惨遭不测。
所以，其实只剩一条路了？
苏灿强行打起精神，直起身子，正视屏幕对面的魔头，“行吧，筹码你已经有了，了，你们到底想要一个新晋杂鱼做些什么？”
屏幕那头房间里的手术灯从绿转红，白衣老人身后的那群嗜脑魔飞快散去，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嗯，很简单，绿叶公司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西，那塔我们进不去，里面的好处我们半点得不着，还替他们背了快一年的黑锅。”
“你想，如果是你，作为一个知名组织的首领，被别人这样羞辱利用，以后我们还怎么招募新人？”
“所以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们就想看到绿叶公司名誉扫地，顺便也想要高塔里藏着的宝物！”
有点麻烦，高塔里的东西，李先生已经预定了啊？
“宝物，具体是什么？”苏灿赶紧追问。
老人呵呵一笑，背过身去，“不知道，反正绿叶都要用我们的名字做遮掩了，肯定是好东西。”
“我们曾经混进去一个人，可惜因为意外暴露了，牺牲之前的最后消息，是他确认了里面有病毒研究。”
“据说是能跟神抗衡的东西，我们当然很感兴趣啊！”
这样就很明显了，绿叶在高塔里面搞事情，做见不得人的人体实验。
后来进展顺利，素材不够用了，就假借嗜脑魔的名声弄得满城风雨。
既然如此，他们应该就在平民窟的某个地方，今天八成是李荻薇嗅觉太灵敏了，摸到了他们的据点？
这些可以先不管他，先确认交易的内容。“你们只要绿叶这点勾当曝光？顺便还要里面的实验成果，其它就没有了？”
7号听到这个问题哈哈大笑，笑到有些喘不过气，“那当然没这么简单！你知道的，我们作为真正的研究员，每天只能东躲西藏，现在几乎终日见不到光。”
“那也根本不懂研究员精神的人，现在却能在绿叶里混的人五人六，这让大家都很难接受啊！”
“于是大家投票决定，要把这些高贵的研究员请过来，来参加我们的最新研究哦！”
原来如此，复仇加战力宣言啊，那确实对他们而言挺重要。
看上去确实是个正产给的交易，虽然交易内容非常的不正常。
苏灿还关系一件事情，“那塔里还有无辜的居民，那些人，你们也要吗？”
7号重新直起身子，义正严词的说道：“我们是研究员，不是恐怖组织！平时我们的素材都是买来的，不是绑回来的！”
“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明白么？他们是自愿献身于我们的伟大研究的！”
净他妈的扯淡，苏灿从在这个世界第一天醒来就知道这段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塔里被抓去的居民是无辜的！”
“说了我们不需要啊！最近素材很充足的！而且你关心他们干什么？，反正赶不走伪神，我们都会死在丰收日的！一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伪神？丰收日？这里的信息太少了，只能暂时先搁置。
苏灿整理了一下思路，始终无法赞同，“我无法理解你们嗜脑魔的想法，毕竟我不是嗜脑魔。但是跟绿叶找麻烦我现在还是很乐意的！”
“但这仅限于你先放了我的队友！塔里的东西，只要我找得到，就会出来带给你。”
戴着金丝眼镜的白衣老人站起身，从屏幕外拿过一个半米高的装置，三百六十度给苏灿展示着结构，“不理解不是很正常，世人都说我们是疯子啊！”
“可惜这次我们要证明给全世界的人看，我们才是正在的科学家，我们用种种常人认为不可能的方式，成功解决了问题。用最不可能的方法，做出能对抗伪神的武器，窃取神的权柄”
伪神是指至高意志吗？
嗯，云吞说至高意志这千年都没回过这个星球，而神启这边却依然有一位至高意志一直在活跃。
神启教派控制区这么多人，这一千年信了一个假的至高意志吗？结果这东西最终被医疗部意外证实，安娜的亲生父亲发现问题后非常刚烈，直接选择了对质，最后被抓捕后处死。
而这位杰克，通过串联说服了大部分的同僚，集体脱离城区转进恶土，化整为零，把当地教搅成了一锅粥。
想要动摇眼前这位的决心几乎是不可能的，六十年咬牙苦撑，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让对面放过？
置换掉这些人？一整个塔，这数字是多少？这怎么可能？
等会，他们的目的……有了！
苏灿突然有所明悟，“请恕我直言，即便你们这次成功了，让伪神显出真身，甚至成功窃取到伪神的权柄，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老人一愣，这一盆冷水来的突然，他放下手上把玩的珍贵物件，冷漠的开口道：“你在瞎说什么？等他们看到至高意志其实……”
粗暴地打断，“其实如何？是条章鱼？是个没眼睛没鼻子的诡异生物？然后呢？”
“神启教派靠什么维持的自身统治？就是靠这个生物！即使你们这次证明了它不跟人们想象的一样，甚至不是至高意志。那又怎么样？它不还是存在吗？！”
“即使它不是全知全能，即使它丑陋无比，教会这一千多年靠它提供的庇护又不是假的！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权，他们只会遮掩真相，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为这位伪神服务下去的！”
“恕我直言，你们这次的做法毫无意义！”
老人一直挺拔的身形突然佝偻了一些，看着苏灿，接着眼神闪烁，很快屏幕那头就是一阵愤怒与悲伤。
老人用手杖重重敲了一下桌子，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这位手上沾满无数鲜血的杀人魔头，此时也只不过是一位再次失去希望的研究人员。
在短暂粗暴的发泄之后，紧跟着的是一声长叹，“唉……我们终于努力得出来了成果，居然毫无意义么？”
苏灿点点屏幕，“你又错了！这次错的更离谱了！”
老人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浑浊的眼神中没有光点。
“如果你手上的东西真的有效，那你就不该把早早的把它拿出来使用！等到重要的日子，等到教会区全体居民都看的到的时候，你才该登场！”
“当全部人都看见，至高意志跟教派这么多年的宣传完全不同时，他们会怎么想？”
“如果人民不再信任一位伪神，那教会又能靠他统治谁呢？”
“你的目标，本来就不应该是你们神启教派曾经的同僚，而应该是那些一直蒙在鼓里的普罗大众啊！”
苏灿说完自己都笑了，教一个恐怖分子，科学疯子如何唤醒群众，这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成就了。
老人听完，沉默了许久，接着将眼镜取下，小心翼翼的放回盒子里。
在这个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中，他试图再一次坚定信念。
“你说得对！教会早已无药可救！可是那些一文不值的愚民，又有什么用呢？”
苏灿没有开口讽刺，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团结大多数，只要他们对神启教派的恨意是真实可信的，那干嘛要浪费呢？
等以后有机会，再让受害者家属们来跟这群嗜脑魔好好“聊聊”人生好了！
确定了方向，苏灿终于挤出一点弯弧，笑着回答道：“看来搞研究你很擅长，但是这方面不是你的强项啊！”
“如果你们医学上碰到一个病灶，非常麻烦，不好切除，那要怎么处理？”
“肿瘤么？能直接切除是最好，如果不能，就控制病区，防止转移，或者……”老人一秒切换到医学模式，一脸正经的分析起来。
“切断病区的营养供给，是否可行呢？如果人们不再为教会卖命，难道教会能自给自足吗，让研究员出门种地吗？”
老人的眼神终于重新迸发出绚烂夺目的神采，“对啊！研究经费都是物联命网弄来的啊！如果人们不给钱，他们怎么养活自己？登天之梯上又变不出食物！”
“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我们走了没几年，教会就伤病满营了，到处都是无处看病暴动的人群。要不是后来他们收拢‘残兵败将’弄出个绿叶，估计现在就没有前线四城啦！”
“哈哈哈！我早该明白的！”
行了，这关算是过了，苏灿放下心中的大石，准备收尾。
“今天就放了我的人！我有办法让你得偿所愿！这不代表着我跟你们合作，只是在对抗公司这个方面，我们可以有一点共同语言。”
“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塔里的东西，还有后面的那一堆事宜，你还是亲自来一趟，我们也有执行人员，你们需要当面沟通一下！”
老人点点头，边说边在桌面上连点数下，将指令派出，接着把地址传到苏灿的终端。
然后重新坐下，这次换了一副慈祥的笑容。
“那正事谈完了，现在我们来聊聊私事，你跟安娜记录里写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通话接通的时候，我还在怀疑是不是设备出了故障。”
“？？？”苏灿一脸不解，这话题的跳跃幅度可太大了。
“很意外么？我这傻女儿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只要是手术资料都会传医务部的后台进行归档。”
“现在哪里还有医务部啊？不过我们这群老头也很怀旧，这服务器反正教会又不要，浪费了多不好！”
挺有意思，相隔六十年的对话？这位养父难道不会觉得怪异吗？还在以父亲自居吗？
“绿叶公司似乎不这么看，公开的档案上安娜的父亲栏填的都是另一个名字。”
“提姆吗？他们是很像，特别是那驴脾气！这点我也很不喜欢，但她依然是我最伟大的作品啊！”
苏灿有些惊讶，“资料上写的是你和提姆就安娜身份这件事大吵一架，然后才去的登天之梯啊！”
老人随手抓起一杯咖啡杯大笑，“是吗？所以说那些庸人是不会懂的！”
“提姆的才能，十倍于我！继承这么优秀的基因有什么不好？”
“但是安娜依旧是我的女儿，她的思维方式，她接受的教育理念，她对事对人的态度，哪一项不是我的精心雕琢，小心塑造的成果？”
“她永远只会是安娜柯林斯！如果我在事业完成之前就倒下了，至少还能看到她继承我的一切！”
苏灿更加震惊，“难道你让她在休眠仓睡了六十年？就是因为这个？你只是怕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无人继承吗？”
满意的喝了一口咖啡，老人一脸坦然的回复道：“当然，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娶妻生子是很浪费时间的！哪里有那么多的精力又要做研究，又要照顾家庭？我估计我这宝贝女儿也是一样，当年就没看出来她对医疗部哪位动过心！”
“这样下去，等我到大限，她都多少岁了？！女研究员在注意力和集中力上本来就有所欠缺，到时候要指望一样七老八十的她么？”
“保留最理想的研究员年龄，不是很好么？”
“所以我让她在休眠仓睡了六十年，可惜那东西是邪神的恩赐，我们一直没找到办法仿制一台，”
真是混账！你事先问过你“宝贝女儿”的意见么？
跟这位有理想的人渣交流，让苏灿有一种吃了一大口蚕蛹，不小心噎住喉咙，上不上去，下不下来，不停反胃那样的恶心感。
强忍着不适，苏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去救呢？”
白衣老人抚掌大笑，“年轻人，你还嫩！绿叶公司要安娜干什么？他们只是想引蛇出洞，逼我现身罢了！”
“我不出去，她还能有一条命在，等我入场，她就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了！”
“而且，这不是还有你在吗？我可以告诉你关押地点，你自己去展现一下作为血爪的那种威风咯？”
老人说完不管苏灿的反应，自顾自的挂断通信，屏幕彻底消失。
苏灿坐在驾驶位上沉默良久，这位杰克。柯林斯给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三观上的冲击，还有被他那身白衣掩藏起来的疯狂。
疯子杰克，真没叫错，这样的人六十年前居然是医务部首席，神启教派简直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