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为什么不叫我哥哥
常榆和顾年薏本就来的晚,餐厅早已都是人,阳光被挡在了教学楼和树木的外面,只有些许光线透进来,所以一楼很暗。压抑的光线,拥挤的人群让顾年薏有些不舒服。她停在门口,更没有想吃饭的欲望。
“去三楼。”常榆不知何时跟上了顾年薏的脚步,站在她后面,隔着书包轻轻推了她一下。
“时间来不及了吧?”顾年薏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十分,离宿舍规定的关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来得及。”常榆顺势拎起顾年薏的书包,书包带从肩部滑落,书包被常榆拎在了手里。“时言提前下课,帮我们买了饭。”
时言也算是顾年薏和常榆小时候的好朋友,曾经也是被顾年薏单方面欺负的一员,不过他是在小学的时候才搬来,上了初中又搬走了,所以被顾年薏支配的时间并不长,三人却在高中再次相遇。
时言比他们高一届,且第一层次的班级,因为他们的班级实在太优秀,于是在三个年级中成为了破例拥有了提前五分钟吃饭福利的班级,而这五分钟在昨天被高一的常榆知道了。
“看吧,幸好我今天来吃饭了,不然都不知道你居然抱上了时言哥的大腿。”顾年薏说着锤了常榆一拳。
“你为什么叫时言哥,却从来不叫我哥哥。”常榆早就对顾年薏的拳头有了抵抗力,再次从顾年薏的话里发现了盲点。
时言比常榆大一岁,常榆比顾年薏大一岁,小的时候,顾年薏就只叫时言哥哥,对常榆就是直呼名字,不管大名还是小名,如果顾年薏总是叫他“木鱼”是常榆的第一执念,那他的第二执念绝对是顾年薏从没叫过他哥哥,哪怕周茹和林箐一起在她耳边“木鱼哥哥”的暗示,顾年薏都从没带过“哥哥”两个字。
顾年薏回头看向常榆:“那你为什么不叫时言哥哥?”
问题突然被抛回来,常榆愣了几秒。
“因为他只比我大一岁,可以忽略不算的年龄,我干嘛要叫他哥哥。”常榆抬起拿着书包的手,在顾年薏面前晃了晃,示意她自己拿着。
顾年薏却后退一步,笑了起来,弯成月牙的桃花眼再次盛满笑意。
“你也比我大一岁啊,可以忽略不算,毕竟”顾年薏轻轻歪头,伸出两根手指,在常榆面前晃了晃,“我只管比我大两岁的人喊哥哥。”
说完不等常榆,一个人轻松地向楼梯口跑去。
常榆低下头,眼里的笑意被藏起来,等笑意散去,拎着顾年薏的书包向楼梯口走去。
顾年薏没有书包的压力,轻松跑到三楼,三楼人不多,顾年薏一眼就看到了时言。
“时言哥。”
顾年薏跑过去坐在时言对面。
时言笑着递了双筷子给她,看向她身后:“常榆呢?”
“后面。”
面前是三楼的特色砂锅,也是在一中排名第一的美食,顾年薏哪里还管常榆。
常榆走过来的时候,顾年薏吃的正开心,仿佛刚才因为不想吃饭发愁的不是她。
常榆走近先将自己的书包放到旁边又将顾年薏的书包放在自己书包上面。
“快点吃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时言将另一双筷子递了过来。
常榆接过坐下。
顾年薏听到时言的话才发现常榆到了,筷子夹起的豆芽刚塞进嘴里,她侧头看向常榆,还没看清就被推着头转了回去。
“吃饭吧,别甩来甩去,会弄到衣服上。”
“奥。”顾年薏口齿不清地应了句,将豆芽全都塞进嘴里。
一中的吃饭时间很紧,虽然半个小时,但除去路上的时间和排队时间,用于吃饭的时间寥寥无几,也因此培养了吃饭速度快的学生。虽然常榆和顾年薏才来一周,但两人体现在各个方面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却帮助他俩提前适应了这样的节奏,准确的来说,是顾年薏单方面的胜负欲。
“顾年薏,你吃这么急干什么?”时言看着顾年薏似打架般的吃饭架势,好奇地问道。
顾年薏先看了一眼常榆,他已经快吃完了,顾年薏匆匆又夹了一大筷子的菜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我急着回去学习。”眼睛却一直盯着常榆的碗。
常榆自然也知道顾年薏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很幼稚很小学生,他默默放下筷子:“我让你,等你吃完我再吃可以了吧。”
顾年薏也没矫情,愉快地接受了常榆的退让,稍稍放慢吃饭速度。
“我靠,顾年薏你还是这么不讲道理,哈哈哈哈哈。”时言看到常榆乖巧放下筷子等着的样子,笑出了声,“还有你这该死的胜负欲,来得太突然了吧。”
顾年薏从小就不服输,大家都知道,后来也经常拿这个来打趣她。
顾年薏被嘲笑,才勉强将视线从碗里移除来瞪了时言一眼,顺道举起左手握拳:“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哥,就不敢打你了。”
时言果断闭嘴,认真吃饭。
三人吃完饭的时候距离宿舍关门还有不到十分钟,作为年龄最小的妹妹,顾年薏可以享受两个哥哥的照顾,常榆让她先等着,他和时言将碗筷送到了餐具回收处,又回来帮顾年薏拿书包。
顾年薏吃到了好吃的,又有人帮忙背书包,情绪都比刚才好了不少,蹦蹦跳跳地向楼梯口走去,却被常榆叫住。
转头就看到常榆伸手递过来的纸巾。
“我擦过了啊。”顾年薏下意识抬手碰了一下嘴角。
常榆冲着顾年薏手指的另一边嘴角扬了扬下巴:“另一边。”
顾年薏又想去碰另一边,被常榆拦住,将纸巾塞到手里:“用纸巾。”
“奥。”顾年薏敷衍地擦了擦另一边嘴角,“可以了吧。”
常榆看了一眼,点点头。
女生宿舍正对着餐厅,男生宿舍就在女生隔壁,常榆和时言半送半路过半陪地和顾年薏一起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常榆将书包递给顾年薏。
顾年薏手背在后面,没有要接的意思,笑着说道:“要不你直接给我背着吧。”
“你不学习了?”常榆仍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语气里满是打趣。
顾年薏没想到他竟然拿自己刚才说的话来打趣自己,瞪了他一眼,夺过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年薏年龄小幼稚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幼稚。”时言笑着也锤了常榆一拳。
常榆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离开。
“哎!”时言急忙跟上,“你就不能把对顾年薏的热情分我一点吗,好歹我也是你好朋友的一员啊。”
“你叫我声哥,我也对你热情。”常榆面无表情地进行走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顾年薏也没叫过你哥啊,再说了,我才是哥哥,你都没叫过我哥哥呢。”时言小跑两步,勾住了常榆的脖子。
常榆将他的手打开,伸出一根手指将他推远:“那你就别想在我这里得到同等的热情。”
午后的阳光将初秋仅存的一点凉意照射成水汽消失不见,路上三三两两成群的学生蔫头耷脑,大部分的人脑袋上都写着大大的“困”字。
常榆到教室的时候,顾年薏已经在位置上趴着了,也不知道到了多久,书包还没摘下来。
“学习累的?”常榆将书包放下,抬手拎了一下顾年薏的书包,桌子上的人毫无反应。
“顾年薏?”常榆又叫了她一声,顾年薏才将头转了个方向,眼睛却没有睁开。
“你学了一中午?”
“我一点都没学好吗?”顾年薏的声音里满是掩藏不住的困意,嗓子也有些哑,“一打午休铃我就躺下了,一觉睡到了起床铃响。”
“所以你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
顾年薏无力地点点头,将放在桌子下面胳膊拿上来,垫着头。
“别睡了,不知道中午不能嗜睡吗?”常榆拎着顾年薏的书包系连人带书包一起拎了起来,顾年薏困得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被拎起来头还一点一点。
“我松手了哈。”常榆放低身子侧头看向顾年薏,结果刚松手顾年薏整个人就向桌角撞去,常榆急忙伸手去抓,结果慌忙中没抓住书包系,反而扯住了顾年薏的领子,窒息感瞬间袭来,顾年薏困意消失大半。
“狗常榆,你想趁我神志不清勒死我吗?”顾年薏咳了一声,打开常榆遏制住她命运后脖颈的手。
“我都和你说我要松手了啊。”常榆收回手,被打了一下,手背有些泛红。
顾年薏没说话,嗓子有些泛痒,没忍住又咳了一声。
“你杯子呢?”常榆看向顾年薏的书包,他知道顾年薏的杯子一般都放在侧边隔层里,右边没有,那就是在左边。
顾年薏正巧将书包摘下来,常榆抬手将杯子抽出来,拿着杯子出了教室,等再回来时,杯子里已经装满了水。
“谢谢常榆!”顾年薏笑容灿烂地抬手要接水杯。
顾年薏最大的优点是能屈能伸,虽然刚才被遏制住命运后脖颈的滋味不好受,可常榆这杯水又来的很是时候,于是她愉快地选择遗忘刚才的事情。
“嗯。”常榆应了一声,却拿着杯子绕过顾年薏的手,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有点烫。”
“奥。”顾年薏笑着自己从桌子上拿过杯子,打开盖,热气没了阻隔,瞬间向外扩散而来,她吹了几口,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这热的不是一点,顾年薏将杯子拿到了窗台边自然散热。
“伸手。”常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嗯?”顾年薏将杯子放好,转身看向常榆,发现常榆手里拿着一瓶风油精。
“伸手,涂些风油精,提提神,不然你还打算下节课也继续睡觉吗?”常榆没有看顾年薏,低着头将风油精的瓶盖打开,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伴随着扭盖子的动作,骨节更加分明,他扭开盖子后抬头发现顾年薏正盯着他手里的风油精,却不知道顾年薏之意并不在风油精,而是那双手。
“怎么?看中我的风油精了?”常榆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挑了一下。
顾年薏将手伸到了常榆的桌子上,身体向常榆倾斜了些,小声说道:“木鱼,我第一次发现你手还挺好看的。”常榆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顾年薏,后者大幅度地点点头,似乎在证明她说的是实话。
“不错,还没到十年,就发现了我的优点。”常榆拿着小小的风油精在顾年薏的虎口处点了几下。
顾年薏愣了一下,才想起常榆今天上午说的给她十年时间也够呛能找到他的优点,结果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她发现了。
顾年薏瞬间就自豪起来:“呵,我这叫什么?叫善于发现的眼睛。”
常榆笑了一下,用风油精瓶底敲了敲顾年薏的手背。
“啊?干嘛?”
“手心。”
“奥。”顾年薏乖乖地将手心向上摊开,常榆在顾年薏食指的指尖上点了几滴。
“抹在太阳穴上揉一揉。”
顾年薏看了一眼泛着绿色光芒的液体,又看向常榆。
“提神用的,不会害你。”常榆被顾年薏满是警惕的眼神逗笑了,“你天天有被害妄想症吧。”
顾年薏不屑地哼了一声,将指尖上的液体涂在了太阳穴,一股清凉感瞬间穿过太阳穴直达大脑,在空气中挥发的风油精顺着吹进眼睛,又凉又辣眼睛。
她的眼睛被刺激的有些睁不开,可她偏要睁开眼睛,最后的结果就是不停眨眼和控制不住地流眼泪。
“先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就好了。”常榆看着顾年薏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扯住她不停揉眼睛的手,并塞了一张纸巾进去,“擦一下。”
顾年薏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刺激感才下去,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睛雾蒙蒙得,她抬手就锤了一下常榆的胳膊,因为看不大清楚,距离没有估计好,力度下重了,常榆被打的闷哼一声。
“说,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顾年薏眯着眼睛看向常榆。
“我放什么了,今天才拆封。”常榆无奈地推开她的头,“你自己一直揉眼睛才看不清好吧,待会就好了。”
顾年薏还想说什么,老师却拿着课本进来了,她只能被迫中断审问,伸出食指和中指,一脸凶狠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常榆。
可惜常榆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耸了耸肩,拿出了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