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你觉得我在夸你？”顾年薏被常榆的回答震惊了。
常榆用手肘压了一下翻开的课本，侧头看向顾年薏：“不然呢？你在骂我？”
“你脑子是学习时开机，学完习自动关机吗？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在夸你？”
常榆没有立刻回答，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男孩子不可爱不就证明他不幼稚吗？不幼稚不就是成熟吗？你说我成熟，不就是夸我吗？”
常榆的理由把顾年薏说的哑口无言，顾年薏背对常榆趴在了桌子上，冲他摆摆手，表示不想和他说话。
于是常榆就乖乖去背语文课文了。
因为开了一上午的会，距离中午放学仅有不到半个小时了，没有老师来上课，教室里乱糟糟的，聊天的、睡觉的、打闹的，还有乖乖学习的常榆。
顾年薏本来想补会儿觉，可趴在桌子上怎么都睡不着，便换个方向趴着，一转头看见常榆还在背书，顾年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课本已经合上，常榆已经会背某一课了，正在自我检查。顾年薏想听一听，可常榆声音太小，完全听不清楚。
“木鱼。”顾年薏叫了常榆一声，常榆背书的声音仅停了不到一秒，又继续开始，没有理会顾年薏。
“常榆。”顾年薏换了一种叫法，于是常榆停下了。
顾年薏撇撇嘴，心想到：“真执着。”
见顾年薏没有说话，常榆开口问道：“干什么？”
“没干嘛啊。”顾年薏坐正身子，抬手指了指挂在黑板上方的钟表，“别背了，马上就下课了。”
“不要。”常榆果断地拒绝，翻开了课本。
顾年薏顺势看过去，发现常榆在背《雨巷》，不对，已经背完了，常榆要开启下一课了。
就在这一页马上要被常榆翻过去的时候，顾年薏突然指着课本问：“哎，这不是行字吗？它干嘛分开写？”
常榆翻书的手顿住了，不过只一秒，将书翻了页。
“那是两个字，彳亍，不是行。”
语气毫无波澜，但就在毫无波澜的一句话，让顾年薏的面子受到伤害，顾年薏的成绩一直和常榆你追我赶，只是中考时被常榆比了下去，她好歹也是个第二，可是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常榆这个第一，所以被第一指出错误是这件事顾年薏无法接受，于是她决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找回些面子。
“哼，我当然知道这是两个字，我就是考考你，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嗯，谢谢夸奖。”
常榆又开始背下一课，周围仍是嘈杂的说话打闹声，常榆背书的声音偶尔穿过乱糟糟的声音到达顾年薏的耳朵里，听不大清楚，但嗓音清冷与众不同，并不会让人反感。
“哎，常榆。”顾年薏一个人又无聊了。
“嗯？”常榆停下应了一句，继续背书。
“你别背了，马上就下课了。”顾年薏说着抢过常榆的书，扣上之后塞进了自己的桌洞里。
常榆没有去抢，抬头看了一眼表：“你刚才也说马上下课了，我都背完一篇了，还没打下课铃。”
“哎呀，那是你背的太快了，你看这回是真的快下课了。”顾年薏指着表，时间显示还有二十分钟才下课。
常榆不是很能理解顾年薏的马上，他又从桌洞里抽出英语课本准备背单词，书还没翻开又被顾年薏按住。
“别背了，我和你说个小秘密。”顾年薏顺势趴在常榆的桌子上，用身体牢牢盖住那本英语书。
常榆看了她一眼，松开扶着课本的手，身体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什么秘密？”
顾年薏见引起了常榆的兴趣，急忙坐正身子，将那本英语书再次塞进自己的桌洞才开始分享小秘密。
“你知道今天你上去发言的时候下面有人说你吗？准确地来说，是夸你，把你夸得哟，天花乱坠。”
“说我什么？”没了语文课本和英语课本，常榆又翻出数学课本预习新课。顾年薏见他如此执着，也没了抢课本的兴致。
“说你长得帅，学习好。”顾年薏语气夸张，表情也非常夸张，常榆只听她的语气就知道是嘲讽。
“奥。”常榆表示已经习惯了。
“还说你身边一直有个女生。”
常榆看了她一眼：“不就是你吗？”
“对啊，她们居然还说我是你女朋友！”顾年薏非常擅长用语气表达心情，于是这句话就带上了满满的嫌弃和不满。
常榆突然侧头看向顾年薏。
“你为什么用居然？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嫌弃？”
“表达我的惊讶和不满啊！不然我用什么？”
“你不满什么？”常榆没有再继续看书，而是看着顾年薏。
“不满她们居然如此低估我的审美。”
“”
顾年薏见常榆没说话，继续说道：“你虽然在他们眼里帅的惊天动地，但在我眼里也就一般般吧，毕竟我爱豆的高度在那里，你们这种凡夫俗子一时很难达到这种高度。”
顾年薏在暑假突然开始追一个男团爱豆，每天三句话不离他，即使聊不到也要各种关联过去。
“”常榆并不是很想听下去了，因为她知道顾年薏一旦开启爱豆话题，一时半会很难停下，默默转过头去继续看数学课本。
顾年薏以为常榆被打击到了，急忙安慰道：“不过你这高度也差不多了，也就比我的小爱豆差那么点帅气吧。人无完人嘛，你虽然比不过我的小爱豆，但你也有可以发光发亮的点”
常榆眼睛仍盯着课本，并不是很好奇地问道：“比如？说出来我听听。”
顾年薏瞬间被问住了，酝酿半天，最后只留下一句：“容我思考思考”
“咱俩从小玩到大，这个还需要思考？”常榆再次看向顾年薏。
“”顾年薏回答不出来了。
时间临近下课，周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常榆抬头看了一眼表，这回只剩下五分钟，周围吵吵闹闹，常榆也确实学不下去了，他将数学课本收起来，又低头从顾年薏的桌洞里抽出自己的语文和英语课本。
“算了，再给你十年也未必能发现我的优秀”
顾年薏匆匆按住那两本书：“别呀，我肯定能想起来，哎，我想到了”
常榆手拿着书抬头看她：“比如？”
顾年薏：“比如你有我一个这么好的闺蜜”
常榆毫无笑意地挑了一下嘴角：“你是我兄弟。”一使劲将书抽了回来，塞进自己桌洞里。
“都一样嘛，反正我那么好，不管是闺蜜还是兄弟，你都赚了啊1”顾年薏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常榆抬手打了一下她抖个没完的腿：“你爱豆的谦虚你可一点没学到，还有别老是抖腿，喜欢踩缝纫机啊？”
顾年薏被打了一下反而抖得更厉害了，用膝盖一下一下去碰常榆的腿，故意都写在了脸上。
“他那么优秀还那么谦虚，不就是为了让我骄傲的吗？我也可以替你骄傲啊，等你以后功成名就，你就安心做个谦虚的人，大肆宣扬和骄傲的事情就放着让我来。”
常榆将凳子向旁边移了移，躲开了她抖个没完的腿，留给顾年薏一句话：“我谢谢你的善解人意。”
下课铃伴随着秒针的移动响起，椅子和桌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说话的声音从教室向外面移去，没一会儿，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
“去吃饭吗？”常榆问道。
顾年薏看了一眼只剩下她和常榆的教室，趴到桌子上：“餐厅吗？”
“不然你想去哪？”
一中是寄宿制封闭学校，即使是办理了走读的学生想出去，也只能等到晚自习下课凭走读卡出去，所以中午出去吃饭对于附中的学生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餐厅。哪怕能出去也找不到地方吃饭，附中选址非常优秀，四周凄凉无比，门口连小超市都没有，要想买东西只能出了校门右转、右转、左转再右转，步行半个小时才勉强能看到卖吃的。
“啊，我一点都不想吃餐厅的饭啊！”
一中虽然教学和升学率在全市排名前列，但食堂确实有些一言难尽，不像其他学校有好几个餐厅，一中只有一个餐厅楼，一楼单一的菜品，二楼排不完的长队，三楼爬不上去的高度以及手抖的大妈，都在告诉学生们“我一点不值得你们光临”。
顾年薏把头埋在胳膊间，摇来摇去，束起的马尾随着一甩一甩，偶尔打到常榆的胳膊。
“不吃？”常榆抬手揉了揉被打到的地方，轻轻捏着顾年薏的发梢，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同时避免了再次被打到，因为头发打人真的很疼。
“不想吃。”顾年薏的声音因为从胳膊间发出，有些闷。
“不想吃那我自己去了哈。”
常榆松开手，下一秒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顾年薏猛地抬起头。
常榆低头看着她：“你不想吃，可是我饿啊，我得去吃饭。”
顾年薏觉得自己能和常榆做这么久的朋友，真的很坚强。
“但我不去吃饭啊。”
“我知道啊，我说的是我去吃，没有让你吃啊，你先回宿舍吧。”常榆一脸正经。
“你自己去吃饭？”
“有问题？”
“常榆，你还记得开学的时候，阿姨和你说了什么吗？”
常榆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妈说我作为哥哥，要照顾好你。”
“对啊。”顾年薏很高兴常榆还记得这句话，刚想继续下面演讲就被常榆打断了。
“可我哪里没有照顾你？军训时候你的水不都是我帮你打的吗？开学你的行李也是我给搬的，还有书，还有”
“停。”眼见常榆马上就要掏出本子细细展开来说的架势，顾年薏急忙打断他，她真的想不到常榆竟然这么小心眼，哪有把自己帮别人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的。“你可真是一点没有奉献精神，人家都说做好事不求回报，你倒好，记得这么清楚。”
“我不仅记得这些，你什么时候打我，在哪里打了我，力度怎么样我也记得。”常榆说得认真，顾年薏觉得如果她追问下去，常榆可能真的全都能答上来。
“你可真小心眼，真应该让那些夸你的看看你的真面目。”顾年薏说着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去哪里？”常榆笑着跟上。
顾年薏瞥了他一眼：“吃饭。”
“去餐厅？”常榆嘴角的笑意还没有褪下去。
“不然呢？”
“刚才是谁说不想去餐厅的？”常榆加快了步伐走到顾年薏前面，回头看着她。
顾年薏小跑几步超过了常榆：“我现在想了不行吗？万一你背着我找到了好吃的却不告诉我怎么办，所以我想了想，就算去吃那难吃的饭也不能让你吃独食。”
顾年薏见常榆又有加快步伐的趋势，说完又小跑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常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年薏摆摆手，没有看到常榆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