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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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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雾微微蹙眉,淡淡地点了点头。

    魏深笑着松开垂帘,云桃瞅着垂帘的缝隙,小声念叨一句:“没规没矩的。”

    苏雾拍了拍她的手,并未说话,不久,两人撑着伞下了马车。

    外面疾风骤雨,雨势依旧凶猛。主仆二人的一把油纸伞在狂风之下毫无作用,没一会儿,她们的身体就湿了大半。

    苏雾紧紧拢着斗篷,和云桃加快脚步进了驿站。

    这方驿站并不大,魏深踩在窄小的楼梯上,走在她们前面。他的铠甲往下滴着水,湿哒哒流了一路。

    三人到了二楼一间房间前,魏深径直推了开。

    “苏大小姐,您今夜就在这儿歇息吧。”

    苏雾和云桃迈进打量一番,云桃没忍住,嫌弃道:“这也太简陋了,又小又破,还什么都没有!”

    眼前的房间里,仅有一方小榻,一副低矮桌凳,再无其他。

    魏深轻笑道:“这已是驿站中最好的一间房,劳苏大小姐将就一下。”

    今日天气恶劣,想来这已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苏雾便淡淡笑了笑,道:“虽简陋,但还算干净,魏统领费心了。”

    魏深看着她对自己笑起来,那双出挑的眼睛再次似笑非笑地弯起来。

    “是在下该做的。”

    云桃在暗中撇他一眼,随后帮苏雾拍打满身的雨水。

    只是她的半边斗篷都湿透了,她拍打不干净,又瞪向魏深:“没您的事了,我们大小姐要更衣,劳您出去吧。”

    魏深便颔首一笑,弯腰退了出去,甚至给她们阖上了门。

    驿站的木门年久失修,并不能严丝合缝地关紧。魏深站在门外,临走之前,又扭头看了一眼。

    门缝里灯光昏黄,苏雾解开领上的系带,在云桃的帮扶下脱下了斗篷。

    她内里穿着一身对襟百褶裙,半湿的长发垂在她的腰际,随着脱衣的动作,长发晃动,衬得腰肢仿若掌宽。魏深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她抬起手臂,大半个宽大的袖摆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细嫩手臂。那手臂之上,竟满是青青紫紫的印子。

    魏深看着那些印子,舌尖抵了抵牙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蓦地笑了一会儿,才转身下了楼。

    云桃将苏雾换下来的斗篷搭在了桌凳上,嘀咕道:“走得时候匆忙,就带了这一身衣裳。可这斗篷湿得这般严重,也不知明早上能不能晾干”

    苏雾淋了雨,头有些疼。

    听到云桃的念叨,她揉着额角,笑道:“无事,等雨停,就不会这样冷了。”

    云桃见她揉额角,不由担忧道:“小姐又头疼了?莫不是淋了冷雨染了风寒?您快去榻上歇着!”

    苏雾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晕了,便听了云桃的话,被她搀着坐到榻上。

    坐下时才发现,她的绣鞋也湿透了。苏雾有气无力地蹬掉鞋子,云桃帮她将罗袜解下来,于是苏雾赤着一双脚,裹进了被褥中。

    云桃又手忙脚乱地帮她拆发饰,待她的头发全垂下来,云桃又想起她的伤药还没抹。

    “大夫说了,您这一身淤青,是从峭壁摔下时蹭伤的,会好得极慢,因而药不能停。”她絮叨着,又弯腰帮苏雾抹药。

    苏雾只能无奈笑着任她折腾。

    待到所有都忙碌完后,已近深夜。

    苏雾却发起烧来。

    她这身子骨弱,一发烧,身上便软绵绵的,整个人没了精神气。云桃急得不行,已经冒着雨跑了出去,好似为她寻药去了。

    苏雾穿着单薄的对襟百褶裙,拥着被子,一个人在房间中,昏昏沉沉地听着外面的雨声。

    大雨还是没休没止地下着,嘈杂的雨点打在房檐上,外面什么都听不清楚。

    这驿站小,根本容不下赤炎军数万人,也不知魏深如何安置去了。

    她发着愣,又想起赵长宴来。

    他现在会在干什么

    她匆匆来燕西,又这样匆匆离开,他会不会生她的气

    她正出神胡乱想着,门忽然被推了开。

    苏雾以为是云桃回来了,但她望过去,却看到了魏深高大的身影。那身湿透的铠甲已被他换了下来,他正穿着一身深色长衣,立在门外昏黄的光线下。

    苏雾脑中昏沉着,正病得难受。见魏深这般闯进来,她下意识道:“魏统领三番两次地不敲门便进来,可知礼之一字怎么念?”

    魏深听到她的语气含着怒意,不由颇有兴致地抬起眼。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苏雾要再发作时,他才不紧不慢地闪开身子,露出身后一个燃得正好的炭盆。

    他道:“在下给苏大小姐送炭盆,炭盆重,未来得及敲门,所以失礼了,苏大小姐勿怪。”

    苏雾拧了拧眉。

    她向来不喜欢这魏深,但面上不好拂了他的意。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愠怒,神情平静下来,不动声色道:“劳烦你了,放在那儿吧。”

    魏深却一笑:“炭盆重,还是在下给您拿进去得好。”

    言罢,他似是看不见苏雾再次蹙起的眉,端着炭盆走了进来。

    他将炭盆放在了房间中央,炭盆旁便是低矮的桌椅,上面正搭着她半湿的月牙白斗篷。他随手将斗篷拿起来,举在了炭盆上面,而他则坐在了矮凳上。

    这一举动委实唐突。

    苏雾警惕地看着他,声音冷了下来:“男女有别,魏统领既已放下东西,还是快出去吧。”

    魏深却将手中的斗篷翻了面,继续烘烤在炭盆上头。他不疾不徐道:“在下可不能出去。方才在下听您的婢女说您发烧了,但这儿方圆百里哪里有什么药堂,可您的婢女不信邪,冒着大雨跑出去寻去了。在下总不能让您一个人病在屋中,您可是谢大人的心头肉,万一有什么闪失,在下回去不好交差。”

    苏雾正烧得厉害,可即便迷糊着,依旧觉出了这魏深的古怪。

    她将被子往身上提了提,盯向他,未再多费口舌,只冷硬地重复了一遍。

    “出去。”

    魏深抬起眼睛看向她。她脸色酡红,毫无装饰的长发垂顺在她的肩膀上,拥着被子的手腕,露出一点点青色的痕迹。

    魏深不仅没出去,反而拿着她的斗篷,起身朝她走去。

    苏雾攥紧手指,更加戒备地看着他:“再不出去,我就喊人了。”

    她说着,在暗中,慢慢摸向腕上的弩机。

    魏深最终立在了她的眼前,离她半步之遥。

    他轻轻一笑,这次眼底的嘲讽却没遮掩。

    “苏大小姐在怕什么,”他身体微微前倾,“怕在下把您这高贵的身子玷污了?”

    苏雾烧红着脸,眸光却越来越冷。

    “你对我说的这些,我会悉数告诉谢淮安。”

    见她拿谢淮安压他,魏深发出一声嗤笑。

    “您随意,但在下也不会为您遮掩了。”

    苏雾拧眉。

    “什么遮掩。”

    魏深笑了笑,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苏雾身上绵软着,一时躲闪不及,整个手臂被他提了起来。

    宽大的袖摆顺着她的手臂滑落,露出那些显眼的痕迹。魏深瞧着咂舌道:“在燕西待了这样短的时间,您就为谢大人戴了顶帽子,您说谢大人知道了,该怎样对您。”

    苏雾知道魏深误会她了,她没有解释,冷冷地往回抽自己的手臂。但魏深的力气太大了,她竟分毫反抗不了。

    于是她慢慢地不屑一笑:“魏统领为谢大人办事真是尽心竭力,观察入微。那你可知道,我和他已经退亲了?”

    魏深微微一怔。

    很快,他笑起来:“退得好,您这般祸水,娶您是会死的。”

    苏雾眸中光芒微闪,她冷漠地看向他:“靠近祸水也是要死的,劝你惜命些,马上出去。”

    她看他的目光,已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魏深却再次将身子前倾。

    苏雾身上刚刚抹完药,浑身上下透出沁凉的药味,这药味又渗着她的冷香,一靠近,便让人闻到一股缭绕惑人的幽气。魏深的身子蓦地挡上光,在昏暗之中,竟朝她覆过来,仿佛要将她压在身下。

    浓重的压迫感和危机感席卷着苏雾全身,她眉中一凛,不再思索,径直按下了弩机机关。

    顷刻间,三支小小的弩箭从她的腕下窜出!

    然而魏深久经沙场,可不是赵娉婷找来的草莽,他反应极快,在小箭出来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的手,震诧闪身。

    三支小箭纷纷扎在他身后的横梁上,横梁穿透,木屑掉下扑簌簌一层。

    魏深眼眸眯起,心中惊诧,可再回首的时候,苏雾的手已经到了他的颈前。

    扣在她腕上的弩机已全部打了开,黑黢黢的出箭口冰凉地抵在他的咽喉上。

    苏雾绯红着一张脸,明明绵软无力的样子,可那抵着弩机的手腕分毫未抖。她冷冷道:“再不走,魏统领就留下命吧。”

    魏深垂眸看着透着寒气的弩机,慢慢扬起唇角。

    他竟又一点点弯腰。

    在苏雾咬着牙要再次扣动机关的时候,魏深伸手,将怀中抱着的斗篷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他道:“苏大小姐误会了,在下只是怕您冷,来为您盖上斗篷。”

    说罢,他直起身子,轻笑着,转身往外走去。

    房门打开又阖上,逼仄的房间中终于没了他的气息。

    苏雾脱力般垂下手腕。

    这三连弩陈汲赠予她的时候,里面只装了九支小箭,如今仅剩了三支了。幸好方才魏深出去了,否则他若是再躲过去,她就要任人宰割了。

    苏雾拥紧被子,暗沉沉地垂下眼。

    魏深突然这般对她,定不是即兴而起,怕是一颗祸心藏了很久了。回京路上,她得好好防备,待到回京后,她一定要想办法处置他。

    而站在门外的魏深,透过缝隙看了她许久。

    他那双瞳色极浅的眸子里映着她嫌恶的表情,蔓延着疤痕的脸上再也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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