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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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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雾这一场哭哭啼啼,很快传到了谢淮安那儿。

    彼时谢淮安正在校场练兵,飞翎在他身旁说完这些,就见谢淮安周身的气压瞬间阴沉起来。

    飞翎小心翼翼道:“大人,这苏大小姐会不会真的不知道,兴许我们误会她了。”

    谢淮安眉眼沉着,周身宛若立在阴云之下。

    他沉声道:“她若真不知道还好,但若她知道”

    如果苏雾知道赵长宴在哪,却又忽然改了口,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苏雾发现了他在她身边安插了人。

    而她也必然能猜出他的这番推测。

    所以她看似是折腾了一场假戏,实则是在堂而皇之地告诉谢淮安,她发现他这不体面的手段了。

    谢淮安眸底沉寂下来。

    他低声道:“暂且当作她真的不知道罢。不要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了,但是,若她出了苏府,不论她去哪儿,都要跟紧她。”

    “属下明白。”飞翎领命,又道,“大人之前说要去给苏大小姐送东西,不知大人您何时去,属下给您备马。”

    谢淮安抬手,慢慢压住额角,他沉吟一会儿,道:“送去修远那儿,让他替我转递。小雾那儿我再等等吧。”

    几日之后,门外的婆子和杂事小厮少了许多,一切又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些细微的变化,除了苏雾无人发现。

    她知谢淮安计谋无双,从未指望她那点儿微小的伎俩能瞒过谢淮安,她也不信谢淮安会真因为她的拆穿,彻底打消对她的疑虑。

    眼下清净了,但苏雾知道,自己还在谢淮安的视线之中。

    她那日确实草率了,她不该说要去见赵长宴的。

    苏雾倚在床帐中,看着外面的天光微微发怔。

    她对抗不了谢淮安,她那点儿力量根本微不足道。所以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不能去找赵长宴了,如果她现在就去寻他,只会将谢淮安的人引到他那儿去,她不能害了他。

    所以她只能等。她要等赵长宴从“微时”起,等他有足够力量护住他自己时,她才能去找他。

    苏雾想明白,羽睫颤着,缓缓地闭上眼。

    真难啊。即便找回了记忆,找回了真心,她却还要克制。

    真想去见他啊

    酷热的夏日转瞬而过,天气转凉,秋后,苏雾的身体终于彻底好全了。

    盛仁诊完脉,背着医箱临走的时候,又回头对她交待了几句。

    “虽然身子好了,但您心思太重,易积郁成疾,有时间多出去走走罢。”

    苏雾穿着一身宽松的青花罗衫,起身浅笑着送行。

    “谢谢您,我晓得了,劳您又跑一趟。今日中秋,我为您备了些月饼,等会儿让云桃送您府上,您可不要嫌弃。”

    盛仁摆摆手,却也没再说什么,背着医箱走了出去。

    送走盛仁,苏雾在门口站了许久。

    三个多月了,深秋将至,赵长宴依旧毫无音讯,而谢淮安的搜找从未停下。

    她怅然地望着外头,今日中秋,也不晓得赵长宴在那儿是怎样过的。

    苏暖抱着一盒桂花糕来找她时,就看到她这么怔怔地倚在门扉上。

    她悄悄停在一旁,将手里的桂花糕递给云桃,没上前打扰,转身离开了。

    苏暖径直来到了苏修远的房间。

    苏修远正在喝桂花酒,桂花酒香甜,但他却喝得愁眉不展。

    苏暖“噌”地坐到他身边:“父亲,您还喝得下,您看看姐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苏修远不吭声,如今苏雾一颗心扑在赵长宴身上,这已经成了他们一家皆知的秘密。

    苏暖拿过苏修远眼前的酒壶,也给自己倒了一盏。她饮了一大口,咬牙切齿道:“那谢大人也是,姐姐生了这一场大病,他来看望姐姐几次,哪一次不是行色匆匆?他就知道托您送东西,也不知去解开姐姐的心结,难怪姐姐不喜欢他了!”

    苏修远瞪她一眼:“小丫头家家的知道什么,胡说八道。”

    苏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脸恼恨。

    “我虽然小,但也知行事该利落坦荡,他既然不愿挽回姐姐,那就退亲呀,何必总是逃避,让人恼火!”

    “淮安也难。”苏修远却闷了一口酒,看样子愁闷得不行。

    他和谢淮安交好多年,自然知道谢淮安为何这样,他看着像在逃避,但其实是在怕罢了。

    苏暖却仍旧不解。

    她只看到自家姐姐一日比一日消瘦,虽然对她依旧笑吟吟的,但那笑意哪一次不是敷衍?她的魂怕是早就没了。

    苏暖恼怒地想了许久,道:“我从前还想着谢大人好,现在看来,不如帮姐姐换了吧,什么都比不上姐姐开心。”

    她说着,将手里的酒一口喝了个精光。

    苏修远拿过她手里的杯盏,叹道:“都快及笄了,喝酒这般豪爽,将来怎么嫁的出去。也不要胡说八道了,换什么换,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谁说我嫁不出去,我我”苏暖丢下杯盏,愤懑地望着苏修远。

    苏修远喝了些酒,难得起了兴致逗了她几句:“你要嫁给谁,嫁给那陈汲吗?为父可告诉你,虽然那小子的才华为父很赏识,但他前途堪忧啊。他先前跟错汪庭,后又跟错赵长宴,尤其他还是赵长宴一路引荐淮安不可能打消对他的疑心,更不可能给他重任,你嫁给他图什么?”

    苏暖一时无法反驳,苏修远说的这些事她都知道。陈汲从不对她隐瞒任何事,所以陈汲的处境苏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卡壳半晌,才驳道:“父亲目光短浅,嫁一个人,难道只图他日后会飞黄腾达吗。”

    苏修远气笑了,摇头叹道:“好,为父目光短浅”

    苏暖撑着下巴抿着唇笑起来,在苏修远那扳回一局,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过苏修远的话她到底还是听在了心里,父女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苏暖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忽然晶亮,她悄悄靠近苏修远,低声道:“父亲,您真觉得皇上会输吗?”

    “不然呢,为父和淮安苦熬了快半辈子了,我们不可能输。”

    苏暖打量着苏修远一脸坚决的神色,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她小声嘀咕一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苏修远只当她是小孩子说屁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别乱想了,这都不是你要想的事情,出去玩儿去。”

    苏暖眨了眨眼睛,倒是没再反驳他,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苏修远并不知道,此时的苏暖,忽然在心中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因为她知道陈汲的秘密所以她要为了苏府的安稳,姐姐的幸福,做些事情。

    夜晚至,中秋的圆月落在半山腰上,朦胧的云蒙在上面。

    山庄中中秋盛宴正在举行,佳节之日,整个燕西显得十分和乐。

    五岁的赵陵抱着一壶酒,歪歪扭扭地走到宴席的角落,赵长宴正坐在那儿。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墨发高束,手中正捧着一封书信,在慢慢看着。余光见赵陵走过来,他才收起书信,朝着赵陵温和一笑:“小世子,我不喝酒。”

    他笑起来很好看,温和舒朗,是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但赵陵已经知道赵长宴的凶险,不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前些日子,赵陵在山上遇了熊,赵长宴为了救他,跟熊打了一架。燕西的熊,个头高大又威猛,一爪子拍下去,将赵长宴的肩膀生生拍去了一块肉。但他就像不觉得疼似的,覆着半身的血,一剑穿透了熊的心脏。

    他的动作干脆又利落,以至于穿透熊的心脏那一刻,他的手臂传来了清脆的咔嚓声。

    那会儿赵长宴竟还顾得上笑,他扭头,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抄起赵陵,笑眯眯道:“世子别怕,只是我这好不容易养好的手臂,似乎又断了。”

    他说得轻松,好似肩上掉的不是他的肉,手臂断的不是他的骨。赵陵遇见熊没哭,但被覆着半身血、笑得温和的赵长宴吓哭了。

    那天的赵陵,嚎哭着扑进了燕西王的怀抱。

    而燕西王,看着赵长宴的脸色变来变去,仿佛心中正天人交战。

    赵陵是燕西王的老来子,即便一向古板又无趣的燕西王,对这老来子也疼在了骨血里。

    赵长宴就流着半身的血,笑盈盈地看着燕西王,直到燕西王撑不住,冷着脸道:“看在你救了我儿的份上,我将燕西给你一半,但他们听不听你的本王可不管。”

    他丢下这句话,赵长宴才算真的来到了燕西。

    燕西不同于大宁其他地方,当年燕西王划出燕西地界时,落地生根的除了极少的当地百姓,大部分是燕西王手下的兵。

    几十年过去了,燕西兵在这边驻扎、繁衍后代,如今的燕西,虽人口众多,但大部分是从前燕西兵的后代。

    燕西王的话,明显不愿意将自己手中亲训的精兵直接给他用。

    赵长宴也不生气,毕竟不是上辈子,他还触到了燕西王的逆鳞,如今局面,已算不错。

    从那天开始,赵长宴在燕西带起自己的兵。

    燕西王也不管,两人很少见面,直到中秋夜,对赵长宴又怕又想靠近的赵陵,撒娇求着燕西王将赵长宴请了来。

    赵陵终于得了机会给赵长宴敬一壶酒。

    但此时,赵长宴竟说他不饮酒。

    赵陵伸着小肉手,悻悻地将酒壶推到他面前:“爱喝不喝。”

    他撑着脸面说着狠话,但往回跑的步伐明显透着害怕的凌乱,甚至还摔了一跤。

    赵长宴失笑,重新展开眼前的书信。

    这是从京城传来的,关于苏雾的密报。

    上面告诉他,苏雾的伤已经彻底好了。

    赵长宴瞳色渐深,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唯有指尖,慢慢摩挲在苏雾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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