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体育

    老胡在已经开始按表了，陆陆续续一个个学员冲到了终点，接着一个个女生也超过了邱明，他感到羞耻，老胡已经不管他了，除了邱明，其他人都跑到了终点。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老胡在旁边跟学员聊天，问问他们的心跳，状态，有什么反应。等到邱明快到了终点，他还没什么反应，仿佛忘记了这个还没有按表的学员，终于，邱明跑完了，老胡看到邱明，象征性的低头看了下表。不知此时他在想什么，当初是他极力推荐让邱明来学体育的，可现在邱明各项测试表现得这么差，他的脸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可邱明毕竟跑完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挂在脸上的笑容有些假。邱明跑完，觉得牙酸的厉害，屁股又想拉屎，有的学员都弯着腰吐了出来，他没有想吐的感觉。

    晚上，躺在床上，邱明回想白天的经历，陷入了抑郁之中。他竟然连女生都跑不过，体育队里最弱的两个男生，除了宋小龙，就是他了，一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一，简直弱的厉害，以前邱明还是学校里响当当的混混。还有一个就是老胡对他的鄙视，做老师应该这么现实吗？邱明天真的想，成绩最差就要这么不受待见吗？连简单的按一下表都懒得理会。他的心中有些冷，说不出来的冷。

    睡了一觉，邱明醒了，天还黑的厉害，他打开手机，此时还不到五点。邱明睁开眼依旧沉浸在了八百米跑步之中，他没心情睡了。穿衣洗脸，他跑到了操场中，此时空无一人，天冷的厉害，呼出来的寒气在路灯下清晰可见。邱明绕着操场慢跑起来。有了第一天，就有了第二天，第三天，不知不觉，邱明养成了早来半个小时训练的习惯，一般情况下，他都是前几个到。起得早才发现，体育队里努力的人有很多，他们的成绩大都不是很好，有些时候，天赋这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修炼出来的。邱明那个时候没想过，他认准了死理，老胡被他的精神打动了，给他起了个外号，拼命三郎。

    邱明在体育队中的不堪表现让其他男孩子瞧不起，高中的男孩子们还未成年，大都有些恃强凌弱。胡新益就是其中一个，他和胡学维是初中同学，又是一个庄的，自从邱明进了体育队，他跟邱明便老是不对付。那时胡新益还有些顾忌邱明过去的事迹，可是随着在体育队里长期的相处，他发现邱明是个老实人，不横，也比较沉默，于是他便想替胡学维出口气。一开始胡新益只是有事没事的用话呛一下邱明，随着邱明的沉默和不理会，他渐渐的变本加厉，有时拿走邱明的锻炼器材，有时故意挤走了邱明的休息垫子。他不了解，邱明越是沉默，爆发时便会愈加可怕和疯狂。一天晚上，邱明来到胡新益的宿舍，狠狠的用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胡新益想起身反抗，可他被死死的按住，一阵挣扎下来，竟也没有讨到好处。真是奇怪，邱明跑步慢，扔铅球差，曾有优势的三级跳也跳不起来了，可是打架这番狠劲倒是不弱，或许是受到了朱长江的影响。回去的路上，他还想，要是体育测试中有个打架这一项，估计他就不是最差了。

    撇开邱明和胡新益，体育队里是比较团结的，众人也慢慢接受了邱明，还亲切的叫他小师弟。因为他们都是高二分班的时候就开始在一起锻炼了，只有邱明是最晚进来的，可这次打架事件让体育队里炸开了锅，邱明仅仅刚进来，就这么嚣张，还动手打了人，胡新益在体育队里添油加醋的跟几个平时主事的人说着，很快，大家一致决定要教训一下邱明，由王栋梁带头。依旧是一天晚上，邱明刚到宿舍楼便遇到了郭秦，他仿佛等了很久，见到邱明，火急火燎的就要拉着邱明回到他自己的宿舍。自从分了班，他们便不在一起了，只有闲暇之余才会聚一聚。郭秦脸色阴沉的说：“你刚到体育队就这么能惹事啊，让人家聚在一起要打你。”邱明一听，脾气上来了，“在哪，我还怕他们不成。”说着，他便要走上楼梯，找到那群人。郭秦赶忙拉住他，说道：“别打了，不是兄弟怕，你毕竟要一直呆在那里训练，闹得太僵了让人聚成一伙针对你。”邱明觉得有些道理了，便不在坚持了。这天晚上，邱明和郭秦睡在一铺，邱明说：“肯定是胡新益搞得事情，找个时间再教训一顿，小人一个。”郭秦说：“小人更难搞，你还是找个时间跟他缓缓关系吧，我明天找找朋友帮你把事情通一通。”

    班级里，不知是谁造的谣，大家也都知道了邱明在体育队里样样都差，还被体育队里的一群人教训的趣事，这也成为了邱明出去训练后，众人课下的谈资笑料，平时爱在上课睡觉的小混混们，又按捺不住的想要找邱明的麻烦，尤其是许世圆，班里的小混混一伙以他为首，还有一些也爱调皮捣蛋，但却不想打架，他们想在班级不受小混混们的欺负，便以邱明为首，尤其是王潇和贺柱。虽说爱贪玩，可是成绩还保持的不错，班级里中上等。就在许世圆又想找个机会修理一下邱明时，另一个人站了出来，竟然是已经和邱明不怎么联系的宋言君，她成为了许世圆的女朋友，两人会在班级里大胆的拥抱、亲吻，完全无视别人，至少在高中时代，显得非常异类。邱明难以生出感激之情，尤其是许世圆拦住了他，而宋言君又将他拉走了，更是摆出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邱明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任何事情都会被时间这阵风儿吹散，渐渐地，班级里恢复了平静，同学之间和谐共处着，相安无事。偶尔也会闹出一个笑话，王潇平时太调皮了，老闫让他叫了几次家长，屡教不改下，老闫想让王潇退学，这下惹恼了王潇和他的母亲，竟然直接报了警，老闫就这样在众人毫不知情下被带出了派出所。王潇在吃饭的时候得意的说道：“我二叔就在派出所里工作，还敢为难我，看这次不关他个几天。”

    当天下午，老闫回到了学校，没有出现王潇口中被关的情况。班会上，老闫苦笑的说道：“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呢！”随后苦笑的看了看王潇，他的本意是想着，毕竟快要高考了，要给学生们收收心，加强一下纪律，结果规矩没立成，反而闹出了笑话。邱明对老闫比较尊崇，私底下跟王潇谈了谈，不要让他在课堂上捣乱，有些时候朋友说的话比老师说的还要管用，王潇渐渐地也将精力放到了学习上，这也可能跟他的母亲有关，有几次王潇也会正经的说道：“妈妈不容易。”他的妈妈在家里种地，又要照顾王潇的起居生活，脸被晒的黝黑。

    时间慢慢紧张起来，体育队里的学员除了语数外三门科目，其他的课全部出来训练。体育队里又分出了各个特长项目，有武术、体操、长跑、篮球……邱明选择了篮球，这时他有了一个称呼，篮球特长生。教篮球的人称帅哥魏，是能够让一群体育队里的姑娘冒星星的男人，魏老师教篮球的姿势很标准，都是在网上看了nba明星教程后才会教给学生，学校里一直盛传着体育老师里属他的学历最高，好像是硕士，这在那个小镇子里，简直就是让人膜拜的偶像。

    老陈的教法就不一样了，他会讲一些非常玄异的方法，比如意念。

    “我跟你们讲，人的潜能是无线的，激发这种潜能就要靠意念了。”老陈说道。

    “你们看，王栋梁这个八百米为什么能跑的这么好，他是用意念来控制腿，然后就能越跑越快。”老陈边说边看了下王栋梁，王栋梁偏了偏脑袋，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看，胡新益的铅球为什么能扔的这么远，他就是用意念来控制球，球接收到了信号就能扔远了。”

    “古时候那些道士几天不吃饭，叫做辟谷，这些都是要修炼出来的。”

    随后，他对邱明训斥道：“你样样差，就是因为没有意念。”邱明尴尬的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接受了科学的知识，体育队里的学员大都对老陈的教法嗤之以鼻，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倒霉熊陈，意思就是哪天摊到了他指导训练，那真是够倒霉的。

    魏老师的教学理念是掌握科学的方法勤加练习。一个投篮姿势他要让学员练习好久，篮球很多学生早就开始玩了，于是各种各样的投篮姿势应运而生。魏老师也不让他们强行改变，他说这样会影响球感，篮球最重要的不就是投中嘛！邱明很听话，一直按照魏老师要求的标准姿势来投篮，还有三步篮和运球，没想到从一开始很差渐渐地表现的比王栋梁还要好。王栋梁确实是一个在体育上非常有天赋的学员，从短跑、长跑、扔铅球、跳远到篮球，他没有一个是弱项。即使是篮球中的摸高，他的个子不是很高，一米七左右，邱明都已经一米八了。可王栋梁有着惊人的弹跳力，连魏老师都赞叹不已，这个学生的身体协调性太好了。

    可他在篮球上被邱明超越了，尤其是投篮的命中率上，邱明受伤了的心总算有些安慰，至少在篮球这块，他找到了一些信心。

    八百米这个令人惊恐的项目从之前的一个月一测缩短成了一周一测。有些女学员一到测八百米的时候便会跑到厕所里躲起来，时间久了也不是个办法，老孙便站出来做这个恶人。许梦是体育队里的一员，也是最恐惧八百米的一个姑娘，在老孙的威逼利诱下，加上王莉娜一群人的陪伴，许梦渐渐战胜了这份恐惧。其实她不是因为跑出来的成绩差，而是八百米跑的过程中以及跑完后身体的反应都让她万分痛苦，双臂没有知觉，肚子翻滚，屎仿佛就要喷了出来，牙齿酸痛，双腿无力，身子像被掏了空。邱明也恐惧八百米，他虽然没有吐过，可身体其他的反应甚至比别人更要剧烈些，但他从不逃避，即使是最后一名。

    有些时候那些跑的快的学员会把自己身上的短衫脱掉，或者长吼一声，邱明也在奔跑中光过膀子，可是跑出来的成绩依旧是倒数。

    体能消耗让这群人的饭量变得恐怖，尤其是邱明。他的体内像个无底洞，篮球般的大饼需要三四个才能吃饱，吃面要用盆来装，米饭没有五六碗下去他都感觉不到肚子里传出满足感的信号。有时他也会忍不住的自嘲道：“就当锻炼身体，增强体制了。”偶尔他会找贺柱一起比试，虽说在体育队里邱明是倒数，但是和其他正常的学生相比，邱明能做到全面碾压。这让他重拾了信心，或许在体育队那个特殊的环境里他是渺小的，但是努力和汗水让他一直在进步。

    或许去体育队训练是因为王莉娜这样的美女仅仅是个自欺欺人的借口。邱明偶尔还会想起嵌雅，学校有些时候会很大很大，大到曾经很熟悉的两个人却难以遇到一次，学校有时又会很小很小，小到不熟悉的两个人经常遇到。邱明和嵌雅便是如此，他们从来没有互相打个招呼，不过邱明知道嵌雅会经常陪着她的男朋友王志刚，而嵌雅也知道邱明在体育队里挥汗如雨。有一次，邱明开诚布公的找到嵌雅问道：“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嵌雅说：“我不喜欢小混混。”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交集。

    凌晨醒来，邱明忍着酸痛的身体总会在内心问着自己，再这么练下去会不会把自己练死了。不是夸夸其谈，最近两天他隔壁镇子里的高中正好有一个体育特长生因为运动量过大而练死了，消息传来，体育队里的学员们纷纷惶恐不安，好在老孙压了下来，现在正是训练的关键时期，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消息让他们心生退缩，老孙是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