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春

    他叫金礼琦，个子比邱明稍矮一些，说话的声音略显浑厚，脖子上有一颗明显凸起的喉结，浓眉大眼，说起话来唾沫横飞，倒也让人觉得有趣。邱明本身就是一个和别人熟得快的男孩，加上又坐在一起，一来二去，两人倒也成为了好朋友，他们有着同样的爱好，看小说，打游戏，再加上偶尔也会骚首摆姿，舞文弄墨。时间一久，金礼琦发现了邱明有些不太正常，体育课上，他若有所指的问道：“邱明你发育的有点晚啊，难不成就长个子了。”邱明不太懂，笑了笑，不过他脑海中却浮现了金礼琦老是偷偷瞄他的样子。

    脑子只是这么一想，就在邱明心里生了根，他尿尿只要旁边有人，邱明就紧张的尿不出来，有些时候，就往那里一站，邱明的腿就有些发软，有些发飘。可是周围如果没有熟悉的同学，邱明就和正常人一样。金礼琦和邱明一同去了好几次厕所，邱明的反应越来越大，到后面，他只要和金礼琦一同上厕所，就紧张的尿不出来。金礼琦抓着邱明这个问题，老是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那个时候在班级里有手机的同学还是非常少的，金礼琦就说：“邱明，能把你的小手机给我玩玩吗？”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指的望着邱明，虽说邱明在初中也是一个混混，可在本性上，他还是一个善良而又淳朴的孩子，被金礼琦这么调侃，他竟然选择默默忍受，好像害羞的腼腆大男孩，生怕让别人误认为确有其事。

    到了新班级，班级的大部分同学邱明都不认识，不过，小胖子宋硕却被送到这里来了。看来老卜是铁了心的要整治好自己的班级，为重点高中冲刺了，又或者，小胖子家动用了更大的代价，十二班用关系进来的明显要比八班多了不少，他们占满了后面两排。这也是老郭和老卜不太一样的地方，老卜古板严肃，老郭圆润幽默，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所擅长的科目达到了学校的顶尖水平，这是公认的事实。进入十二班不久，老郭特意用了几个不太复杂的数学题考了考邱明，可惜邱明几乎都没答出来，慢慢地，老郭也不理睬他了。

    十二班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有一次班级团支书组织班花班草评选投票，她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班花称号，这位姑娘也是邱明的心中女神，她叫吴晗。邱明曾不止一次在脑海中幻想，他们俩在一所城市工作，然后慢慢熟悉，邱明拼尽全力的工作赚钱，只为了能让她更开心的生活。这些只是邱明心中的美梦，事实上，吴晗在班级里有了男朋友，她的男朋友被评选为班级的班草。可邱明觉得，这种评选仅仅是同学们知道他俩的关系而故意这么起哄的，邱明自认为要比吴晗的男朋友帅气。吴晗的男朋友叫做章伟，个子不高，却很精神，说话也充满着阳刚之气。邱明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有一次，他和章伟在一次聊天中起了冲突，这种冲突缘由何起不得而知，只是邱明觉得尊严受到了羞辱，于是他提出了单挑。章伟答应了，周五放学，他俩一同离开学校，还有一位同学跟着，叫杨振，他和章伟是老乡，不过和邱明、章伟的关系都不错，所以他一直劝说，算了吧，都是同学。杨振说话有一些口吃的，听着让人想笑，学习挺认真，班级成绩却是倒数，脑子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班级里有什么争斗，他老是会被拿出来当枪使。

    来到一片麦田地，邱明说道：“就这里吧。”杨振在一旁劝说，“还真打啊？”章伟没说话，跟着邱明走了过去。两人走到麦田中间，杨振在一旁远远地看着，邱明和章伟四目相视，章伟说：“动手啊，你不是想打架吗？”邱明冷眼盯了章伟两秒，一拳头挥了上去，章伟的脸上没什么肉，邱明打过去的拳头都是疼的发麻，很快，两人扭打在一团。章伟把邱明压倒在地后，一只手狠狠地掐住邱明的脖子，任由邱明如何拳打脚踢，他就是不放手。两分钟过去，邱明脖子被掐的喘不过气，章伟直呼道：“你服不服？”最终，邱明羞耻的说出了“服”，章伟这才松手，邱明大口的喘息着，恢复过来后，他不甘心的说道：“哪有打架掐住脖子的，人家都是用拳头用脚真刀真枪的干。”虽然这样说，他们俩最终还是没有再次打起来，双方都有意识的退让了一步，避免再次动手，邱明走出了麦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打了这一架，不仅让邱明对章伟产生的敌意消失了，甚至让邱明对吴晗幻想的美梦也破灭了。遇到这位姑娘，邱明还会冷冰冰的，好像他很讨厌吴晗似的。只不过在吴晗注意不到时，邱明才会留恋式的看了看吴晗的背影，这是第一个在他心中生了情的姑娘。邱明的前桌坐着一位也挺漂亮的姑娘，叫做黄琳，活泼开朗，在班级评选班花班草现场上，邱明看到黑板上的名单，一脸发酸的对着黄琳说：“吴晗哪里好看了，我觉得你比她好看多了。”惹得黄琳小脸通红，坐在邱明的桌子上问道：“真的吗？”

    “当然。”邱明一脸笃信的样子。

    镇子上新开了一家兰州拉面，邱明从来没有出学校吃过饭，唯一的一次，还是被刚认识的一位新朋友带过去的，他叫宋学峰，比邱明还要高一些，人也更壮一些，说话的时候眯着小眼睛，声音很是温和，一副淳厚的样子。邱明是和别人熟的很快地孩子，再加上这顿饭又是他请的，一来二去，他们俩便在班级里成双成对，只是不坐在一起，邱明还是要经常忍受着金礼琦的调侃，“邱明，能把你的小手机借我玩玩吗？”而邱明每次也都会把手机递给他，日复一日。

    周末，邱明照常准备跑到网吧度日，邱德才意外的拦下了他，并且阻止了他。邱明很不耐烦：“让开啊，阿妈都没说什么，你还不去忙你的，有闲心来管我，真是的！”邱德才一再反常的说道：“不要再去那种地方玩，认识的都是些小混混。”邱明有些惊讶，“我就是去打个游戏，要不你在家里给我买个电脑。”邱德才见这么说劝不动邱明，便怒声说道：“你不知道，你小哥已经走了。”

    “什么走了？”邱明愣了一下，又看着父亲严肃的表情，他的心中隐隐作痛，“怎么可能，小哥怎么可能会走？”

    第一次听到“走”这个字的含义也是从他的父亲口中说出的，那次是他的奶奶，而这次又是他的小哥。邱明跑出了门外，来到小哥家，他看着那栋楼房，房屋依旧是那个模样啊，怎么可能里面就少了人呢？邱明根本不敢相信，他跑到了门外，迟迟不敢进去。

    父亲说，小哥是从楼下摔死的，邱明的小哥就是邱爽，喜欢带着邱明一起打游戏，看动漫，玩纸牌……后来考高中的时候没考上，就出去打工了。邱明望着大娘家的那栋楼，脑海中浮现了这幅场景。邱爽在一家理发店里当学徒，回到家中，他对邱明说道：“我现在已经会给人剪头了，你想剪头就找我。”那一天，邱爽真的给邱明剪头了，用推子推，还用花剪子打了毛寸。邱明有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小时候有老头下乡剪头，邱明剪到一半问了下多少钱，老头说，一块钱。邱明吓了一跳，以前都是五毛钱，怎么现在要一块了，我不剪了，正好你给我剪了一半，边说着，邱明把手里的五毛钱塞给了老头。后来还是他妈妈硬把邱明揪了出来，按到了座椅上，这样，邱明才老老实实的剪了头。邱明的妈妈说，人家做了好多年了，涨个价也是应该的，这件事老是被邱芮、邱爽他们一阵嘲笑。

    还有一幅场景，邱明来到邱爽家吃饭，大人都在堂屋上桌，他们小孩子和妇女只能在锅屋的小桌子上吃留下来的菜。邱爽让邱明去烧锅，那种大锅是用柴活烧的，邱明一脸的不乐意。邱爽严肃的说道：“我不管你在学校什么样子，在家中老老实实的，该干活就好好去干活。”

    邱明说道：“我在学校，还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的，老师也不会。”邱明在他们眼中是属于成绩好的那类学生，这不是邱明自己说的，而是宋贞芳说的，只要邱明拿了一点像样的成绩，宋贞芳肯定会让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慢慢地，大家都认为邱明的成绩很好了，其实只有邱明自己清楚自己的成绩，不过他也不会傻傻的说出来，而邱爽，就属于那种成绩差的孩子。这种孩子，在学校或许能混的风生水起，但如果在家里，只会让父母丢人，让邻居嘲笑。

    紧接着，邱明回忆到了他给过邱爽的一张纸条，那是一封情书，邱明在座位上捡到的，或许是写给朱长江的。邱明来到邱爽家中，把这张纸条给他看了，然后说：“我在学校，有个小女孩给我写了封情书。”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邱明得意坏了，好像确有其事似的，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这张纸条是不是写给他的，只是确实在他的座位上拿到的，可惜的是，没头没尾。邱爽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邱明的父亲，邱德才特意找了邱明说道：“在学校，还是要好好学习，现在想这个太早了。”被父亲这么一说，邱明一阵害臊，然后遇到了邱爽，他就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了，嘴里总是挂着学习，一副好学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