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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众口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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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蛊毒,自然也没有所谓解药。

    李明琅示意谢钰挪开剑锋,后者犹豫片刻,眉头紧皱着移开了,但目光仍一瞬不瞬地紧盯阿盆朵的动静。

    跟他们上山来的镖师不明所以:“当家的,这种歹毒的女人你放了她,小心她恩将仇报!”

    李明琅抬手,叫他们把阿盆朵的外祖母放了,镖师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当家在搞什么名堂。

    当家素来是心狠手辣,为何今日一再对这苗女网开一面?

    可李明琅已下达命令,他们唯有照办,不甘不愿地松开老妇人,见她匍匐在地上恸哭,也只是不屑地撇一撇嘴。

    “我把你家老人放了,现在该告诉我那蛊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阿盆朵咬紧嘴唇,脖颈上的伤口令她浑身发寒。

    李明琅弯下腰,抬起阿盆朵的下巴,才看清阿盆朵的衣襟早已为鲜血所浸透。

    “不肯说?”李明琅疑惑,“还是不能说?”

    阿盆朵往地上啐一口唾沫:“我说不说的有甚所谓?”

    李明琅摇摇头,取下脸上的面纱,帮阿盆朵包扎脖颈上的血口子。

    “算了,不说便不说。你家有止血的草药么?先带我们去你家竹楼,把伤口包扎好再提别的。”

    迎着月光,阿盆朵看到李明琅鲜嫩的面庞上遍布红疮。

    本该是可怖的景象,但月色似乎能原谅一切,李明琅的眼睛那样明亮,露出丑态也坦然自若,满面的红疹如同纷飞的桃花,竟然半分不觉得丑陋恐怖。

    谢钰同样看清了李明琅的情况,心头不由一紧,右手用力攥住剑柄,轻吸一口气,免得他当即违背当家的意思再给那阿盆朵来上一个血窟窿。

    一行人各怀心思,来到山边竹楼,竹梯吱吱呀呀不堪重负,楼下的鸡鸭们被吵醒也跟着喔喔嘎嘎地叫起来。

    阿盆朵的外婆被安置在门边的竹椅上,由几个镖师看守。她则去后屋找储存的草药,谢钰寸步不离跟在这苗女身后监视,右手紧握住冰轮剑。

    “至于吗?”阿盆朵不屑道,“你还没有你媳妇脑子清楚。”

    谢钰懒得理会,惯常挂着笑容的嘴角也绷得紧紧的。李明琅心善爱胡闹,他可不一样。

    “我要是想害你,你们刚刚进门就死了。”阿盆朵点好草药,丢进研钵。

    谢钰借着烛光看了看,没觉出异常,只得放任她走进外间。

    李明琅坐在竹榻上,见阿盆朵有条不紊地捣药,挤出药汁覆在伤处,适才松一口气。

    倘若不久前她没从阿盆朵的眼神里察觉不对,谢钰的剑下恐怕已多出一条清白亡魂。

    镖师行走江湖靠好勇斗狠,但他们不是山匪,伤及无辜、打家劫舍这般不道义、没规矩的事绝不会干。

    “你不乐意坦白,那就我来说罢。”李明琅清咳一声,看向还在捣药的苗家少女,“你们雷家寨,是被其他寨子孤立了么?什么有的没的,生老病死喝凉水塞牙的破事,都栽赃到你们雷家人会下蛊一事上。我说的是也不是?”

    阿盆朵研磨草药的手一顿,垂下头,不吭声。

    镖师们则为李明琅所言惊掉下巴:“当家的何出此言?雷家寨没有蛊毒,旁人又怎可能无聊到给他们泼脏水?”

    “就是,都在一个县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至于此?”

    阿盆朵抬起手,用袖口抹一抹眼睛,哑声道:“宝盂县就几座山头,我多吃一口,你就少一口。

    雷家寨上百年来都定居在这座大山里,二十年前才迁来别的寨子……我们看不惯他们,他们看不惯我们,以前是山寨火并,后来又说我们雷家寨会蛊毒。其他山寨的人不与我们交谈,去县里做生意也要藏着雷家人的身份。

    这些年来,我们不是没想过解释,但又有什么用呢?说你是蛊女,你就是。寨子里的男人都受不了苦,出去行商,女人也挨不住,一个个嫁给了行脚商人。”

    谢钰恍然:“所以,雷家寨才只有寥寥几户人家……”

    阿盆朵恨恨道:“我晓得他们打什么心思。不就是想把我们排挤走了,等雷家寨没了后人,他们就能强占这半片山头的地和竹楼。”

    云生镖局的几位镖师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手,不是没听说过蛊虫和蛊女的故事,但他们从未想过,还有这一种可能……

    世上最毒的蛊虫,莫过于众口铄金。

    阿盆朵将土陶研钵顿在木桌上,扭头问李明琅:“都问清楚了吧?让我瞧一眼你脸上的疹子。”

    一时间,屋里其他几人都紧张起来,生怕阿盆朵暴起,对他们当家下毒手。

    阿盆朵嗤笑:“你们都晓得怎么一回事了,还对我怕得要死?汉人都是你们这样的怂蛋吗?”

    李明琅轻笑一声:“你别生气,他们也是担心我。”

    阿盆朵坐到李明琅身旁,要为她把脉。

    谢钰登时头皮一紧,阿盆朵的武艺在他之下,但要比李明琅的三脚猫功夫强上许多。脉门即是命门,被这苗家女按住还了得?

    “没事的。”李明琅安抚地拍一拍谢钰的手臂,后者适才放松紧绷的肌肉。

    几个镖师都侧过脸去,心道还没正式成亲谢姑爷就被当家的拿捏得死死的,结婚以后还不是当家的指哪打哪?

    “行了行了。”阿盆朵啧声道,“卿卿我我,有完没完?我跟寨子里的老神医学过几手医术,让我瞧一瞧你脸上的疙瘩。”

    李明琅错开与谢钰对视的目光,看向阿盆朵。

    只见她黝黑的面容神色凝重,点琴弦般轻按一会儿李明琅的脉搏,再凑近细看脸上的红疹,又问几句李明琅这两日的吃食。

    一盏茶后,阿盆朵终于收回手,嗤笑一声:“没什么大事,就是风疹罢了。你午饭吃的凉菜里有宝盂县特产的木姜子,有些汉人吃不惯这玩意儿,就会浑身起疹子。你的情况还算好的,只长了几颗在脸上。”

    几颗?!李明琅嘶一声凉气,要不是她自制力惊人,这一脸的红疹早被她用指甲挠得满脸血。

    不过,听阿盆朵语气轻松,想来确实不严重。

    “我给你开一副苗方,煎好喝完了再下山。不然这三更半夜的,被山里的风一吹,更痒了就糟了。”

    阿盆朵去拿药,谢钰则不放心地跟着,每放一味药都要捻起来凑在鼻尖闻一闻。

    李明琅看着好笑,但也不阻止。

    她知道,倘若不让谢钰盯好阿盆朵煎药的过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她把来历不明的药喝下去。

    不多时,阿盆朵的药就煎好了,用的草药都是谢钰见过,白鲜皮、土茯苓、连翘等汉人大夫拿来祛湿解毒的方子。

    “多谢。”李明琅接过热气腾腾的陶碗,仰头喝下。

    “好!”阿盆朵大笑,“够豪气!比你男人满肚子心眼强多了。”

    李明琅失笑:“你现在又看不上他了?早上不还说,要把他留在雷家寨,给你做牛做马?”

    阿盆朵嘻笑道:“算了罢,受用不起!留给妹妹你消受了。”

    “呼,那就好。”李明琅终于将心揣进肚子里。

    几位镖师咽一咽唾沫,见李明琅喝完药气色好了许多,才长舒一口气。

    谢钰抱着剑,似乎对两位姑娘的笑谈漠不关心。

    半炷香后,谢钰忽而走上前,指腹轻抚李明琅的面颊,凸起的红疙瘩果然瘪了大半。

    “当家,差不多是时候下山了。”谢钰道,“还望阿盆朵姑娘多给几副药,我们回去自己煎来吃。”

    阿盆朵一跺脚,快步走去后屋,嘴里嘟囔:“连吃带拿的,好厚的脸皮!”

    等她收拾好药材出来,就见李明琅双手奉上一锭银子。

    “李当家这是做甚么?”阿盆朵嘁了声,“我不要钱,你不误会我,已经很好了。”

    李明琅摇头:“你有一手医术,不该埋没在山林里。这钱是镖局给你的药钱,麻烦你随我们下山,再瞧瞧另外几个病人。”

    阿盆朵看着那枚银光发亮的银钱,再看一眼苍老的阿哒,浑浊的眼眶湿润,对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去吧,阿盆朵,下山去。救人要紧。”

    阿盆朵咬紧牙关,一把夺过李明琅的银子,小心藏进后屋,跟着镖局一行人来到宝盂县城。

    驾车的绿豆对多了一个传说中的蛊女波澜不惊,李明琅问他,他只是挠一挠后脑勺,说道:“当家的出马,说动一个蛊女有什么难的?”

    “人家不是蛊女,叫她阿盆朵。”李明琅屈起手指,敲一敲绿豆的脑壳。

    来到县城旅店,云生镖局的人等待良久,见李明琅等人平安归来都松一口气。

    吕乐成还说:“您要是再晚一会儿回来,颜小姐都得命令属下上山去救您了。”

    李明琅轻笑一声,阿盆朵从人堆里走出来。

    看着这位身穿青黑短打,戴着银饰,皮肤偏深的高挑女子,众人皆是一静,继而交头接耳。

    吕乐成变了脸色,问道:“当家的,她就是那个……?”

    李明琅咳嗽一声:“这是我请来的大夫,你们别多问,带她去看一看中毒的几个兄弟。”

    面对众人针扎似的目光,阿盆朵像是习惯了一般,还有闲情与李明琅调侃:“他们好像都很怕我。”

    李明琅嗔道:“你做什么梦呢?云生镖局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哪里是你那三脚猫功夫就能糊弄得了的?”

    “……你的武功也不比我强啊。”

    李明琅尴尬地掩住嘴唇:“我能使唤得动高手不就行了?堂堂一个镖局当家,还要亲自喊打喊杀,没格调。”

    半晌,阿盆朵从病人在的大通铺出来,寥寥几句话就交代清楚病况。

    那几位镖师是在早市摊上吃多了羊肉,克化不了,导致泄泻,因此才腹痛如绞,上吐下泻。

    简而言之,就是不常吃的食物吃多了,再加上水土不服,于是中招。

    镖局的人都难以置信,以为李明琅请来的蛊女在妖言惑众,可等几副方子下去,腹痛难忍的三位镖师逐渐恢复血色,也都无话可说。

    “怎的,你还是要回去那个荒无人迹的寨子么?”李明琅送阿盆朵到旅店门口,“你们一家过得艰难,不如我白天去宝盂县衙门鸣冤击鼓,给雷家寨洗却数十年的冤屈?”

    县令一职她再熟悉不过,一方父母官,三年两袖清风都能换三千雪花银。

    但像宝盂县一样的地方,平日里一定没多少油水。只要她塞点钱,雷家寨名声一定能得到平反。

    却不想,阿盆朵摇了摇头:“李当家,我晓得你是好心,但是,不必多此一举了。雷家寨就剩几户人家,即便澄清谣言,走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等我阿哒走了……我也会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儿?”

    阿盆朵道:“像你一样,去外边的世界看看。说不定,我也会嫁给一个行脚商人,走商运货的路上,也许会遇见你。”

    李明琅哑然失笑,点点头:“那,到时见。”

    夜色下,一个头戴面纱的红衣少女,一个青黑短打的苗族少女一同望向远山残月。

    秋雨乍晴,送嫁的车队踏过杳杳山路,终于在一个午后看到远方绵延数里的巍峨城墙。

    李明琅紧一紧缰绳,通体雪白的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不已。

    她手搭凉棚,吹一声口哨。

    “到了!临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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