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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故旧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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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行龙涧,吹着许久不见的外界的风,观看四周景色,叶知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展开双臂拥抱,顿觉浑身舒畅,他想念这里的风景,想念生活在这片风景里的人。

    马上就可以见到红儿了,叶知心下十分高兴,甚至激动万分,做的头一件事便是给罗红传信。信中大概说了下行龙涧与外界不能传信的原因,最后一句则开心的表示,我要回来了。

    信风驰电挚一般的迅速送出,叶知自己也马不停蹄的动了身,此地甚远,距离上京少说也得两三日才能到。

    宣雅阁

    一女子一身锦绣华服装扮,颇有些宫廷之风,此刻正杳杳亭亭轻移着莲步进入阁中来。

    她头发高高束起,挽了一个精致的发鬓,上面一排列的星点小花,随着数条小辫子或挽戓垂,一路延伸下来,一张俊俏的鸭蛋脸细腻白暂,额间美目流转,丹唇一启便笑,可偏偏又爱哭,正是罗红。

    绿藤在身后隐了隐,便去了。

    一同随行的还有一个老嬷嬷,两个丫鬟,一丫鬟怀中抱琴,刚一入内便另有人将琴接了过来,一大群姑娘忙着上前来观看,罗红在前面走,身后众丫鬟婆子窃窃私语道:“这又是新送的?”

    “对,姑娘说了不接,寒汀公子便要她在家中自己玩,说自己懂琴,比她会挑,等以后学会了再还给他”

    “还还什么还啊?”

    “就是”

    身后传来一众女子轻笑,罗红也笑了笑,不以为意,自己先推开了门,入里间来了。

    若要上二楼,必先经过一楼,一楼是叶知的房间,每回照例,罗红进了门都要先将四周查看一翻,查看是否有异样,哪里的东西动了,哪里的东西没有放好,自己便过去亲自整理一番,直到将所有的一切都归附原位,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上楼。

    这一回,她刚一入门,照例环视,忽见大厅桌子上多了一个白暂的信封,瞬间视线便被全部被吸引了过去。

    她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拿起了信,拆开来,正是叶知的字迹,这一下激动的一蹦三尺高,开心的大笑一声,蹦蹦跳跳的上了楼。

    许久未见姑娘有如此惊异的举动,丫鬟婆子们都惊道:“这是怎么了,什么事高兴成这样?莫非又是与寒汀公子有关?”

    跟随着进去的丫鬟很快便得了消息,不一时,兴奋的出来传信,高兴的大声呼道:“不是,这回不是寒汀公子,是咱们家大公子,叶知公子要回来了”

    “谁?传说中的比寒汀公子还要”

    “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正是”

    “啊”

    一大堆人转瞬间的功夫一溜烟消失了个干净,“哎,人都去哪儿了?”传信的丫鬟四下张望,另外一丫鬟急忙从屋内探头喊道:“你还不赶紧回屋收拾一下自己?”

    丫鬟道:“大公子回来又不进我的屋里去”话虽如此,说完之后她嬉笑一声,立马也跑进房中去了。

    罗红独自一个人抱着信,站在窗口,又是流泪,又是笑,一会高兴,一会又恨恨的生气跺脚,把信丢在桌上不理了。

    回头坐在凳子上,还没坐稳,又望了两眼过去,这一下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信当宝贝一样的压在心口上,默默的流泪。

    如此直折腾了老半天,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人还未回,她便偏要给桌子上多添一副碗筷,饭也多做了一份,直等的失魂落魄。

    等了半天实在等不来,一旁伺候的人都累了,罗红悻悻的只觉无趣,自己连饭也没有吃便回屋歇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罗红早早的起来就开始梳妆打扮,把自己最喜欢的压箱底的一件新衣服拿出来穿上,又人前人后仔仔细细的画了妆,对着镜子看了好多回,直到所有人满意了,直呼天仙一般,她这才从楼上下来,依旧多回了一副碗筷,因为心情好,竟比平时多吃了些。

    跟随她的老妈子不断的的身后提醒道:“走慢些,走慢些,要笑不露齿,不能蹦,不能跳,这样有失大家女子的风范,喜怒不可过分流露于色哎呀,你倒是听老身一句劝呀”

    罗红道:“叶知哥哥跟前,怕什么?”

    老妈子道:“我知道你想见你哥哥高兴,但你好歹也是寒汀公子的”

    话未说完,一道冷冷的视线盯过来,盯的她脖子上一凉,低头再也不说话了

    罗红道:“老妈妈可要记得,这里是宣雅阁,莫不要仗着自己是听雨府的人,便事事逾越了本份”

    “是,是,老身知道了”

    “你先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陪了”

    “是,老身告退”

    老婆子点头哈腰,目送罗红离去,一转身便啐道:“呸,什么东西,山里来的终是山里来的,野山鸡妄想攀上枝头做凤凰,还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呸,上不得台面”

    因为老妈妈的话,罗红心中好一阵不自在,脚下步子也重了些,心道:“是哥哥让寒汀公子来照顾我,我与寒汀公子相近,哥哥应当会高兴哥哥他”

    等到响午,不见人影,罗红兀自有些困了,便想先倚在床上休息会儿,没想到刚一躺下,便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姑娘,姑娘”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可是哥哥回来了?”她急急忙忙下床开了门,却是彩宁带着寒汀的仆人赶来了,一见面,他立马慌慌张张的跪地,道:“姑娘还是快些去吧,寒汀公子出事了”

    宰相府

    寒相府中,府门牢牢紧闭,里层内院更是关了一道门,院中一锦衣男子跪地,身形玉立,宛如翠竹,身后一整院子的丫鬟仆人随他跪了一地,个个低头哈腰,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屋内,寒相怒气冲冲的坐在中堂,一脸冷漠且愤怒的看向院子里的人,手指因为愤怒直气的要发抖,“你你们哼,冥顽不灵”,他一把甩了袖子,侧过身去,吓得身后的随从立马倒退几步,将头埋的更深。

    四周压抑的气氛,伴随着一个女子的嚎啕突然被打破,她再也忍不住,从后室中冲出来,直奔寒汀,一面忙着给他擦汗,口中道:“汀儿,汀儿,我的好孩子看看你这汗,你这身子骨怎么能受的住啊,快起来,跟你父亲认个错”

    寒相冷哼一声道:“哼,都是被你给惯的”

    寒母哭泣道:“说我惯,他不是你亲生的吗?哪有你这样心狠的父亲,明知道孩子身子骨不好,还让他在这里跪这么久,要真出了事,我们娘俩都不活了”

    “你们我哎”,寒相气的无可奈何,索信一挥袖,铁青着脸又不说话了。

    寒夫人一边哭泣,一边忙不迭的劝说,“汀儿,我的好孩子,快理理娘,别跟你父亲作对了,犯不着因为他人伤了自己的身子,你这样,娘会心疼”

    被她劝说的人,眼睫轻垂,闻言眉头微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是不屈与担忧的神色,看向母亲道:“母亲,您快回去吧,不要陪我了”

    “傻孩子,母亲怎么能不陪着你呢?教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她说着,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冰冰坐着的寒相。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几个贫苦的,连饭都吃不上,能从他们手里拿到多少钱,也值得你在这儿跟儿子大惊小怪”

    寒相猛哼了一声。

    寒汀急忙阻止道:“母亲,您快别说了经花,快带夫人回去”

    寒夫人哭哭啼啼,甩开经花的胳膊,“别拉我,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事,你父亲生气不只因这一件事,汀儿,那罗红,你趁早离她远点吧,京城中大好的姑娘有的事,哪一个不是争着抢着要嫁给你啊,你何必”

    “母亲”寒汀这回口气加重了些,寒相夫人急忙改了口气道:“好好好,我不提,你快别跟你父亲怄气了,你父亲最近也是忙的很,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教我怎么活?”

    她一面说着,顿时泪如雨下,掩面哭泣了起来,不一时,她又猛的一下子站起来直奔中堂那人去,口中叫道:“老爷,你就饶了汀儿吧”还未靠近,寒相便冷着脸朝身后两个人喝道:“把夫人带下去,好生伺候”

    “是”

    院中又剩了父子二人对峙,寒相闷闷的坐着,心中隐隐不安,已经是第三个钟头,寒汀仍是跪的笔直,便是他在屋子里看着,也能看见寒汀的脸越来越白了,再也坐不住,他一手使劲撑椅子站起来大步跨到了寒汀跟前,目光冷峻,其中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皱着眉头道:“汀儿,闹够了没有?”

    寒汀道:“事有对错,若不能分,如何算有结果?”

    寒相道:“事有对错,尚分大小,你如何能为了那些低贱嘈杂的外姓小民在这里与你父亲作对?”

    他又挨近了低声道:“教你父亲好生拉不下脸来”

    寒汀道:“父亲拥有的够多了,儿子也一样,既是低贱小民,又何苦为难他们?”

    寒相道:“国有难,是臣民都当尽自己的本分,别处尚且如此,那乱滩之中,官府更是耗费了大量精力财力在里面,比别处更多,既受朝廷庇护,他们如何能不报?”

    寒汀道:“庇护?说是残忍嗜杀也不为过吧,朝廷何时对平阳滩手下留情?先前既已手下留情,何不好事做到底,加收如此重的赋税何不等于要他们的性命?”

    寒相冷笑道:“他们现在活着已经够好了,若是活不了,他们自然会逃的”

    寒汀道:“当初相投便是因为上京城富裕,慕名而来,如今,朝廷既有余力何苦苦相逼?岂不抹杀了□□风范?”

    寨相道:“道理谁都懂,可这个世上并不是善良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实话跟你说吧,皇家围猎场要扩张,他们的位置正处平阳山之外,岂能因为他们一堆外来之人挡了皇家的事,没派军队出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寒汀道:“明明可以向南,为何偏要向北?翻手之势,一朝可造福于黎民,一朝可祸害百姓,父亲大权在握,本不必以此事邀功,名利之外,所求莫不如不负良心”

    “你”

    寒相气极,右手腾空,眼看一把掌就要扇下来,落了几寸,死死忍住,咬牙切齿恨得说不出话来,在院中来回踱步。

    一边喃喃自语道:“是我错了,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眼见黄金,视无粪土,自小你锦衣”话说一半,卡在这里,上下不得。

    寒汀接口道:“孩儿眼见并非为安乐所缚,善心也并非泛滥无止,只因从小体会过事态艰辛,才知于我等于高位之人而言,有些事当真是举手之劳,对他们来说却莫如恩赐,甚至是再造之恩,父亲,望您三思!”他说罢便重重的拜了下去

    “你可知,有多少人在争此事?多少人为了这件事争的头破血流?你却要为父放手改道,只为了你那善心,所谓仁义,在现实面前只会沦为他人笑柄”

    “并非为了他人,而是为了父亲,大道无私通正道,小道无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权利在父亲之手,父亲若能做成此事,便比那些为争利之人,所求更上一层楼,他们为空,您为实。”

    许久,寒相无言,哑然笑了两声道:“我一直以来摒弃是便是他人为我所求的那一番大道理,自己所经历的才是现实,因为人总有私心,而在你这里,却总把自己排在最后,你何时能考虑一下自己?”

    寒汀:“父亲”

    “我知道,你不爱让我们插手你的私事,可那罗红,并非你良配”

    “父亲怎能以巧言而轻易断定她人”

    “汀儿,自古门当户对才是正理,你现在年纪还小,若早点示出成亲之意,所阅女子无数,又怎会一头栽在那野丫头手里?”

    寒汀正色道:“父亲,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提及此事”

    寒相摆摆手“罢罢我只告诉你,人若有心,哪怕刚开始再单纯,迟早也会被环境所累,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富贵大户人家,此乃人性!吾儿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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