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逆光
上海学校的实习还没结束，顾晓慢就收到了y传媒的笔试通知。
待到顾晓慢回到n市的时候，赵北垠又去出差了。
回到玄武湖附近的房子，顾晓慢放好行李，顺手去冰箱里拿水，倒是看到了满冰箱满满当当的菜，水，面包和牛奶，还有她最喜欢喝的那一款椰子汁。
顾晓慢笑了，摇摇头。
对于笔试，顾晓慢根本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得求助于各个学长学姐，继而买了几本出版专业的专业书籍，用几天的时间反反复复地突击了一遍。读大学的时候，别人都说中文系轻松，只要看看小说就可以。可是，中文系的期末考试真的是人间炼狱，好吧！需要记忆的内容实在太多了。而顾晓慢就是靠着一手速记的本事横扫所有期中期末考试，通常一个晚上就可以背完一整本书。当然，每次都是瞬时记忆，考完试的时候，她也几乎忘记的差不多了。
考完笔试，接到面试通知的晚上，赵北垠出差回来了。其实对于面试，顾晓慢已经走过好多场了，可是这一次，她反而有些莫名的紧张。
“你给我来个自我介绍吧？”赵北垠说。
“我叫顾晓慢，本科毕业于n省师大，硕士毕业于g大……，我以前编过好几本书，其中，好几本都出版了。”自我介绍已经被顾晓慢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多遍，这一次换成出版专业面试，无非就是再排列组合一次罢了。
“明天，面试的时候可以把你参与编写的书都带上，你没有出版社实习经验，没准就可以给面试官当场看看了。”
“也对。”顾晓慢应着，心想着确实是赵北垠想得更全面些。
第二天的面试倒是十分顺利，面试官看了顾晓慢的成稿书后，颇为认可。
没几天，出版社就公示了面试通过名单，顾晓慢被顺利录用了。
终于，可以留在n市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去上海找工作，顾晓慢竟然不知道自己原来对n市的感情这么深。18岁，就来这个城市上大学，细碎的青春里播种的梦，毕竟是这个城市所承载的。
但是，问题也紧跟着来了。顾晓慢已经和上海的小学签了三方协议，如果要和y传媒签约的话，必须先去上海毁约，再回g大所在的c市取一份新的就业协议。
顾晓慢爱面子，平生以来，还没干过毁约的事情呢？去找工作面试的时候，对着校长教导主任吹嘘的想要一生奉献教育的热情和决心，使得她现在心中早已经是露了怯。
磨蹭了好几天，只顾着继续补《云溪传》了，根本没有去上海毁约的任何动作。
赵北垠依旧是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只是最近出门更早了，回来更晚了，更是好几天通宵。
周二晚上，再回来时，赵北垠忽然叫住了顾晓慢。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上海吧。”
“和我一起去毁约？”顾晓慢关上电脑，抬头看他，“你怎么有空和我一起去？”
“这不连续加快了几天的进度，稍稍有空了。我不和你一起，真怕你会怂。”
“也是。”说着顾晓慢笑了，“但是，我们是不是要和学校说一声啊？那就后天去？”
“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和学校打过电话了，学校让我们明天过去。”赵北垠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顾晓慢看了看赵北垠，这安排的甚是妥当，她整个人没什么意见，于是赶紧拿起手机订票。
赵北垠想要开车去，直接被顾晓慢给否了，毕竟他连轴转了几天。
早上，两个人起了一个大早。顾晓慢怕再在上海停留上一天，又要住旅馆，于是订了早上四点的高铁。
这一趟高铁从北京开到上海，人少，票多，而且便宜。最近，139块一趟的高铁买了好多次，简直是买的顾晓慢肉疼，她开始心疼钱了。
赵北垠没有说什么，完全地配合，只是收拾了一个大大的旅行箱。
因为起得太早了，顾晓慢在高铁上睡了一路，临近下车的时候才被赵北垠给拎了下来。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多。两人在车站简单吃了早饭，就坐地铁去了闵行，下了地铁，再打车。
靠近十点，才终于到了上海的这所小学的学校门口。
这个小学有三个校区，这个校区是所有校区里最小的。
已经是初夏，校园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的，花的种类也很多，连赵北垠都感叹学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很是精致，又漂亮。
绕了好几圈，走到教学楼的时候，顾晓慢出乎意料地碰到了自己的代教老师郭梦染老师。
“郭老师。”
“顾晓慢。”郭老师操了一口醇厚的东北话，看看顾晓慢，又看看赵北垠，说“这是你男朋友吗？”
顾晓慢斜着眼看赵北垠，暗示他赶紧解释。
可是，赵北垠根本不接顾晓慢的茬，如雕塑一般站在一旁，只是笑。
“郭老师，不是。”顾晓慢着急着“辩解”，又说，“这是，我哥哥。”
说着，郭老师将顾晓慢往身边拉了拉，“亲的？”
“不是。”顾晓慢摇头。
“那就是了，听到你要解约，我还为你不值呢。原来，你这是为了你一表人才的男朋友，这是要和男朋友去一个城市？”
“郭老师，我……我。”顾晓慢百口莫辩，再多辩解，反而更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没事，大家都年轻过，我挺你！”
郭老师一副了熟于心的表情，朝着赵北垠看了看，慈母一般地笑了。
“郭老师，您好！我们还赶着去校长办公室，很感谢您这段时间对顾晓慢的照顾，这是给您带的n市的特产。走的急，没什么带的，只能稍带些特产。”不知什么时候，赵北垠手里已经拿了两大袋盐水鸭。
顾晓慢也是服了，只能点头朝着郭老师笑笑。郭老师乐了，拿了盐水鸭，十分满意地走了。
见着郭老师走远了，顾晓慢又拉着赵北垠快速离开。
“你们这个代教老师是东北人？人还蛮好的啊。”路上，赵北垠问。
“嗯，为了老公，从沈阳来上海的。人老公是骨科专家，很厉害的。”顾晓慢看了看赵北垠，又说，“赵北垠，你啥时候带的特产啊？”
“今天要见校长，就准备了一些，要不我一路带着旅行箱干啥呢！”赵北垠说。
“还是你想得周道。”顾晓慢给赵北垠比了一个大拇指。
说着，他们就来到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正在打着电话，迎面看着他们两到了门口，用手示意了一下，让他们先等着。
顾晓慢满脸尴尬，只能保持僵硬的微笑，赵北垠笑了，用手轻轻拍了拍顾晓慢的肩膀。
不一会儿，校长的电话终于结束。
挂了电话后，校长就对着门口的两个人招着手。眼前的校长穿了一身利落的套裙，扎了一个马尾，眼睛炯炯有神，温婉又干练。
赵北垠赶紧迎过去，说，“王校长，您好，我是赵北垠。”
“诶，你就是小赵吧？我就等你呢。”校长朝着赵北垠微笑着，分外地热情，这过度的热情让一旁的顾晓慢整个人难以承受。
忽然，校长又转头问顾晓慢，“你就是顾晓慢吧？”
校长明显不太记得顾晓慢了，可是顾晓慢面试的时候，校长明明夸了她，还和她握了手。也难怪，作为大基数，小学里从来不缺女教师。
“嗯。”
“你男朋友和我说了你们的情况，我知道他是n大的核动力学博士，他献身国防的决心，真的让我十分佩服。你为了和他一起，能够放弃大城市的优渥条件，一齐投身国家西部地区，我也很钦佩。材料我都准备好了，违约金学校一分都不收。”校长一番讲话，讲的是热情洋溢。
“我……”校长的讲话信息量真的是太大了，顾晓慢整个人呆若木鸡。
她只能转头继续看了看赵北垠，只见183cm身材的颀长赵北垠，玉树临风地站着，在恰好的时间走近校长，伸出白皙又骨节分明的手，横握了校长的手，带着灿烂的笑说，“校长，真的很感谢您”。
忽然，赵北垠转头朝向顾晓慢，“顾晓慢，还不谢谢校长。”
顾晓慢这才反应过来，这才补上，回，“校长，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
赵北垠，这真有你的！顾晓慢心想着，脸热热的。
“对了，顾晓慢。”校长说。
“嗯。”顾晓慢回答的很轻。
“有个事情很可惜，你的打分够上海落户了。上午，我又让老师去帮你的材料又拿回来了。其实，你要是在上海工作几年，有了上海户口，再去西部也很好的，真是可惜！”校长说。
竟然可以落户？明明当初算分的时候，顾晓慢的材料少了两分。要是知道自己可以落户，顾晓慢没准还得在犹豫犹豫呢。可是现在，有了赵北垠这个献身西部的“男朋友”，怎么也是没戏了。
一阵寒暄后，两个人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顾晓慢一路不说话，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地恨不得拉着赵北垠立刻飞出这个小学。原本，她还打算再去办公室，看一看几个老师和孟菲菲，这下计划全都乱了。
一路狼狈，终于离开学校，坐上了的士。
上了的士，暴躁的顾晓慢又回来，立刻开腔，朝赵北垠瞪了眼，“赵北垠，你这谎编得够大的啊，我什么成你女朋友了啊？”
“我这么自我牺牲，还不是为了帮你。”停顿了好一会儿，赵北垠又说，“其实，也不完全是说谎。蒋呈要入伍了，我也心痒痒的。”
“你不留校n大了啊？”顾晓慢满脸的不可思议。
“留在n大从来都不是我的计划。”赵北垠坚定地说。
“那是去哪里？”
“还没想好吧。”
“你也要出国？”赵北垠不是没出过国，他明明在美国交流了两年。
“得了吧，我国产土鳖。”
空气突然地静了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机械性下的士，上地铁，又坐上高铁，再回到n市，回到玄武湖旁的房子。
虽然才是初夏，屋外已经了些许的蝉鸣，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也许是附近的树木太多太密了。
赵北垠又回到电脑前，敲起了一排又一排的代码。顾晓慢开了冰箱，拿了两罐椰子汁，送了一罐到赵北垠的桌上。
“不在n市，不去哪里呢？”
“啊！吓我一跳。”
赵北垠显然是被吓到了，转头看向顾晓慢。
“我都搞不清楚的事情，你都帮我想了啊。先做好手里的事情吧，导师手里有个很重要的项目正在忙呢，最近我会经常去海南，椰子汁管够啊。”赵北垠说也不抬头看顾晓慢，手头的事情似乎永远也忙不完，忽地，又说，“怎么了？舍不得我走啊？”
“我……我，我才不舍不得你呢！你自恋吧。”顾晓慢一瞬间有些口不择言，又随口一问，“什么重要的项目啊？”
“‘华龙一号’，导师和中核集团合作的一个项目，它会是全球接受度最高的三代核电技术之一，其安全性能会比日本的福岛核电站要高许多，成功投产后，每年的发电量将达到200亿度，三峡的年发电量也只有900亿度，而且还不受自然因素影响。”赵北垠停顿了一下，又说，“要是舍不得我，就赶紧说，我也可以考虑考虑，再留n大做两年博士后。”
可是，再等他抬头，门口已经没有了顾晓慢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