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逆光
白天，面对了一天学生。下午下班，挤进拥挤的地铁，顾晓慢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沙丁鱼罐头。每次上地铁，为了寻找一个座位，地铁上的站位也是一个学问，不仅要站在每排座位的中央，还要观察落座的乘客的表情，才能便于抢到合适的座位。
来了那么几次，顾晓慢每次座位的命中率越来越高，也总能找到合适的座位了。今天，顾晓慢又顺利地找着了一个座位。
因为太累，她刚坐稳不久，她直接在地铁上睡了过去。
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她才总算是醒了。
“人在哪里呢？”
虽然，睡得狠沉，可是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顾晓慢就知道，这是赵北垠的电话。
“地铁上啊。”顾晓慢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地铁上的路线图，她已经坐过了七八个站了，还有一站就是底站。
“我来上海了，晚上找你一块吃饭。”
“你专门来看我的？”
“我……怎么会……”赵北垠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正好来出差，顺道来慰问慰问你，我现在在南京路，你在哪？”
“我在地铁上，坐过站了，估计要一个小时，才能去南京路找你。”
“没事，我等你，今天没什么事。我一会儿到吃饭的地方，马上发你餐厅的地址。”
“好。”
临近晚上八点，顾晓慢才到了南京路。夜晚的外滩，灯火通明，游人如织，远处的东方明珠上滚动着“上海我爱你”的字样。跟着导航，在淮海路一处不太显眼的西式建筑旁停住了脚步。
今天的赵北垠倒是很有意思，订了一处位置颇好的封闭式包厢，跟着服务员走了好久，顾晓慢才到了包厢门口。顾晓慢觉得很有意思，这至于吗？两个人吃饭，搞得这么隆重和注重隐私。
带着一脸的诧异，顾晓慢打开门，迎面就看到端坐的赵北垠，还有他身边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只是停顿了一小一会儿，隔着一层口罩，看着这身型和脸型轮廓。顾晓慢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他们的大明星发小好朋友——云澜。
“云澜？”顾晓慢定睛一看，又说“你们两一起等我的啊？”
看到云澜的时候，顾晓慢也是瞬间被惊到了。
才是短短几年，云澜，不，现在的云路尘已经成了红遍全国的流量明星。特别是最近的热播剧，《云溪传》中演绎的霸道小王爷，更是圈粉无数。在家里昏天昏地的日子里，顾晓慢更是追完了目前已经播出的全部剧集。
“顾晓慢，你这面子够大啊！为了等你吃饭，一个多小时了，赵北垠死活啥也不让我吃。”云澜说。
“行了，上菜了。顾晓慢，就等你了。”赵北垠过来打圆场。
“大明星，好久没见了，你这是咋有时间，来请我们一起吃饭呢？”顾晓慢说。
“最近在上海拍戏，昨天刚杀青。顾晓慢，你是准备在上海工作了？”云澜说道。作为一个热爱电视剧多年的深度中毒患者，经常停留于文娱八卦版面的顾晓慢知道云澜最近正在上海拍一个关于投行的戏。
“是吧……”顾晓慢回答的有气无力。
“这语气，很不情愿啊。”云澜说。
“我现在就是觉得，n市真的蛮好的，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有些累。”这一天，先是被卫哲搞得一头雾水，再加上高负荷的工作，顾晓慢觉得心力交瘁。
说话间，菜已经上来了，是火锅。
“诶，你们怎么不点一些上海的本帮菜呢？到上海了，还请我吃火锅。”顾晓慢问。
“老朋友在一起，还是吃火锅，够味道。”赵北垠说。
“n市哪里好？在外面这么些年，国内国外我也去了一些城市，要说好，还是咱们l市好，我就喜欢咱们那个新浦街。”火锅噗噗地冒着泡，云澜将羊肉和牛肉片，一股脑地全都放进了火锅里。
“你说人真是奇怪啊，小时候，我总是觉得新浦街太小了，过年的时候，买一身新衣服，一会儿就走完了商业街。读大学的时候，到了n市，去了新街口和夫子庙，逛几天，我都觉得逛不完。可是，现在到了上海，我觉得n市真的是蛮小的，地铁也就才五六条，一天就可以逛完整个市区，哪儿哪儿，都很熟悉。”顾晓慢感叹着。
“那是你在n市待了好多年了。”赵北垠接着说。
说话间，又上了一些新鲜的海鲜，海虾，皮皮虾，鱼，还有生蚝……
“来吧，感受下家乡的气息，今天我请客。”云澜说。
“难得宰你一回，总算是照顾了我们的胃。”赵北垠。
“云澜，《云溪传》还有十集还没播呢，最后十集讲了什么啊？”顾晓慢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剧透。
“想让我剧透啊？”
“嗯，前几集简直了，让人给憋屈死了，男主喜欢女主，就是一直不表白。”
“好吧，结局就是男主在战场上死了，女主一生未嫁。”
“什么？男主死了？这么好的男主，怎么可以死。但是，男主和女主的爱情，真的好感人，男主为女主付出了那么多。”顾晓慢一脸感叹。
“云澜，你演的这个王爷有些自私啊。”从来不看任何偶像剧的赵北垠突然插话。
云澜看了看赵北垠，笑了，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对，就你赵北垠不自私。”
说完，云澜捂了一下腿，朝着赵北垠尴尬地笑了。
“我也觉得王爷自私，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大声讲出来啊。云澜，是不是？”顾晓慢看向云澜，问道。
“顾晓慢，耿月，怎么样了啊？”突然，云澜开始一本正经地，问着顾晓慢。
“你怎么想到问耿月？”顾晓慢有些明知故问，读大学的时候，在上戏读书的云澜没少从上海来n市看她和耿月，小时候的那些感情加上大学的频繁，所以顾晓慢和云澜真的很熟。
开始周围人的总觉得云澜是对顾晓慢有意思，后来，大家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云澜真正喜欢的原来是耿月，这种喜欢可以称之为死缠烂打。最开始，他们也走近过一段时间，之后又被耿月给拒绝了，到最后，耿月每次总是躲着云澜，连顾晓慢也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耿月之前不是报考外交部嘛，面试好像差了一点。不过月月那么努力，那么厉害，前几天，她确定录用新华社了。”这些信息时间久了，总不是秘密了，云澜也总会知道的，于是顾晓慢一股脑地说了。
“她留北京了？”
“目前是在北京实习吧，但是听说后面也可能去国外，或者国外的站点。你知道的她，她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没准哪天还可能就去做战地记者了。”顾晓慢说。
“晓慢，来块毛肚吧。”赵北垠在一旁提醒。
“顾晓慢，你可别又乌鸦嘴啊。”云澜说。
从小到大，顾晓慢见到熟人，总是话又多又密，经常有一些“前瞻性预言”，每每总能精准命中。
“好吧，当我没说。其实，月月要是跑跑经济类和名胜新闻，也是很好的。”
正说着话，包厢的门开了，紧接着就看着云澜的助理走了过来。
“云总，外面发现了一对狗仔。”经纪人走到云澜身边，小声地说。
“是李大锤吗？他跟了我好久了。”
“我还发现了几个私生饭。”
“北垠，晓慢，我先走了。”说着，云澜又全副武装，跟着助理，从餐厅的小门走了。
云澜刚走了不一会儿，包厢的门就又开了，是两个带了鸭舌帽的女孩，手里还举了一个小型摄像机。看到了眼前的素人赵北垠和顾晓慢，连忙说着，“真的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这当红明星也不好当啊，和朋友吃顿饭，都不行。”顾晓慢说道。
“云澜已经成功甩掉了狗仔，到宾馆了。”赵北垠看着云澜发过来的短信，说道。
两个人又吃了一会儿，差不多饱了，一齐准备撤退。
“这个点还好，再去外滩逛一逛？”相聚的时间还是很少，还不到九点。
赵北垠笑了，目光已经漂移到了外滩，远处的东方明珠，依旧明亮。外滩边有给游人拍照的摊位，赵北垠拉着顾晓慢一起拍了合照。
两个人一起在外滩边走着，话倒是少了许多。
“现在，你很想回n市吗？”许久，赵北垠终于说话了。
“嗯。”
“是为了那个男生……吗？”赵北垠刚想说出卫哲的名字，就即可止住了，将“吗”字拖的老长。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上海没有归属感，地铁就有十几条，每天上下班都要在地铁里穿来穿去，像一只小蚂蚁。”顾晓慢将大拇指和中指捏在一起，只留出一条极小的缝。
“现在回n市的话，你只能去民办学校了。”赵北垠想了想又说，“晓慢，如果不做老师的话，你想什么呢？”
“其实，我也没想过，一份简单一点的工作吧。前几天，上海少儿出版社也给我发了面试通知，还是我年前投的简历。你知道，我以前看了很多年的《少年文艺》。”顾晓慢说着。
“你也考虑过出版社？”
“是啊，以前我还编过两本童书，你给忘记了？”
“那南京的出版社，比如说y传媒，你考虑过吗？”
“y传媒？它们大规模的招聘已经过去了啊，不过，我看了昨天他们又发了招聘通知，但是我听学姐说y传媒很难进。”
“你试试吧，毕竟你现在那么想回n市。”
“好吧。”顾晓慢默许。
中午的时候，卫冉冉给顾晓慢发送了信息，卫哲确定去n市的一所普通大学了。一切始料未及，但是可以肯定顾晓慢现在无比想回到n市去，这不仅仅是卫哲，也是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