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毕业的兵慌马乱
教师招聘考试成绩没出来的寒假，卫哲从c市回n市了。
年末，刚考完六城区，顾晓慢就开始奔波于各个学校的面试。中学总共20个名额，18所中学，顾晓慢带着一摞摞简历，一个又一个，一天又一天地面试和试讲，跟赶场子似的。
n市的教师招聘考试往往都是在年前，考完之后就是各个学校的面试。年后，招聘考试的成绩才能出来，各个中学会根据成绩，再确认是否录用。
所以，这完全是一场盲选。
当顾晓慢拖着疲惫的身躯，抱着自己的一摞简历从靠近郊区的一所学校面试回来的时候，竟然收到了卫哲的短信。
“师妹，明天有空吗？”
一个多个月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卫哲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看到卫哲的短信，某一个瞬间，顾晓慢仿佛是感觉过去了好多年。
“明天上午有个面试，下午有空，怎么了？”顾晓慢诚实地回。
“我回n市了，明天一起吃饭吧，你坐一号线来竹山路地铁站。到时候，从二号口出来，我来接你。”
这温柔又带着命令的口气，好像每个人都要顺着他的节奏来走似的，顾晓慢一时有些糊涂了。
“竹山路？”
“我们家现在住在竹山路，我妈妈刚从医院住院回来。所以，只得请你来家里，招待你了。”
看到卫哲的回复，顾晓慢忍不住皱眉。
这个理由真的很牵强，去卫哲家？这难道是要见家长的节奏？
“如果是明天的话，我只能下午四五点钟到，可以吗？”
只是片刻的挣扎和犹豫后，顾晓慢还是答应了。
“行，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顾晓慢温顺地回，发了一个软萌的表情包。
第二天早上，顾晓慢起得比往常更早了一些。其实，为了面试，顾晓慢准备了好几套衣服。每次面试，她都随便穿了一套就走了。
只是今天，她有些磨蹭。
最终，经过半个小时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顾晓慢还是选择了一套粉色的大衣，里面穿着一身黑色中长裙，带了对娃娃领子，很周正，又将平时高高束起的马尾放下，从额前分出两小股头发，束在了后面，没有了往日的朝气，倒是显得温婉了一些。
赵北垠向来早起，起来就煮了小米粥稀饭，热了前一天买的包子。
一切准备就绪，他就看到了洗手间里出来化了淡妆，换了新造型的顾晓慢。最近因为频繁面试，顾晓慢倒是经常化妆，可是她难得换一换造型，这一切都没有逃得掉赵北垠的眼睛。
“今天，这是有活动？”赵北垠解下身上的围裙，瞥了一眼顾晓慢，说道。
“怎么会，还是去面试。”
“晚上早点回来，今天有惊喜。”
“什么惊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能说吗？”看着赵北垠摇头，顾晓慢又说，“晚上有个大学同学约我，要和我对一下最近面试的资料，我可能要迟一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晓慢这说谎的水平和功力逐日见长了，她已经成功实现了“脸不红，心不跳”。
“尽量早一点。”赵北垠再次嘱咐。
今天，一不是赵北垠生日，二不是顾晓慢生日，这能有什么事情呢？顾晓慢没有深想，就出了门。
上午的面试还算顺利，中午顾晓慢随便找个面馆吃了一碗面，下午三点又去了一所学校递交材料。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已经是下午三点，顾晓慢立马坐上了一号线，直奔竹山路。
已经是深冬，n市的天黑的很早。
等到顾晓慢出地铁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下了地铁，顾晓慢就开始找超市。
竹山路附近的商业还没有成型，找了一圈，顾晓慢也没有找到像样的超市。她只得越走越远，走下去五公里，她才终于找了一处门头还算不错的超市，买了一些水果和几盒补品。
等走出超市的门，天已经黑透了，顾晓慢又开始原路返回。
快到二号口的时候，顾晓慢远远地就看到卫哲。
“卫哲师兄。”她大声地喊着他。
卫哲并没有听见，于是，顾晓慢又提高了音量。
来来回回四五次，卫哲才听到顾晓慢的声音，向着晓慢摆着手，迈着大步，快速地跑了过来。
远远地，顾晓慢忽地就笑了，紧接着，胸底一种复杂的情绪满满地溢出来，伴着这一段时间找工作的苦和累。
她竟然觉得委屈，笑着笑着，眼角就落了泪。
闪烁的泪光里，卫哲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近了。
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她迅速地转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
“师妹，给我，我来拎。”看了大包小包的顾晓慢，卫哲愣了，顺手接过她手里满满的两大提水果和补品，和她在长长的路上并排走着。
四个月没有见，月光在两个人中间划出一大块明亮的影子。
走着，走着，顾晓慢抬头看着卫哲的脸。不知怎么的，卫哲眼镜下的脸庞的线条没有之前流畅和立体。
“师兄，你是不是胖了？”
“是吗？那我要减肥了。”卫哲笑着说。
说话间，师兄叫了一个蹦蹦车。然后，他给顾晓慢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顾晓慢弯下腰进入，然后师兄也进来了，继而关上门。
三轮车的空间很小，路上的颠簸间，顾晓慢的身子的一侧和师兄身子的一侧不经意的摩擦着。
车子向前开着，一路上，卫哲和顾晓慢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几天我母亲病了，突然的血液问题，更年期女性就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幸好我妹妹在医院上班，及时诊断，打了针。”
“这么危险吗？”
“嗯。”
“现在，你母亲怎么样了，好了吗？”
“前几天刚稳定，稳定下来了，我就联系你了。”
听到“刚稳定，就联系你了”，顾晓慢突然嘴角就笑了。
卫哲还是将她放在心上的，顾晓慢心里一阵甜。这么多天的不联系，好像一下子都无关紧要了。
十分钟后，蹦蹦车驶入一处老式居民区，不多一会儿，就在一处楼房前停下了。
卫哲先下车，然后牵着顾晓慢的手，一点一点地让她下来。
两人上楼梯，到了二楼，门忽地开了。
师兄的妹妹卫冉冉在门口接待着他们，热情地说，“快，快，进来吧。”
眼前的女孩和卫哲很像，可以说是女版的卫哲。
“这是我妹妹，卫冉冉。”卫哲介绍着。
顾晓慢有些拘谨，进了屋子。这是卫哲一家租住的房子，屋里很简陋。顾晓慢并不好意思多看，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就坐下了。
这时候，卫冉冉给顾晓慢带来了几大包的坚果，“吃坚果吧。”
桌上早已经叠上了一个又一个的碟子，炒菜不算多，大多是外面买的熟食。
卫冉冉招呼顾晓慢来吃饭，开始和顾晓慢闲聊，“你也是l市的？”
“嗯。”
“我哥哥还没有带过女生回家来呢。”
“哦。”顾晓慢说着，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吃吧。”说着，卫哲妈妈端了一份汤走了出来。
几个人开始一起吃饭。
顾晓慢尝了一口鸡蛋炒辣椒，觉得有些咸了，又咯出了一个鸡蛋壳。
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只能心里默念着，没事，鸡蛋壳能吃，也就是碳酸钙。
“味道好吗？”
“挺好的。”顾晓慢回答的很违心。
“你多吃一些这个白切鸡，这是我从外面带的。”卫哲妹妹像是很懂似的，马上给顾晓慢安排了其他吃的。
吃着饭，顾晓慢就收到了赵北垠的短信。
“晚上，几点到家？”
现在是六点，吃完饭差不多七点多吧，再坐上车，差不多8点半前可以到家。
于是，顾晓慢回，“八点半吧。”
“你尽量早一点。”
“好。”
吃完晚饭，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示。
卫哲有些分外热情，一直将顾晓慢送上了地铁，势有要准备将她送回家的架势。
这过分的热情，让顾晓慢一时难以承受。
“从你们家到我住的地方，要四十分钟呢。这么晚，你一来一回，就是两个小时，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天这么黑，还是我送你，放心一些。”
“没事的，我最近看书，经常这个点回去的。”顾晓慢从来就具有女汉子属性，她并不怕黑。
但是，这又不全对，赵北垠经常开车去c市图书馆接她。事实就是，她确实很少一个人自己回家。
“没事，我晚上这样出门，当散步了。”
两人坐上地铁，话反而少了，只是静静地坐着。
下了玄武湖地铁，已是八点多。远处的玄武湖公园，灯光闪耀，还是人头攒动，分外热闹。
“晓慢，我们去玄武湖转转吧。”顾晓慢想着赵北垠叮嘱她要早点回家，刚准备告别，卫哲就说了话。
“我……”
“走吧。”没等顾晓慢拒绝，卫哲就拉着她走了。
夜晚，到处都是绕着玄武湖走湖的人，湖水四周，因为夜晚簇拥的人群，而多出了许多星罗密布的灯光。
湖水的尽头就是缠绵的紫金山，还有灯光闪烁的n市火车站。
“你看……”卫哲指着远处的n市火车站，说“是不是很漂亮。”
“嗯。”顾晓慢回。
在湖光山色之间，n市火车站的灯光最为集中和闪耀，因为耀眼，所以显得尤其特别。
“这几年，我路过几百个城市，见了上百个火车站，所有的火车站里最漂亮的还是n市火车站。一出站，就可以看见硕大的玄武湖，紫峰大厦……都是n市最美的风景。”
“主要还是玄武湖好看。”
顾晓慢突然的回复，真是有点煞风景，噎得卫哲竟没法接话。
她这个人，吃亏就吃在总是有些直肠子。
逛了一圈，两个人就开始往回走，很快就走到了赵北垠家的老房子。
走到熟悉的二单元，两个人刚要告别，可迎面就碰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赵北垠。
顾晓慢满脸的尴尬，随之一股说谎的羞耻感从她的心中喷薄而出。
“你是卫哲？”赵北垠显然一眼就认出了卫哲，主动打起了招呼来。
“你还记得我？”显然，卫哲也认出了赵北垠，又说，“你是晓慢的哥哥？你们现在一起住？”
卫哲看向顾晓慢，顾晓慢没有接话。
“谢谢你送晓慢回家，不上去坐坐？”赵北垠热情地邀请。
“不用了，我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我先回家了。”卫哲回绝。
简单的告别后，卫哲走了。
现在，只剩下赵北垠和顾晓慢两个人了。赵北垠在前面走，顾晓慢在后面跟着，两个人中间隔着两米远。
忽然，赵北垠回过头来说，“这就是你那个对面试资料的同学啊？”
赵北垠的一句话瞬间把顾晓慢差点没堵出内伤来。
“不是……我”她停下了脚步，口中仍然编辑着回复的理由。
见顾晓慢不走了，赵北垠没有再深究，只是说，“走吧，愣着干什么，上楼。”
两个人上了楼，打开门，迎面就看见了顾晓慢的妈妈，林玫。
“妈，你来了啊？”
“怎么不是，我给你带了荠菜饺子。中午和了馅，下午坐了车就来了，从6点多开始，就一直等你到现在。”
顾晓慢看看一旁的赵北垠，这惊喜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和这荠菜饺子。
从小，顾晓慢就喜欢吃荠菜饺子。但是这东西只有新鲜的荠菜，才最鲜美，最好吃，冷冻的荠菜根本就不是那个味道。可是，荠菜也往往只是冬天和春天才有。
“妈，你就专门来给我送荠菜饺子的啊？”
林玫看了看顾晓慢又说，“也不完全是，晓慢，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啊。”
说话间，赵北垠按灭了屋里的灯，从他的朝北的房间端出了一个点了蜡烛的生日蛋糕。
在烛光中，林玫幸福地笑着。
此时此刻，透过忽明忽暗的烛光，顾晓慢看向赵北垠，他笑的很自然，就像没碰见她和卫哲一起，今天她没有迟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