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离别的车站
回l市的这段时间，卫哲和顾晓慢的联系并不多。
再回到c市的时候，研二已经快接近末尾。不得不说，研究生的光阴真是短暂，顾晓慢觉得自己还没上学没多久呢，就要考虑毕业了。
很快就又到了毕业季，而现在，顾晓慢希望自己可以专注一点，只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可是，到底是考博，考公，考编制，还是干点什么其他的事情呢？顾晓慢的选择困难综合征又出现了。
回学校后，顾晓慢就联系了导师。于是周末，导师请顾晓慢去家里坐客。
导师家的小区离g大本部很近，小区绿化率很高，楼与楼的间隙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这个季节，小区林荫道上开满了正红的三角梅。
穿过一丛又一丛的三角梅，顾晓慢在一棵硕大的枇杷树下停下了脚步，按了门牌号，刚响了两声，门就开了。
上了楼梯，刚上了三楼，门就开了。
“姐姐好。”导师的儿子给顾晓慢开了门，甜甜地叫着。
“你好。”
短短一年多没见，导师的儿子已经比顾晓慢高出了半个头。刚入学的时候，眼前的男孩还是个拿着吉他的稚嫩初中生，转眼已经是高一学生了。
导师端来丑柑和琵琶，招呼顾晓慢来吃。
其实，这一次，顾晓慢是带了疑问来的。最近，她总是纠结自己要不要考博。读中学的时候，顾晓慢就一心想要做一个老师，所以她才选择了师范专业。如果能读博，进大学教书，比起去中小学，这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于是，她的脑袋里最近常会滑过考博士的念头。
“晓慢，回l市还好吗？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吗？”导师关切地问。
“解决了一些，但是，我妈妈还有官司要打。”
“我看你最近都瘦了。”
学院的学生总是称呼顾晓慢的导师叫“阮妈妈”，因为她平时对学生总是视如己出，此刻，她也像对自己孩子一般地对着顾晓慢。
……
“老师，您觉得我应该读博吗？”终于，顾晓慢的聊天切入了正题。
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营养，怎么走，其实无非也就是一种个人选择。读博至少3年，而且现在家里出了这个事情，其实顾晓慢从内心已经决定放弃读博，可是她还是想要别人给她一个确定
“到底要不要这么做，还是要问你自己。如果实在觉得为难，你可以调整一下顺序，先工作，结婚，后面如果再想读博了，再去读博。对了，晓慢，你现在，男朋友谈的怎么样了？”
男朋友？
卫哲算她的男朋友吗？从上一次吃饭的时候，他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他们牵了一次手之外，似乎他们也没有什么进展。好几个月了，他们也没有见过面，聊天倒是挺平航，卫哲常会在扣扣上给她讲一些自己工作的零星的进展，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一个倾听者，总是会设身处地地给他一切意见。可是现在，她遇到了问题，她却不知道怎么和卫哲开口。
这种感觉，顾晓慢并不喜欢，因为很多时候，她根本看不透卫哲。
“阮老师，男朋友，我还没有。”顾晓慢回答的很诚实。
“晓慢，学习固然很重要，可是人生不仅仅只有学习，你不要像我这么晚结婚，38岁才生孩子。”
“g大这么多男生，你也没有找一个啊？”这时候导师的儿子从屋里冒出了头来，看着顾晓慢，像是看了一个老古董。
“也不是。”兴许是高中小屁孩的眼神给刺激了，顾晓慢脱口而出，又补充道，“之前，我……我接触了一个学长，是土木专业沈一伟的学生，也是我的老乡，只是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听到“沈一伟”三个字，阮玲的表情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大人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啊。”阮玲抬头看了儿子一眼。
“妈妈，我也是为姐姐担心。”一旁的高中生说的一本正经。
顾晓慢愣了，怎么着她也只有24岁，正年轻呢，怎么就让一个高中学生给说的像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似的。读博，这还需要考虑什么呢？
“阮老师，研三上学期，我可能要一直留在n市。n市的教师招聘特别在年前，我家里的官司也要常回去。”在这重要的时机，顾晓慢说道。
“没事，你论文都写的差不多了。”导师转过头看向顾晓慢，笑着同意。
终于，就这么尴尬地从导师家出来了，走出导师家，顾晓慢还被导师塞了一袋子的枇杷。
路上，顾晓慢一边吃枇杷，一边就收到了卫哲的短信。
“师妹，回来了吗？有空来本部吗？”
“我刚好在本部，来找导师有点事。”
“一起吃饭吧。”
“好。”
一会儿，两个人就见面了。今天，卫哲穿了一件蓝色的长袖衬衫，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的。顾晓慢穿了一件缀满黄色星星的黑底长裙，看到卫哲，笑意盈盈的。
今天又是吃李庄白肉，连续来了几次，老板娘都认识他们两个人了。
“四院的面试结果出来了，我被刷了。”卫哲说。
“为什么啊？”听到四院没有成功，顾晓慢听着跟着卫哲一样有些许的失落，但是心底却莫名地有些开心。
“因为六级没过？……”卫哲苦笑，“还是今年刚好饱和？”其实，连卫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其实，四院在武汉。真要是去成了，那你以后就一直留在武汉了？”
“应该是吧。”
“你想过以后生活在哪个城市吗？就是打算一直生活的地方。”
“还没想过，四院如果去不了，也可能再试试二院和三院，二院就在c市，三院在天津。”
顾晓慢轻轻地看了卫哲一眼，刚好迎上卫哲抬头，又不经意地撇开，满眼和满心的失落。
“是嘛。”
可是，如果顾晓慢真的和卫哲在一起的话，她该怎么和他在一块？不在一个城市的话，他们两个人还有未来和如果？
“师兄，你会回n市吗？你家里人不是都在那里嘛。”
“目前，没有合适的单位，我还没有想那么远。”
“那去n市的大学呢？”
“再说吧，你呢？”
“前一段，家里有些事，我爸妈都希望我回去。再在c市待一个月，我就打算就回n市了，我想回n市找工作，教师招聘考试都挺提前的。”
“是嘛？”
“嗯。”顾晓慢突然心一横，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而她，现在，只想去到离家最近的地方去。回到n市，毕竟那里是她上大学的地方，是省会，离老家l市只需要坐四个小时的大巴。
卫哲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一天都有点低气压，回到新校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晚上，学姐李夕然突然联系顾晓慢。
“晓慢，有个好活，周老师他们要给出版社出一套书，要写抗日英雄的故事，给孩子写。”
“是吗？”
“一本书六七万字，可以得到四千左右的稿费。还剩两个人，你想做的话，都给你。”
“好啊。”顾晓慢接了两个人的书，都是其他人给挑剩的，写戴安澜和武士敏，因为都是抗日期间牺牲的国民党军官，资料并不多。
顾晓慢只得买了去孔夫子旧书网上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和县志，来进行写作。
整个暑假，卫哲又去了一个多月的兰新线，留在c市的时间并不多，中间，顾晓慢只和他匆匆见了一次。
暑假要结束，顾晓慢完成了两本故事的写作，就准备回l市了。
在坐上火车的前一天晚上，顾晓慢终于还是鼓足勇气，给卫哲打了电话。
“师兄，我打算回n市了，后天的火车。”顾晓慢说。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到时候，我去火车站送你，你明天下午两点在天桥等我。”卫哲说。
“嗯。”顾晓慢笑了。
回家的时候，苏紫薇和王乐薇一起帮她送到了地铁站，和顾晓慢一起去火车站的还有孙宁好。孙宁好准备坐火车去西藏，去见一见明月学姐在西藏当兵的哥哥。
一路上，想到卫哲要去火车站去送她，顾晓慢的心就觉得暖暖的。
穿过拥挤的人群，拖着着大大的行李箱，在学校附近的天桥，顾晓慢和孙宁好去了趟肯德基，每个人买了一份套餐，一口一个汉堡和可乐地填着肚子，等着卫哲。
“真有人要来送你啊？”
“真的。”
“早知道要等这么久，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可是，卫哲并没有出现。
“卫师兄，我就要离开c市了，6点50的火车。”5点50分，她终于忍不住给师兄发了一条短信。
手机很快就响了起来。
“突然有事，来不了了。师妹，一路顺风。”
看到短信，顾晓慢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拖着行李箱子，从高高的天台，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晓慢，你怎么了？不要难过了。”
“宁好，我是不是很没用。”
“其实，我知道那个围巾不是送给你哥哥赵北垠的，你是送给你今天等的人的。晓慢，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有用，特别是对于感情。”
中文系真是盛产哲学家，孙宁好的话真的刺痛了顾晓慢，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在泪眼朦胧中，顾晓慢和孙宁好走下天台，坐上去火车站的的士。下了火车站，直奔检票口。
路上，顾晓慢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孙宁好聊天。
“宁好，第一次见面，担心吗？”
“还好吧，毕竟也聊了很久了。”
“宁好，有时候，我真佩服你。”
“怎么了？”
“为了爱情足够勇敢。”
“我勇敢吗？你还不是常和我说，是你给得我勇气嘛？人在西藏当兵呢，你就给我介绍。”这话顾晓慢确实是说过，如果换作是顾晓慢，至少这一份感情，她根本不会去开始。
“别和我学啊，说话这么毒舌。”
“好了，我的车来了，我去检票了。”说着，孙宁好拉着旅行箱，拍了拍顾晓慢的肩，就走了。
“到了西藏，要注意安全，别忘了给我买冬虫夏草，还有好吃的。”
“行。”孙宁好向顾晓慢招招手，背影越来越远。
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顾晓慢的心情被所有的伤心和难过所填充着。刚出了n市火车站的时候，顾晓慢接到了赵北垠的电话。
“顾晓慢，你到n市了吗？下火车了吧？”
“嗯，我刚下火车站。”
“你在火车站的哪里？”
“我在火车站边上最高的天台。”
“顾晓慢，我看到你了！你站着，不要动。”
“啊？”
在拥挤的人潮中，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向天台上飞奔着，迎面就见着了气喘吁吁的赵北垠。
“你不是和导师去北京开学术会议了吗？怎么在n市？”
“昨天汇报完后，我提前回来了，我想着来给你送我家的钥匙。”
“你家？”
“我外公外婆的老房子，很老，比我年纪都大，85年的房子，你还愿意住吗？”说着赵北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你们家的老房子不是以前都出租嘛？”
“被我收回来了，去地下车库吧，我开了车。”说着，赵北垠就要过来拿顾晓慢手里大大的行李箱。
“你什么时候买车了？”顾晓慢用十分诧异的眼神看着赵北垠。
“空闲的时候写了几个程序，用这个钱买了车。因为平时太忙了，写的少，也没买什么好车。”
“你这相当可以啊。”
上大学的时候，顾晓慢就经常看着赵北垠用电脑做模拟爆炸试验。赵北垠对电脑编程玩的比大多数计算系的学生都要溜，他也编过一些程序，也有人要买，可是他从来不屑于做这个事情，怎么如今就突然转性了？
“行李箱给我吧。”说着，赵北垠就拿过顾晓慢手里大大的行李箱，“顾晓慢，你行李箱怎么这么重，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你是怎么搬上来的？”
“装的书，你知道我马上要复习教师招聘考试，我就带了满满一箱子的书。”
“30多个小时的长途火车，你不能寄啊？”
“这么重，寄那不要好几百块钱啊。”
两个人去了地下停车场，在一辆白色大众旁停下了脚步。放好行李，两个人上了车。
车刚驶出火车站，赵北垠的电话就响了，顾晓慢特地瞥了一眼赵北垠的手机。
是林清越的电话。
“北垠哥哥，马上飞机就要起飞了，再见了。”
“清越，一路顺风，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
顾晓慢抬头看向赵北垠，“是林清越吗？她不在n市了？”
“嗯。她申请了公派出国，去美国读核医学博士。”
“她不跟着王院士读博了？”
“去年就放弃直博，天天考gre来着。”
“哇！这林清越还真是蛮厉害，想干什么，就都能干成什么。”
听到林清越出国的消息，顾晓慢的心头竟然洋溢着一丝无法描述的喜悦。
“也不是吧，她也有很多干不成的事情啊。”赵北垠漫不经心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