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牵手
已经是研二下学期，顾晓慢的开题报告已经通过，相关作家的文学作品也已经读了有一大半。
从上学期开始，顾晓慢就根据导师的要求，陆陆续续地整理和修改了一些之前的学年论文，目前已经发表了五六篇论文。
一年一度的国家奖学金又开始了，顾晓慢报了名，忙活了一个星期，终于完成了答辩。
答辩完的一周后，卫哲又约了顾晓慢去本部。
两人见面，无非就是一起吃饭，聊天。现在，她和卫哲已经是无话不谈。
只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卫哲在说，顾晓慢在听。
顾晓慢本来思维就极其发散，主意也多，她都是给了卫哲很多还算是不错的建议。即使很多事情她也没把握，但是在卫哲面前，她总是镇定的，表现得事事可以稳超胜券。
只是这一顿饭，卫哲吃的并不专心。
卫哲也报了国家奖学金。
今天，国奖名单就要公布，卫哲一直在手机上刷研究生院的网页。对于国奖，顾晓慢也看重，只是现在，她更关注眼前的人。
“师妹，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啊？”
“国奖名单。”
“是吗？”
顾晓慢起身，将脸凑近卫哲的手机。卫哲已经下载了国奖的excel表格，点开。
土木学院就在前面，很好找，顾晓慢一眼就看到了卫哲的名字。
不得不说，卫哲的效率还是蛮高的，短短的一年多，几篇小论文就已经完成，并且成功发表。
“卫师兄，看到你名字了。”
卫哲笑了，会心的，他抬头看看顾晓慢，又继续往下翻。
人文学院在表格的最后面，学生不多，获奖的人数也少，很容易就看到了“顾晓慢”的名字。
“师妹，看到你名字了。”卫哲带着惊异的眼神，看向顾晓慢。
卫哲没有想到，顾晓慢的成绩竟然还挺不错。
本来，卫哲就不怎么关注人文学院，这也不奇怪，毕竟g大的文科专业在全国的专业评估中都不太好。
顾晓慢莞尔一笑，淡淡地，很克制。
但是，顾晓慢心里真是高兴极了，这是她努力了一年多的成果，她去了这么久的图书馆总是得到了回报。
“顾师妹，你还挺厉害的。”
卫哲的话里满是赞赏，毕竟在这之前，顾晓慢不过只是卫哲眼中的一个再普普通通不过的小迷妹。
“不是我厉害，一切都归功于我的硕士生导师。从去年开始，导师就一直在抓我的论文。”
卫哲笑了笑，低头，“你还是比我有觉悟，我在外面这么久，学业全都荒废了。现在，我还在为论文的事情发愁。最近的毕业论文，导师又给我退了五六次了，现在我把能帮我看论文的人都找了一遍，还是一头雾水。”
不经意间就踩了卫哲的三寸，顾晓慢很自觉，不再说话。
沉默，两个人各自吃着各自的饭。
这时候，一通电话进来，卫哲起身，出去接了电话。
不一会儿，卫哲回来了，他突然认真地问顾晓慢，“师妹，下午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啊？”
这么久，顾晓慢帮卫哲还少吗？她抬头看他。
“到时候，我会让高山联系你，你不说话就好。”
于是，下午顾晓慢就在学校附近的肯德基呆坐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下午四点，顾晓慢接到了高山的电话。
“来吧，学友路上的蓝湾咖啡馆。”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卫师兄只是说找我帮忙。”
“导师正在帮忙解决师兄的终身大事呢。”
顾晓慢突然就郁闷了，“哦。那我去干什么？”
还没等回答，对面就急急忙忙地挂了电话。
顾晓慢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不一会儿，她又收到了卫哲的短信，“来了吗？”
“嗯。高山给我电话了，我在来蓝湾咖啡馆的路上了。”
“好。”说完，卫哲就挂了电话。
已经是春天，顾晓慢穿了一件红色大衣，不久前她将齐肩的长发烫卷了，就垂放下来，很服帖。今天，她画了一个淡妆，其实也只是擦了一层隔离，画了一下眉毛。她并不太喜欢涂口红，之前跟着苏紫薇一起买了一两只口红，她也不想用。或许是底子还不错，不涂口红，她的唇也是红红的。
学友路是是g大附近一处较为热闹的街道，街道两旁都是各式各样的饭馆和咖啡厅。每一家店面的装修都不一样，有中式风格，也有西式朋克风建筑，其中的蓝湾咖啡馆较为中规中矩，但是是咖啡馆里规模最大的。
走进咖啡馆，顾晓慢就在服务员的引导下上了楼。服务员将顾晓慢送到一个叫“蓝雅”的包间，开了门，就走了。
顾晓慢迎面就看到了卫哲和高山，两个较为年长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穿着落落大方，朱唇粉面的女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的顾晓慢，尴尬！
这是什么情况？还没有走进门，顾晓慢就开始想要逃，她刚开口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要合上门……
“顾晓慢。”
远远地，卫哲向顾晓慢招手。顾晓慢只得打开门，尴尬地走过去。每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在加速一点点。
“这位是？”
“沈老师，这是我女朋友，顾晓慢。”
顾晓慢瞬间石化了，睁大双眼，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嘴角配合地硬挤出一丝笑容。
她什么时候成卫哲的女朋友了呢？
高山在一旁低头笑，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顾晓慢，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猩猩。
“小卫啊，你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好。”带了眼睛的中年人目瞪口呆地看向卫哲。
对面的另一位中年人和女孩脸色有些尴尬，但是仍然笑脸粼粼的。
上次，卫哲和赵北垠打过照面之后，顾晓慢去查过卫哲的导师，她认得这个带眼镜的中年人，他应该就是卫哲的导师沈一伟。
“沈老师，之前因为工作忙，我还没来得及没给您介绍。”卫哲极其恭敬地起身，给在场的每个人一一续上了茶。
“这是刚谈的？亏我还一直张罗着给你介绍对象。”沈一伟眉头紧锁，低头喝了一口茶。其实，也不是他为卫哲张罗，都是别人找的他，让他帮忙介绍。在相亲市场上，男博士完全可以被称作是香饽饽。
为了社交和拉项目，沈一伟每次应酬，总会带上自己的学生，作为自己学生中的牌面，他带着卫哲的次数最多，他也没少给卫哲做媒。
沈一伟给卫哲介绍了这么多，卫哲倒是一次也没同意过，后面他总是谎称自己谈了一个女朋友。可是，沈一伟是谁啊？他吃过的盐都比卫哲吃过的饭都要多，他可不吃卫哲这一套，根本不信。
终于，今天卫哲就这么带着女朋友来了。
卫哲开始认真地介绍着，“嗯，她现在在g大研二了，是我老乡，也是l市的。”
沈一伟开始和大家闲聊，问了一些顾晓慢的基本情况，无非是年龄，导师，以及以后是否要回东部城市工作。
从小到大，顾晓慢没少跟着身为女强人的母亲走南闯北，应付长辈的能力，她还是不再话下的。
面对沈一伟的几句闲聊，顾晓慢回答的滴水不漏。
突然，沈一伟就峰回路转，看向一旁打酱油的高山，“高山啊，你最近论文做得还挺不错的，个人问题有着落了吗？”
“我吗？”突然就被老师点名了，正在喝水的高山险些呛出水来。
这个月，高山刚刚直博，正式成为卫哲的硕博连读直系小师弟。所以，老师在给自己博士介绍对象的时候，也叫上了高山。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齐在了高山身上，其实高山除了有点微胖，只要瘦下来，也会是个帅哥。
“沈老师，我已经在开始考虑了，最近刚接触了一个女孩。”
此刻，对面的中年人和女孩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沈一伟已经尴尬得一地鸡毛。
“是吗？前几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说你没有对象吗？”
“人家女孩还没有答应我。”
“你们可别都在搪塞我。”
“沈老师，真没有。女孩是顾晓慢的同学和舍友，也是一个宿舍的，是吧？顾晓慢。”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看向顾晓慢。
“我……是的。”
顾晓慢只得应声作证，随即又低下了头。
“沈伯伯，谢谢您。我还有事，先走了。”
对面朱唇粉面的女孩礼貌地告别，拿着包，刷地一下起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萌萌，你别走啊。”另一个中年男人叫着这个女孩，跟着就跑出去了。
“老谢，一会儿一起吃饭吧。”
“下次吧，家里还有点急事。”
“对不起，我真的对我的学生不太了解，下次我再给萌萌留意。”
“老沈，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一通谈话，完全是成年人的场面话。送完父女俩，各种赔礼道歉后，沈一伟又折回来了。
看着对面的卫哲和高山，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两个人，商量好的，是不是？就要这样扫我的面子吗？”
卫哲和高山两个人不再说话。
“你们俩，论文上一点都没有找对象上心……”
沈教授开始一通滔滔不绝地训话，但是已经临近饭点，一通发泄后，沈教授终于平复了些。
“算了，也是拿你们没办法，晚上一起吃饭吧。”
等菜的间隙，去洗手间的顾晓慢遇到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沈一伟教授。
“沈老师，您好。”
经此一役，顾晓慢对于沈教授还真是满蹙的，打了一声招呼，就想开溜。
“小顾。”
沈一伟叫住了顾晓慢。
“不管你和卫哲是不是真的，卫哲是个好男孩，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沈老师，谢谢您。”
晚饭吃到一半，沈教授又被电话给叫走了。吃完晚饭后，高山也知趣地离开了。
习习的晚风中，只剩下了卫哲和顾晓慢两个人。
在学校没有路灯的林荫道上，卫哲突然牵住了顾晓慢的手。
第一反应，顾晓慢的手僵硬了，像一个冻住的鸡爪。
卫哲的手很热，温度一点一点地上来，他的五指穿过她的指缝，继而包裹了她的整只手。
晚风微凉，一阵一阵地吹过来，但是顾晓慢整个人却热热的。
这个夜晚，天空的星星又多又密。卫哲牵着顾晓慢的手，一直走进了九教。
九教是g大天文学院的独栋楼。这是顾晓慢第二次来九教，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为了采访天文系的校友。
“九教，不是不给上吗？”
“我专门找了我的一个同学帮忙。”
“哦。”
上了电梯，电梯越升越高，一直到了最高层。顾晓记得，九教的最高层是天文学院的观测台。出了电梯，九教的高层显露在面前，一摞一摞的楼梯，拾级而上。
卫哲牵了顾晓慢的手，跨过了好多好多几个台阶，终于来到了观测台。
“我们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啊？”
“带你来看星星。”
九教的顶楼全部都是玻璃顶，站在玻璃顶下面，整个人确实感觉离星星都更近了。
顾晓慢从小就喜欢星星，怀着忐忑的心情，笑了。
“g大的天文观测台是c市最大的观测台，运气好的话，不仅可以看到星星，还可能会看到流星。”
“真的吗？”顾晓慢睁大眼睛，看着卫哲说。上一次看流星雨的时候，还是大四的时候，赵北垠带着她去紫金山看的，山上还有萤火虫，赵北垠专门给她捉了几只，又被她放了回去。
天台上，一片漆黑，天文望远镜大多数时候都是顾晓慢在看。
“快看，流星。”
“许个愿吧。”卫哲说。
“好。”顾晓慢以便许愿，一遍嘴角露着笑意。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许了一个很好的愿望。”
“什么愿望啊？”
“我要做顾三好。”
“哪三好？”卫哲不解，转头看顾晓慢。
“很简单，找一份好工作，嫁一个好老公，生一个好孩子。”以前有个很出名的星云大师，劝告每个人要“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这倒是被顾晓慢给完全改装过去了。
说实话，顾晓慢的愿望真的有点多，说完好老公和好孩子的时候，顾晓慢用眼睛偷偷地瞥过卫哲，一时间有些尴尬。
卫哲当场就笑了，因为顾晓慢身上的傻气和可爱。
“有什么好笑的，师兄，你的愿望呢？”
“许愿是女孩子做的事情，我的愿望应该握在我的手心里。”
听了卫哲的话，顾晓慢若有所思。
这一夜，顾晓慢已经不怎么自己是怎么上的校车的。
路上，她的手热热的。
她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握过这只手，心跳依旧在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