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牵手
后面两天，顾晓慢又被安排去医院照顾吴教授。上课和医院两头跑，每天，顾晓慢都感觉自己累的半死。
终于，到了周末，难得的休息日，顾晓慢赖床了。当然了，赖床的不止顾晓慢一个人，还有孙宁好和林紫薇。
早上，九点，还在床上睡得懵懵懂懂的的顾晓慢，就接到了高山的电话。
“顾晓慢，我们实验室变天了！”电话那头的高山用着深情并茂地语气说着话。
“怎么了，没事吧？”顾晓慢还没睡醒，说的不情不愿。
“你知道吗？卫师兄去找导师了，两个人争论起来了，声音很大。”
“真的吗？你们实验室的人都听到了？”
顾晓慢已无睡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顺手抓了乱呼呼的齐肩长发，迅速地爬下了床。
“只有我和一个师弟，幸亏是大一早，又是周末，人不多。”
“那卫师兄人呢？”
顾晓慢披了一件外套，关上拉门，来到了阳台。
“不知道，现在，导师正在逮着我们训呢，把对师兄的气都撒我们身上了。我先不和你说了，我和导师说我要上厕所，才溜出来的。现在，我还得立刻马滚回实验室挨训。”说完，高山就挂断了电话。
顾晓慢拿了毛巾和洗脸盆，迅速地去了洗漱间。开了水龙头，掬起水，一遍又一遍地打在脸上。凉水的应激效应起了作用，顾晓慢清醒了许多。
前几天见到卫哲的时候，他虽然看着是有点疲惫，但是整个人的状态还是可以的啊，顾晓慢心想着。可是，顾晓慢越想，心里越是觉得这不是个事。
于是，她随即就换了一身衣服，跑出了宿舍楼。
走了一会儿，顾晓慢就在镜湖边的石头座椅处，停了下来。
她翻开手机，拨通了卫哲的电话。
打了第一遍，电话没人接。
打了第二遍，电话依旧没人接。
顾晓慢又打了第三遍，电话响到第六声的时候，卫哲的电话通了。
“卫师兄。”
“顾晓慢？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顾晓慢怎么会有卫哲电话？其实，从顾晓慢第一次加了卫哲的扣扣开始，她就翻了遍了卫哲所有的的扣扣签名。看到他从新疆回来换新号码的那一条说说的时候，她就掏出手机，默默地记下了他的号码。
可是，顾晓慢转念一下一想，又觉得不对。卫哲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她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没有卫哲的电话，顾晓慢怎么给他邮寄围巾呢。
“我和高山要的。”顾晓慢机智地随口敷衍过去，但心里明显带了一些失落。
“哦。”
“卫师兄，我一会儿要去本部，今天要去医院给吴老教授带一份资料。今天，你有空吗？”
“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要去医院。”
“好。”顾晓慢回答的很干脆。
说着，她就拿着包，奔向了校车站。
今天的运气一如顾晓慢的心情，简直好极了。一路绿灯，不到十点，顾晓慢就到了本部。
下了校车，顾晓慢就看到了已经在等她的卫哲。
今天，卫哲穿了一件灰格子衬衫，整个人的气质阴郁了不少。为了赶着去医院，他们只能立刻去省人医。
好在今天的公交车师傅，开起车来异常彪悍。十点半，他们就顺利地到达了省人医。
周六的医院比起工作日，人明显多了许多。卫哲的状态并不十分好，一路上都是忧心忡忡。偌大的医院，卫哲走在顾晓慢身后，亦步亦趋，轻手轻脚的，像是一只猫。
看着，一脸颓废的卫哲，顾晓慢的心头瞬间就升起了许多保护欲。作为一个稍微有些男孩子气的女生，顾晓慢确实经常身上有一些大哥的气质。以前，她也这么保护过赵北垠。
正准备给吴教授送书呢，顾晓慢就发现她竟然把书给忘记带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一路从学校跑到了医院。
“师兄，我跟你去诊室吧。”
“你不要去给吴教授送书吗？”
“出门太着急了，我把书给忘了。”说完，顾晓慢就哑然笑了。然后，又觉得不对，卫哲会不会觉得自己故意找理由来和他一起去医院呢？
于是，顾晓慢又多此一举地向卫哲摊开自己手里的手袋。手袋里确实空空的，和顾晓慢说的一样。
卫哲阴郁的脸难得晴转多云，勉强对着顾晓慢笑了笑。
就这样，顾晓慢就陪卫哲去了七楼。
省人医的七楼只有病理科和精神科，方向正好在一南一北。到了七楼，卫哲径直去了精神科的诊室。
看到精神科，顾晓慢一阵吃惊。其实，顾晓慢对精神科倒是很熟悉。因为，好朋友耿月就是n省师大心理学系毕业的。大三，耿月去医院做志愿者的时候，顾晓慢也跟着她一起去过几次。
卫哲这是抑郁了吗？顾晓慢愣住了，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起抑郁症的信息。
一个小时后，卫哲出来了。
从门诊室走出来的卫哲精神状态稍好了一些，可是整个人的话还是很少。
现在，他们自动切换了模式。一路上开始变成卫哲在前面走，顾晓慢在后面走。
上了车，回了学校，一路的沉默。
下了车，两个人开始往学校东门走，路过一个古香古色的馆子时，卫哲停住了脚步。
“顾晓慢，你饿了吗？想吃跷脚牛肉吗？”
“好。”
已经过了饭点，一排排的木头桌子，都是空的。卫哲选了一处靠窗户的的座位，取了桌上的餐纸餐纸擦好桌面，顾晓慢则向服务员要了一壶水，给餐具都过了水。
很快，翘脚牛肉就上来了。虽然，叫做翘脚牛肉，其实就是牛肉火锅。白色的砂锅里盛着满满一锅奶白色的牛肉汤，服务员有给上了香菜、小葱、小米辣、蚝油、醋调，用于做蘸水。一块牛杂，些许小葱花与香菜，红艳艳的小米辣，几勺奶白的汤头，再加上一块鲜美的牛肉，真是鲜美。
突然，师兄就打开了话夹子。
“昨天，我去医院了，去做了评级。”
“是吗？什么评级啊。”
“心理测试，测试结果显示我有中度抑郁。”
“嗯？”顾晓慢带着些许的惊异，抬头看向卫哲，又立刻收敛了情绪，安慰地说，“师兄，这个也不要信吧。其实，随便一个人去做做，都有点抑郁倾向的。”
“嗯，也是。”顾晓慢的安慰很有用，说着卫哲就笑了。
顿了顿，卫哲又说，“今天，我又和我的博士导师大吵了一架。”
“嗯。”顾晓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附和。
“最近，我开始找工作了。可是，并不顺利，想去的单位去不了，能去的单位不想去。毕业真是一道坎，感觉自己有点翻不过去。”
“师兄，你想去哪个单位？”
“中铁二院和四院吧，我还是想做项目”
“他们要求很高吗？”
“也不是，这几年比较饱和吧。硕士用人成本低一些，博士可能考量更多。”
“卫师兄，我感觉你有些急。”
“是很急，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这几年，论文也没怎么写，英语六级也没有过，现在，小论文和大论文，全都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其实，现在只要放平心态，什么都来得及的。前几天，不还有个六十岁才评上院士的老师。”
说着，顾晓慢就打开手机，搜索起了新闻，翻出来给师兄看。
被顾晓慢说的，卫哲一直绷紧的面容稍微舒展了一些，笑了，又摇了摇头说“那都是别人，我还想过回家，可是没有合适的单位。”
“你要回n市？”
“嗯，我现在家里人都在n市。”
“其实，回家也很好。家人都在身边，各方面都安心一些。”
“真的好难。”
“师兄，考虑过出国吗？”
“没有，我还是适合待在国内。”卫哲不失礼貌，又尴尬的笑笑。
“为什么啊？现在有海外经历，这么吃香。”
“我英语不太好。”学生时代总有那么几个学生，数理化成绩特别好，语文和英语差的出奇，卫哲就是这样的学生。如果卫哲英语足够好，可能他至少可以上n大。
“师兄，我先出去一下。”说着，顾晓慢跑了出去。
在回来时，顾晓慢带了两杯奶茶，随手就递了一杯给卫哲。
“师兄，给你的奶茶。人不开心的时候，吃一些甜的东西，会开心一点的。”这是赵北垠经常对顾晓慢说的话，每次，顾晓慢考试失利的时候，他都会这么说，这对顾晓慢真的很有用。
“师妹，谢谢。”
“卫师兄，我给你一个提议。”
“嗯？”
“晚上，给老师当面道个歉吧，老师毕竟是老师啊。相对于社会人，老师也是真正想对自己的学生好的。”
“真的，我有些怨他，他不该帮我派去工程单位那么久。”
“可是，你拒绝过去工程单位吗？”
卫哲抬起头，欲言又止，沉默了。从开始到现在，他确实从来都没有拒绝过的任何安排。作为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来者不拒是他的特点。
“自己以前也有些傻，觉得是一种全新的读博方式。”谈话已经离题，卫哲开始不由自主地为自己辩解。
只是现在，卫哲的心态稍好了些。晚饭后，他又送顾晓慢上了校车。
校车上，顾晓慢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月亮。也是出奇，今天的月亮又弯，又亮，伴着漫天的星星，像一个大大的笑容。
晚上，顾晓慢刚回到宿舍，高山就给她发来了实验室的最新战况。
“卫师兄和导师在办公室谈了好久好久，师兄再出来的时候，导师已经阴云密布了一天的脸，终于放晴了。”
看到信息，顾晓慢就笑了。
晚上，顾晓慢登录扣扣，就看到卫哲的留言。
“师妹，谢谢你。”
看到了卫哲的回复，顾晓慢嘴角再次上扬，一如今晚甜蜜又温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