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沈司勋和沈嘉丞相处得非常不错，短短几天兄弟情义就出来了。
然而感情越深，沈司勋久久沉于心底的问题就变得藏匿不住，愈发想要答案。
“爸真一辈子就把妈和嘉丞藏在这了？”
敲开沈临渊书房的门进来，沈司勋上来就发问。
沈临渊金丝框边眼镜下的双眸暗沉，不知听到儿子这个问题后在想什么。
“怎么问这个？”
“想知道。”
一直以来他和萧柠月的关系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沈司勋身上，近亲□□产物的身份，沈司勋虽然没跟沈临渊抱怨过，内心肯定是十分厌恶的。
一如现在冷淡又讽刺地问他这个问题。
“嘉丞还小，你长大了，懂事了，我也觉得是时候可以告诉你了。”沈临渊考虑好了。
秘密是得保守好，可是不能因为它重要就伤了自家儿子的心。
沈司勋还在等着他的下文。
“我不是你爷爷的儿子，你妈妈也不是你奶奶的女儿。你爷爷出轨生了你妈妈，你奶奶出轨生了我，所以事实上，我和你妈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沈临渊一口气说完，沈司勋还没消化掉。
“意思是我和嘉丞并不是血亲所出？”
“可以这么理解，大家族没有感情的联姻，在你爷爷奶奶对方的纵容和默许下，他们双双出轨，孩子却养在一起，但是只要稍加打听，就会知道萧家当年宣称生的是龙凤胎时质疑的声音有多少。”
因为出院时明明只带出沈临渊这一个孩子，到了百日宴上竟然宣布是两个孩子，当时媒体新闻不少都在八卦这个事，可惜很快被封禁了。
沈司勋听到这个震惊之余全是喜悦，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议。
他不是近亲产物，他将来也不会有问题，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和喜欢的人有一个将来了。
“这么简单的事我小时候你为什么就不愿意说出来？”
喜悦之余是气愤，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了，他小时候问了那么久得到的却只是搪塞。
“我也是有苦衷，我很爱你妈妈，想要好好保护她。你那时还小，不懂得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你漏出一句，整个家都要倒霉，我只能瞒着你，一样的，现在也只能瞒着嘉丞。”
“……”
这个理由很牵强，又很有说服力。
沈临渊做事谨慎小心，不会允许有任何一步错棋，如果没有爱上自己名义上的亲妹妹，他会无所畏惧，比现在走的更高些，也更大胆些。
爱上萧柠月是他百密中的一疏。
沈司勋听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听的，此时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国，向温梨告白。不过他做了一件现在可以做的事，趁着脑热。
“爸，我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沈临渊抬眸。
“我就喜欢温梨，那个那天我带回来的女孩，我就要她。我没跟夏汐薇订婚，我也不需要对她负什么责，如果你们就喜欢夏汐薇，想让她给你们当儿媳妇，可以，让沈嘉丞跟她在一起，我只跟温梨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不想听我的安排？”沈临渊挑眉。
“爸爸可别曲解我的话，我只是想在正式追求之前通知您。”
“那你知道她是谭家中意并且预定了的儿媳妇？你们是还小，可是像咱们这样家世，不早去抢到只能被别人抢走。温梨就属于已经被抢走的。”
“那我再抢回来。”沈司勋斩钉截铁。
“损人不利己。”沈临渊微微皱起眉头，没料到儿子这件事上如此不理智，“你可知道那是谭家……”
“沈家怕谭家吗？换做妈妈呢？”
“那我自然是要动手的。这两个是一回事吗？司勋，你不要闹，之前你把顾小公子锁在咱们家酒店，明眼人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都在猜测咱们两家的关系，要不是我主动放人示好，谭家那边不得请人追查真正原因？”沈临渊不想责怪儿子，他想让儿子明白孰轻孰重。
“我就不信妈妈当时没别人想娶。”沈司勋尝试说服父亲。
“当然有，只不过你爷爷奶奶死的早，这种事自然是我这个哥哥管，我要是把你妈妈拱手让人不就没有你了。”沈临渊见招拆招。
“那爸爸怎么说就是不支持我幸福？”
“你可别曲解我，我每天那么多事哪有空盯着你，”沈临渊拿沈司勋的话反击沈司勋，后半推半就，“你快成年了我不拘束你。可是夏家那边呢？都知道你和夏汐薇会订婚，这时候突然变卦不是打他们的脸？汐薇是哪里不好吗？”
“夏汐薇哪里都好，她活泼可爱，乐于助人，懂事还有礼貌，为人谦虚又好学，可是我就是喜欢温梨，就算人人说她不好我也喜欢，更何况在我眼里，她最好，没人比得过她。”
沈司勋字句坚定，说的叫沈临渊都没话，确实，夏汐薇哪都好，就是不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这种事强求不来。
好不容易哄着温梨跑去找朋友玩，付淮内心松一口气。
恰巧温梨刚走，虞汀就摩挲着过来了。
说她眼睛看不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是晶状体浑浊看不清东西。
“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同学……”虞汀唯唯诺诺，拄着拐杖的手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握杆。
付淮玩味笑笑，一手把住虞汀，一手拿过她的拐杖：“给我。”
他的声音很好听，和虞汀说话时很温柔，注意她情绪。
虞汀内心挣扎，但无力反抗，她也不会反抗别人，就由着付淮拿走她的拐杖。
失去拐杖她看不清东西，只能这么站着，感受付淮手心的温度。
“以后我罩着你，怎么样，女朋友？”付淮笑的温和随意，虞汀神色如常。
“同学，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我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跟你上床的付淮，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了。”付淮摩挲着虞汀的小手，很细嫩，但是掌心第二掌骨头和第三掌骨头处有薄茧，“我没有开玩笑，跟了我怎么样？”
付淮爽朗的声音确实悦耳，而虞汀却很难堪，拒绝又怕受到他的欺负，觉得答应就要被他折辱玩弄。
不是没有富家公子哥骚扰过虞汀，他们喜欢欺负她看不清乱摸她，觉得她害怕到惊慌失措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样子很好玩。
都把她当做玩意。
所以自然而然，虞汀也只认为付淮想玩玩她。
付淮见虞汀面色苍白，神情紧张，眼睛即使看东西白蒙蒙的也努力睁大想看清他的样子，就有些不忍。
“我应该表白地正式一点是不是？虞汀，从进班里看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特别漂亮，我之前也没有别人，就有个家里安排的未婚妻，也已经退婚了，答应我，嗯？”
虞汀鼓足了勇气，终于开口：“我除了你口中的漂亮一无是处，所有人都讨厌我，欺负我，你明明可以直接耍我玩的，没必要这样。”
“我不是……”
“而且付淮同学，我马上就要转学了，我来这里了一年多，被嘲讽，被侮辱了一年多，是因为我奶奶想让我在这里攀附有钱人，但是现在，我爸爸妈妈在外打工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我也不用在这里受欺负了，所以我再忍这几天就好了。”虞汀说完害怕地颤抖，她是长期被压迫着无力反抗形成的生理性恐惧。
付淮瞪大双眼：“什么？你要走？去哪？”
“……反正不在这里。”
她又不在这里住，只是被艾希林顿录取来的，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回到她的家乡，虽然那里也有人欺负她，不过没有这里的过分。
这里的人一点也不好相处，一个个家里都非富即贵，女同学嘲笑捉摸她，男同学猥亵侮辱她，她真的受够了。
付淮哑言。
晚上回家车上温梨就觉得付淮情绪不对，联想今天上午的事，她心底也约摸出了答案。
回到家后，吃过晚饭，温梨才小声问。
“哥，你怎么心情这么低落？”
付淮长叹一声，转过头无言地看了温梨一会儿才开口。
“虞汀真的好。”
然后说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温梨瞬间懵掉了，很快又反应过来，知道他什么意思了。
“我想起来了，虽然13班是艺术部最好的班，但是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虞汀在这里就像个特例，所以申请过换班……”
“换班？”
“我之前在一班时候就知道十三班有这么个人，之所以换班不成功是因为艺术部的一班需要学习很好的花瓶摆设，而虞汀就是那个摆设。”
温梨告诉付淮的只有她想说的和能说的。
虞汀是a1班的公用玩具这一点，温梨不会跟付淮说。
每个学校多多少少都会有这么个人，可以是语言暴力，也可以是肢体暴力，温梨之所以冷漠旁观，因为她是施暴者们的朋友，其中的一员。
“温梨。”
“嗯？”
付淮平静地与温梨对视，说：“我不是因为换了个地方就洗心革面，我也不是换了个地方就洗白了，就可以指点别人了。我突然想保护被欺负的人了，这是什么心理？”
“斯德哥尔摩效应。现在你喜欢漂亮的虞汀，因为她的可爱柔弱激起你的保护欲和爱意，可是如果她不漂亮呢？她丑陋不堪，粗鄙无知，你还喜欢吗？”
一针见血。
温梨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是丑陋的，粗鄙的虞汀，那付淮一眼都不会多看，更别提为她出头，不跟着那群人一起上就不错了。
“虞汀聪明，她也明白这个理。”
这句补刀特别厉害，直接戳中付淮心窝子。
付淮眼神黯淡下来，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上，温梨见状叹气，走到付淮身后隔着沙发环抱住他，安慰：
“用不着失落，付淮，都这样，我们不该渴望这种东西，它是我们碰不得的，我也曾经这样怅然，但是总得想明白。”
温梨想起了自己的处境，一中时被流言蜚语惩治，艾希林顿被自己所剩无几的良知折磨，不好受，可是又做不了好人。
付淮疲惫的向后靠去，闭着眼：“我现在也不知道对她是什么感情。”
温梨趴在付淮肩上，长发自然垂落着，她也闭上眼睛：“或许是新鲜感，或许是喜欢，我不该鼓动你追她玩，我不知道你不是想玩。”
“或许一开始是想的，后来我不舍得了，你好好看过她的样子吗，那知道灾难即将降临却又无力回天的模样，真的是惹人怜爱。”
“付淮，你得承认，你中招了。”
温梨抬起头，微微笑，手从付淮胸前转移到付淮肩上：“她确实有本事。”
“可我觉得……”
“她空洞的眼睛让我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现在只觉得她厉害，能够用示弱来拿捏住哥哥你和周旻熙，从勾引的角度来看，她是个天才。”温梨嘴巴一张一合，说得倒是有理有据。
懂得利用和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但是没料到却刺激出了大部分人的破坏欲。
温梨的内心世界里，任何人进行某种行为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能指望高高在上惯了的大小姐怎么认为呢？
“付淮，断定她迷惑你或许是错的，但就算是她人畜无害，她也要离开了，而你也不知道究竟喜欢她漂亮的皮囊还是她胆小的灵魂”
温梨故意这么说，言下之意就是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起码在温梨看来就是这样。
“我想我得正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