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是闵央的手段
“长泽湖一带原是鲛人族的栖息地，混沌年月期间更是爆发出海怪来，由青莲仙君下了封印才安定下来。若是真如早前猜测，半神闵央从封印中挣脱，单就我们几人，怕是不好收场。”另一个上些年纪的人捋着胡子说着。
姜玖倒是记得他。
这是白和山的掌教封宇，平日不怎么往外露头，估计是被云水门的事刺激出来的。
白和山一脉修的是道，跟宣武门差不多，不似寻常仙门能容颜永驻，只不过寿命更长一些。
封宇的担心不无道理。
眼下在场的不过寥寥十数人，算上不在厅内的小辈也才不过三十人，要真的跟闵央碰上，怕是只有送死和半死的命。
“封掌门无需多虑。我们琼瑶宫在，必然能保足退路。”略显慵懒的女声接下话头，正是琼瑶宫宫主邵慕蓉。
其他人听了这话，顿时都是一脸菜色。
但又似乎无法反驳。
琼瑶宫作为唯一一家全是女子的仙门，相比刀枪棍棒，更擅长的是幻术和空间结界。
说的难听点就是打不过但是跑得快。
场上的人明面不说，但有琼瑶宫在场多少踏实一些。
“既然如此，我们就商量下各自的列阵吧。”封宇提议。
众人又是七嘴八舌的讨论一番，过了晌午才各自散去。
姜玖和方青明没回院子，而是去到外面村上。
初到长泽湖时瞧见的那个少年应当是晓事的，姜玖准备去找人问问具体的情况。
一路顺着之前在人肩上留下的印记，两人来到了临海的一处茅草屋边。
这屋子比别的更显破败，顶上的茅草都有些打卷，恐怕雨雪天都不好过。
姜玖来时就卸下了幻术，此时用的是原本相貌。
那个瘦高的少年正在院子里搭渔网，瞧见他们过来倒也没躲，只是继续忙手上的活。
“小伙子，见了我们怎么不跑了？”姜玖凑到人跟前，揣手站着。
少年哼了声：“这是我家，我为什么要跑。”
姜玖乐呵：“那我能问你一些事吗？这村子里，怕是就你还愿意跟我们说说了。”
少年瞥了他一眼，防备心还是很强：“你和那个姓朱的是一伙的吗？”
“不是。”姜玖反应了会才意识到人说的是什么，回道。
“嗷，那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少年别着劲儿，但还是松了口。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喜怒都放在面上，只要跟他在同一条绳上那就是朋友。
“那麻烦跟我们说说这朱家的来历吧。”姜玖问。
聊起这个，少年不由嗤笑：“还能什么来历。他就是个懒汉，整日里不知道捣鼓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突然间就发了财，还盖起屋子，然后让我们叫他城主。”
这个版本跟那人自己说的差别很大。
但相比下来，姜玖更乐意相信少年的说法。
那边少年还在继续说着。
“我爷爷说，他发的是不义之财，是踩着人骨头拿来的。我爷爷病了，讲不清楚原因，但那个朱润肯定不是好东西！”
姜玖适时的接话：“怎么说？”
“那姓朱的打着长命富贵的幌子，骗了很多百姓上他家里去，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这些人的亲人找上门要个说法，他就继续拿长命富贵的幌子忽悠人，要是还闹，他就用他的那些妖法来祸害人！”少年说话的时候身体都有些颤抖，显然气得厉害。
听到这，姜玖也明白了这些百姓为什么会记恨朱润，甚至对一切修仙的和富贵人家产生敌视的情绪，也明白了他们身上那种麻木的来源。
寻常百姓家最希望的就是能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过好日子，如果这个愿景遭到破坏，那还有什么可期盼的呢？
“柱子……咳咳……”
屋子里忽然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混着几声闷咳。
少年赶忙冲进屋子里，姜玖和方青明也随着进去。
屋里的情景要比屋外更加残破，没有什么装饰，近乎只有四面土墙。不大的地方只容得下一张矮榻，榻上躺着一个瘦骨伶仃的老人，只有层薄被能勉强蔽体。
“爷爷，你怎么样？”少年跪在矮榻边，整个人都没了锐气，只显出无措来。
“救……是她回来了……”老人却没能说全，混浊的眼球直愣愣的盯着姜玖，干裂的唇张张合合发不出声响。
姜玖遥遥的看了那老人一眼。
在人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看得见几处黑斑附着。
“是闵央的手段。”方青明低声说。
具体的方青明没往下说，想来是怕吓着这爷孙俩。
姜玖走到近处，细细瞧了瞧：“你爷爷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少年的肩膀忽然垮了下去，闷声说：“我有一个哥哥被骗走了，我爷爷上去讨说法，那姓朱的说什么，说我哥哥被送到神明那去了，然后就塞给我爷爷一个挂坠，当天我爷爷身子就垮了，慢慢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挂坠在哪？方便让我看看吗？”姜玖问。
少年扯开一角被子，把老人干柴的手露出来。
跟枯树枝一样的手臂上，正缠着一个用红线穿成的木牌，很小，但能看出刻的是神像。
“解开过吗？”姜玖突的问了这么一句。
少年一愣，继而摇头：“没有，我爷爷不让。”
“盖上吧。”姜玖微微敛眸，又问：“你为什么相信我们？”
少年垂首：“因为没有人问过我。来这里的修士都是被那个姓朱的叫来的，他们只在乎湖里的东西，连村子都没有进过。你们愿意问我，那不管真假，我都要说，万一……万一真的有人能救我们。”
少年的家只是长泽湖畔千户人家中的一户，难以想象这里有多少人家如此般痛苦。
“孩子，出来吧。”姜玖声音轻了许多：“让你爷爷好好休息。”
少年一抹脸，也知道姜玖的意思，给老人掖好被子就出了屋。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姜玖问。
他问的当然是朱家开始套路百姓的情况。
少年心领神会，掰着手指算了算：“应当有两三年了。”
姜玖眉头微蹙，抬头正好跟方青明对上视线。
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朱润看见他俩来村子却仍旧有恃无恐，而闵央也不急于出手了。
因为，闵央的局已经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