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场竞争已经内定了结果
等姜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抬眸撞上的就是方青明明显阴戾下来的眼神。
“鹤鸣?”方青明样貌本就不甚温和,此时沉下脸便更加的让人胆颤。尤其是那本乌黑明亮的眸子,此时只见得出空洞,难免触之生畏。
他问的不止这个。
姜玖心里清楚,但还是准备糊弄过去:“我们先把白江顺的事处理了。”
向来听劝的方青明此时显得无比的执拗,手上还在给姜玖疗伤,可眼里流露的情绪早把他出卖。
无声的对峙又在两人之间上演。
最后还是姜玖叹了口气,主动牵起方青明的手。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这个林子里的封阵的问题,知不知道?”姜玖的语气软和下来,有些哄小孩的意味:“走吧,我们去找白江顺。”
方青明没多大反抗,只是脸色仍旧阴沉,但还是老实的跟姜玖走了。
枯木林里见不到什么活物,唯有鬼气冲天的浓郁。
走了一段路后,方青明才算是缓回神,回扣住姜玖的手。
知道人意识回笼,姜玖也不多刺激,只是随意的说:“这林子整个都是封阵。”
方青明闷声“恩”了下,说:“按照白江顺的说法,三十年前他来无花原斩杀了他二伯一脉,然后就自封记忆,自此再也没有踏足过无花原。”
“记忆是会骗人的,或许问题就出在那个时候。”姜玖掐指算着方位:“白江顺是彻彻底底被人摆了一道。”
但也或许……
“你知道红月吗?”姜玖问。
这个名号有些陌生,方青明也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有些印象,是巫族最早的神女,听闻后来飞升了。”
“恩,差不离。”姜玖有些提不起劲的感觉:“你入世晚,应当和她少有接触。她是巫族第一个神女,也是白江顺的母亲。”
方青明没插话,他察觉到姜玖有顾虑思存。
“她……”姜玖开了头,却又不知怎么说下去,最终还是选择缄默:“我们先找到阵眼再说吧,白江顺应该在那边。”
这封阵不复杂,方才外围两层幻境破的容易,正是因为这封阵是姜玖等人当年落下的阵式,如果不出所料,
另一边的白江顺正在幻境里打圈子转悠。
他自然还是在早年的无花原里。
顺着两百年前常走的那条道往上去,一路行到树林中。
附身探向草木,白江顺在心里默默感慨幻境的真切,要是他也会编造,那必定是场永久难以清醒的梦。
“江顺,怎么还在外面站着,跟我到族群中去。”一个中年男子从林子里走出来,颇为严肃的招呼着白江顺。
是父亲啊。
白江顺看着那张有些陌生的脸,有些茫然的应道:“我在等母亲。”
“她不会来的。”白父神色柔和几许,随后又板正脸:“回族群来吧。”
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白江顺走入深林。
这里还维持着百年前的样子,郁葱幽秘,偶尔见到几只小狼驰骋。所有的一切都自然无比,就像这里本当如此。
“马上就要轮到族长竞选了,你作为我的儿子,应当拔得头筹才是。”白父说着,语气却听不出鼓舞,反倒是带着压抑。
白江顺抛锚的脑子终于转了回来,把故事时间对上。
这是在安明125年,是混沌年月开始的前一年。
作为老族长的父亲决定传位,族中所有适龄的白狼都有机会参与,白江顺正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你不喜拼杀,但是这次由不得你。”白父的态度很是强硬,没有给白江顺任何的退路。
“……我明白。”白江顺嘴上应着,心里盘算着当年的事。
因为用灵魄设下封阵,他的部分记忆出现缺损,尤其是这种不友好的回忆,基本都随着灵魄埋进封阵之中。
但他依稀记得,这场竞争里,有一个人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那人叫……
“有个人,你要注意下。”白父正巧开口:“是你二伯那一脉的,叫白骅,那不是个知道收手的孩子。”
白骅。
当年那场厮杀随着这个名字再度浮现在白江顺眼前。
竞选地定在了一处秘境之中。
一共有十三人参加,但最后出来的只有两人。
白江顺,白骅。
另外十一人全死在了白骅的手下。
秘境所取地是处雪山,要求找到秘境中的宝物“龙骨鞭”,并能将其完好带出秘境。
刚进秘境的时候众人就被打散,周边也见不到任何的地标,只能在雪原上盲目的行走寻找。
白江顺闲散的走着,没多大积极性。
他对族长一位没什么兴趣,这次来也不过是身份所迫,提不起什么劲儿来。
比起竞争,白江顺更喜欢安好。
可惜,他从生下来就没什么是如愿的。
就他瞎走那两步,就直接走到一处山洞前,白江顺嘴角抽动,绕开往旁侧走,可无论怎么绕都绕不开它。
那山洞就像是认准了他。
白江顺深深叹息,看向不甚明朗的天。
这场竞争已经内定了结果。
他不太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还是选择听从,走入了山洞。
山洞连接着的是神殿,在殿中,一柄骨鞭正正的摆在供台上,其后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
那是一幅笔墨间都透出生力的画。
画中人穿着红衣,手持骨鞭,薄纱遮面,双目炯炯。
白江顺走到近处细看,一角的题字和落款映入眼帘:贺红月上仙归位,仅以此画留念。白舸绘。
这是他父亲画的。
所画是他的母亲。
“江顺,好孩子。”女人的声音在不算大的宫殿内响起,空灵而又遥远:“母亲知道,你终将来到此地。虽然无法面见,但好歹能给你留些话。”
白江顺微垂着头,神色有些过分平静。
“母亲没陪你走过多长的路,但你的每一次成长母亲都看在眼里。让你来做这个族长,也是母亲的决定。”
听到这句,白江顺才抬起头,看向那副轻轻浮动的画。
“我临归位前,预算到将有大灾降于人世,届时三界混乱,人间必当生灵涂炭。族群中适龄的孩子,只有你最为温和,不好战但也绝不屈从苦难,你是最好的选择。”
“答应母亲,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人族,保住白狼族的血脉,但必要之时,对那些叛离之人也不要手软。江顺,一定要记住母亲的话。”
女人慈悯的声音荡下,那幅画轴也轻飘的落入白江顺的手中。
只是画上的人不再栩栩如生,和所有旧画卷那般蒙尘泛黄。
白江顺攥着画轴,内心五味杂陈。
还没等他思虑出结果,浓重的血腥气就从洞口传来,白江顺蹙眉回身,就见半边身子都被血浸透的白骅从洞口走入。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供台。
供台上是雪白的龙骨鞭,亦是族长位置的保障。
白骅吐出一口闷血,满目狠戾的看着白江顺:“少族长,咱俩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