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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火殛回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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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元侯府有些远, 距离私府有近两炷香的车程。

    翌日,天刚蒙蒙亮,辰光尚未初开, 雪雾在府门前结成了簇簇冰花与霜降,景桃便是快步钻进了马车, 顾淮晏把填了热碳的戗金袖珍小手炉放到她怀里,让她塞入怀里捂着,又伸出手, 将她身上的毛绒白氅拢紧了些许。

    “今日案情有些严峻,可能要忙很久, 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顾淮晏打开了厢壁一侧的花纹暗格, 暗格之中置有一鼎暖香金兽炉,炉子旁还有几块用热纸抱拢好的葱油饼,顾淮晏将它们取出来, 拨开了一半的油纸,将香饼递至景桃嘴前。

    见顾淮晏这般行止,景桃一时受宠若惊, 残留在体内的睡意全醒了, 拿着油饼,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

    在昨夜,顾淮晏便是跟她浅述了一回案情。

    庆元侯府的大火, 是在半夜被扑灭的, 火势虽熄, 但死伤众多, 庆元侯尹峰和侯府夫人傅氏,皆是被烧死在了火中。

    这一场大火,几乎震撼了整一片雪鸿坊, 坊里所栖住的人,非富即贵,但大部分的人在京中皆有官职在身,一时之间,对这场大火的议论甚嚣尘上。

    好端端的,准备过大年了,但近日以来,京中突生两桩大火,怕是不吉之兆,兹事亦是惊动了圣上,他夜半急召顾淮晏进宫,命他在年关将近之时,务必将这两桩火案查个水落石出。

    眼下,北地的瘟疫已经控制住了,疫情大有好转之势,也因京城封城甚严,管控得当,因此顾淮晏近日不必去顾虑那瘟疫一事,只消一心勘案即可。

    顾淮晏明白圣上为何会如此心急,先帝重礼佛,逢大年必至携宰执百官大相国寺,国师做法,沐斋祈福三日三夜,祈福毕,会有群象起舞盛宴,让京华百姓来观。

    这种礼俗沿承至今,亦是被圣上器重之,而雪鸿坊距离大相国寺不远,坊间遭火殛,那死去的人命怕是会遭致邪祟,冲撞了大相国寺的佛,圣上忧虑入寺祈福一事无法按时进行,遂是才会让顾淮晏查清这两宗火案的缘由。

    景桃咬下了一口饼,只听顾淮晏道:“第一宗火殛案还在调查,但这第二宗火殛案,形势有些不大一样。”

    景桃眨了眨眸子,敛起袖袂收住油纸,好奇地问道:“怎的不太一样?”

    顾淮晏察觉小姑娘唇角处还有一星油腥,遂是一面拿着帕子帮她拭掉,一面肃声道:“在夜半火势将熄之时,京兆尹府门那端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捉到了纵火犯,当前准备拷回府衙审问。”

    “这么快?”景桃不自觉讶然,问道,“纵火犯是谁?”

    “据闻此人是庆元侯府的尹三爷,尹遇。”

    顾淮晏手指摩挲着指腹处的尾戒,“火起之时,约莫是二更天,当时在府中的主子只有庆元侯、傅氏和尹三爷尹遇,起火之时,火是先从庆元侯所在的渊竹阁先烧起来,府中下人们皆是碌于提水扑火,但无一人见到尹三爷。

    “火熄之时,将近三更天,侯府绝大多数的院落皆是遭致火殛,唯有三爷的院子仍是完好无损。下人们进入院中,发现尹三爷似是刚睡醒,似乎全然不知侯府走水一事。”

    景桃眉心稍稍凝了一凝:“火势虽未蔓延至尹三爷的院子,但若是凭此为纵火之依据,认为尹三爷是纵火犯的话,倒是未免有些武断。”

    顾淮晏摩挲着尾戒的动作稍缓,俯眸看着景桃:“假若是在尹三爷的寝屋之中发现了凶器呢?”

    在景桃困惑的注视之中,顾淮晏徐缓地道:“府衙带人前去搜刮了尹三爷的院落,在他的屋中寻到一柄蘸染了干涸血渍的陶制短刀。而在叶仵作在初验庆元侯的尸首之时,就在尸首左胸处发现了一处刀伤,刀伤所残留下的豁口,与尹三爷那一柄陶制短刀的切口,一模一样。

    “审问了尹三爷的贴身侍婢,那侍婢说,在一更天以前,尹三爷便是去过庆元侯的渊竹阁一趟。尹三爷有犯案之嫌疑,府衙推论,他可能是在一更天前,去谋害了庆元侯,但不欲让人发现,遂是纵火烧了尸体,意欲掩盖罪证,但没有预料火势会烧得这般凶猛。”

    景桃听着,眼睫微闪过一道暗芒,陷入深深的思忖,她先是开始回溯一番原书的剧情。

    庆元侯与傅氏膝下共育四子,世子爷尹隐并非嫡出,而是早年被收养入府的义子,尹隐性子圆滑世故,并无封侯之愿,倒是对经商颇有造诣,既及弱冠之年,便是成家立业,也在去侯府不远的西市添置了宅邸,携妻带儿,离府而住,在京中张罗了不少陶器商铺。

    “二爷尹弈亦是在三年前成家,他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但当前他并不在府中栖住,亦是在他处置有家宅。相较于两位大哥,尹三爷尹遇和尹四爷皆是尚未成家,遂是在侯府栖住。

    尹四爷尹放是景桃之前在御街上碰到过的,看起来性子比较轻佻孟浪。其他人,景桃暂先没有遇到过,短时间还无法看出什么端倪。

    马车抵达至庆元侯府门前时,天光已经大开了,晨暾透过厚云,泄出一缕熹微的淡金日光,雪势转浅。

    在青石板路上,景桃刚下了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刚走几步,便是嗅到一阵浓郁的烟熏火燎的气息,气味极为熏鼻,她抬眸望去,那原本很是气派的重院深楼、雕栏画栋,眼下早已蒙上一层熏黑,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断壁残垣。

    此处冷风凛冽,顾淮晏带着景桃往前走,那寒风没了遮挡,凛凛扫刮在景桃的脸上,面颊之上一片刀蹭似的生疼。

    附近皆有衙门的衙差在巡守,早前前来看戏的百姓诸多,但都被驱赶走了,此刻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之下,这侯府倒是显得荒凉又寂寥。

    府门外有一扇巍峨高大的朱红漆门,漆门之上原是悬顶有一块填金的匾额,但因火殛之故,早已化作了一片灰蒙蒙的木屑。朱红漆门已经洞开,俨似一块伤痕累累的蚌,已经再无丝毫挣扎之力,不得不敞开门扉。

    放眼远处,几些粗使丫鬟和杂役下人还在拾掇火场之中的残留物,近处,景桃便是瞅见刘喻带着几个人来,其中一位男子年岁约莫不惑之前,眉眸粗浓,圆脸盘儿,颇有富态,一双肃沉峻厉的眼深深地敛着,着一身丝绸质地的团花华袍,身量微胖,外罩白绸纺质地的毛氅,领扣一丝不扣地贴在颈部。

    因为在火场里奔劳了一夜,男子的华袍之上蘸染了一丝黑灰和尘垢,背部微微有些佝,略带惫色。

    纵使没有介绍,景桃猜想,此人应是那位世子爷尹隐无疑了。

    跟在尹隐身后的是个少年,看着十分脸熟,但那一张脸已被黑灰蹭成了一只花猫,他左手手腕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伤了,厚厚得缠着白色绷带,但也被火场的烟霾给熏黑了。

    那个少年见着了顾淮晏和景桃二人,瞬即如耗子撞见了猫儿一般,面色白过雪,整个人心虚不已,拼了命地躲到了尹隐背后。

    景桃知道此人为谁了,他不就是那个自傲得不可一世的尹四爷尹放?

    刘喻带着两人来到顾淮晏近前,三人行过礼后,刘喻便是介绍了这两个人,身份与景桃心中的猜测逐一对应。

    一更天发生了大火后,府内的老主事便是紧急地给在西市栖住的世子爷和尹二爷通风报信,世子爷收到信,连夜赶来救火。

    不巧地是,但尹二爷尹弈那时并不在府内,他前几日北上,携妻儿在濠州游玩,不幸感染了瘟疫,被官府困留住,暂时无法回京,只能滞于濠州救治。

    尹放也去救火了,但尹三爷尹遇显得没那么走运了,一觉醒来就被当做纵火弑人犯,被京兆尹府门押回衙门审讯。

    景桃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火场看看情况。

    在前世当法医之时,她没少去火场勘案,这种火场最是惹人头大如斗,府内各院诸多器具遭致烈火焚烧,再是被府内下人泼水浇灭,一冷一热的侵袭之下,火场的很多蛛丝马迹,便是会遭受摧残与磨毁。

    那时她在现场进行痕检,常常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与时间。

    没想到在此生,她也是避不开火场案桩。

    府内各处遭致火殛的地方,均是有劲衣使在把守,景桃先跟顾淮晏去戟门内的正厅勘察,刘喻带着尹隐和尹放二人先去府外候着。

    在进入正厅之前,景桃先说了一句:“侯爷慢着。”

    顾淮晏微微顿步,回眸看着小姑娘,小姑娘如变戏法似的,自袖袂之中摸出了两个半透明、色泽偏灰的套子,似乎是套在革履之上的橡胶,景桃解释道:“火场内诸多物什易碎易焚,痕迹很容易遭致磨灭,为了不破坏现场,侯爷不妨穿上此物。”

    顾淮晏了然,桃花眸狭了一狭,一面接过套子,一面浅笑着:“你以前可有在火场勘案过?”

    景桃没有回避,坦然地简述一下在前世勘案的经历,顾淮晏饶有兴味地听着,笑色益深:“那这次勘案,我要多多仰仗桃桃了。”

    景桃听罢,不自觉红了耳廓,没接话,一面戴上了鱼鳔护套,给了顾淮晏一枚苏和香丸,亦给自己含上了一枚。

    甫一入了戟门,乍然步入正厅,便是一阵烟熏火燎的浓郁气息掩面而来,地面之上因是被泼过了水,遂是湿漉漉一片,水洼仿佛一块被打碎的镜鉴,碎片散落各地,晨暾的曦光照落而来,水洼之上反射着一片暗芒。

    因是遭过火殛,正厅内诸多器物,皆是骨架已散,一触即碎,两人一路皆是走得小心谨慎。正厅里,除了几些陶木质地的坐具还可窥其原貌,其他的物什庶几已化为一片灰烬烟霾。

    挂着名画的雪白壁面,眼下是一片炭烧般的乌黑。离开正厅,一条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细致蜿蜒地伸进幽深的重门深院中去,夹道两侧的碧植,均被大火烧得扭曲变形,藤条和枝蔓如乌黑的蛇蜕,有气无力地瘫在雪地里。

    “据尹隐说,庆元侯所在的渊竹阁在侯府东偏北的跨院之中,而傅氏所栖住的清雪院刚好是在与之相对的西偏南,刚好成对角线,我们先去渊竹阁走一遭。”

    顾淮晏给景桃带路,一路提醒她注意脚下,景桃细细听着,一面拿眼去观察周遭。

    少顷,景桃便是瞅见了一块匾牌,錾刻有『渊竹阁』,金漆墨底,只不过因遭遇了峻厉的火殛,牌匾被焚毁了一大半,仅剩下一个残败的『渊』字。

    院落的铜门是虚掩着的,顾淮晏信手随性一推,那焚去一半的门便是“吱呀”一声,门框的轮轴再是承受不住门板的重量,轰然瘫倒在地面之上。

    景桃俯眸看了那一扇铜门一眼,眨了眨眼眸,俯住了身躯,观察了一番,顾淮晏见景桃停驻下来,步履亦是随之一顿。

    “这一扇门的内侧全是被烈火熏过的痕迹,”景桃伸手在铜门的内侧一摩挲,指腹之上蹭出了一片乌黑灰渍,“但门的外侧整体较为完善,只不过形体稍微有些扭曲,看来这一扇门的质量乃是上乘。”

    景桃说着,立起身来,拍了拍手,对上了顾淮晏的眼眸:“门外既然没有火殛的痕迹,那火是如何蔓延出去的呢?”

    顾淮晏桃花眸稍稍一勾:“这便是疑点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渊竹阁,偌大的外室遭大火劫掠,一派了无生气的光景,那悬置在门槛处的珠帘和屏风,被火舌舔成了黑灰之色,仅残留有七零八落的一小片,物品散乱得到处都是,一鼎错金陶炉从桌案上倒下来,被烧得仅剩下骨架。

    顾淮晏带着景桃入了内室,他指着空荡荡的床榻对她道:“庆元侯的尸首便是在床上发现的,当时尸首呈仰卧之势,绝大部分的衣物与皮肉已被烧去,仅能依稀辩其面部特征。”

    火烧的尸首,景桃是能在脑海里还原画面的,但她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刚刚看了火情,火势尤为严峻,被焚烧过后的尸体,一般难以留存其面容和躯体,侯爷看过尸体以后,能确认床榻上的尸首便是庆元侯本人吗?”

    没想到景桃会这般问,顾淮晏一时失笑,他解释道:“尸首被衙差抬出来后,在仵作验尸之前,尸首的面容和一些面容特征仍是保存完好,尹隐、尹放和尹遇三人轮流指认了该具尸首便是庆元侯。

    “我与庆元侯亦是在朝堂之上打过几次照面,记得他的面目,对尸首的颅骨辨认了一番,自是能确信其的身份。”

    景桃舒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在火场的尸体大多难辩其面目,若是错认了身份的话,便会耽误案情。”

    景桃在前世勘查过一宗纵火案,那还是她刚毕业进入警署机关工作的第一年,有一户富人家起了大火,富人家的大少爷和服侍他的一位保姆皆是死于火殛。

    但在勘验尸体之时,她手艺不精,没及时去确认尸首的身份,想当然的认为保姆的尸首便是保姆本人。

    结果,重案组去调查时,发现那个保姆便是幕后的纵火犯,目的是劫财,而那个尸体是保姆抓来顶替的,尸体真实身份是富人家隔壁邻居的一位月嫂。这位月嫂与纵火的保姆较为熟稔,就被保姆视作替死鬼。

    因为这一疏漏,那时青涩的景桃被前辈训斥了很久。当然,这一件事她没有跟顾淮晏提及,毕竟太羞耻了。

    顾淮晏看着景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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