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藏娇
其实都带着面具,寻常人也认不出来,况且离得距离也并不近。
只是那面具太特殊了,那半面面具是由软玉做的,是四年前太女殿下命少府监制,料子是纳兰流云进献的生辰贺礼。
据说是殿下找不到能配得上雪君的面具,正好他进献的贺礼入了眼,软玉坚韧,莹白温润,最是合适。
那面具耗了不少人力,雕镂的薄如蝉翼,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位姑娘,在下说了家中有妻,莫再纠缠!”
今日午后赫连雪茗便得到消息,殿下今夜要与京郊别院中的那人一起来花朝灯会,他本是想来看看,即便是殿下要宠幸,也断没有放在外面的道理。
既然是私下,他便没有带太多人来。
除了随身的青竹还有四个侍卫,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个年纪还有些十几岁的小姑娘送兰,而眼前这个更是直接命家丁将他围了,还敢上前妄图拉扯!
侍卫都是他手下的禁军,不可在宫外随意伤人。
“家中有妻怎么是独自逛花朝夜?休要拿糊弄别人那一套胡弄本小姐,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不看看你的年纪,不识抬举。”
纳兰流云和陆卿走得近了些,也听到了这话,纳兰流云顿时眉头一皱,也认出了这女子是谁。
俞倩,二品虎威大将军俞雷的妹妹。俞雷是南宫玥手下猛将,很是有几分能耐,但是太过娇宠他的独女,以至于嚣张跋扈。
小小年纪,家里便不知道收了多少小侍了。
不知收敛就罢了,竟还敢向天借胆侮辱雪君。
这话太过冒犯,赫连雪茗身边的禁卫几乎同时拔刀,直指俞倩,那气势骇的俞倩直接向后退了一步。
俞倩也是个会武的,她这样的年纪已经是黄鸿四重境,是极有天赋的,所以一向自视甚高。
刚刚看着这几个家丁她觉得甚是普通,分毫感受不到境界,所以便以为是普通家丁,但是在拔刀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杀气,差点让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她身边的丫鬟连忙扶了一把,才让她稳住。
“小姐!”十余个家丁围上来,也是有些发怵。
“你们可知我们家小姐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如此无礼!”这丫鬟说话的时候也在打颤,看着那公子温温顺顺的样子,手下们却一个个都是这样厉害的。
但是总归是要亮明身份的,就算开罪不起的话,他们家老爷在朝中也有些面子,想来也能转缓。
雪茗倒是没有理会旁的,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少女,心下在想刚刚的那句年纪。
殿下天赋神纵,青春永驻,看着其实也不过是与这少女这般,十七八岁的年纪。而他看着即便不丑,也绝对说不上是般配了。
“哦?”这一声疑似是从天际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人白衣金扇,自连璧桥方向飞掠而来,不远处的纳兰流云摸了摸下巴。
他姐姐居然来了!
话说,此刻姐姐不应该和百里予渊在一起的么?
思索间纳兰玉儿已经落到了赫连雪茗身前。
赫连雪茗看着纳兰玉儿出现,他心中既欢喜又委屈,微微侧了头,不理玉儿。
“你是何……啊!”
看见来了个女子,俞倩面露不善,刚欲说话便被纳兰玉儿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暗卫一掌拍了出去,虽然没砸到看热闹的人,但是依旧惊起了一阵惊呼。
俞府的家丁见此情景也不敢再滋事,赶紧去扶自家小姐,都是在琰京城中的人,多少还是有些眼力界。
天烬以白色为尊,皇亲国戚才有资格穿着。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不知从何地冒出的暗卫已经将他们所有人控制住了,就连在地上哀嚎的俞倩也被堵上了嘴,再发不出刺耳的声响。
纳兰玉儿仿佛不知道后面动静,只是抬手微微扶正赫连雪茗的脸,让赫连雪茗看她。
“看她不看我,茗儿喜欢她不成?”
话音落赫连雪茗就有些恼了:“殿……莫要冤枉我,我何时看了?”
纳兰玉儿笑:“就是看了,你身子不好才不让你出门的,偷偷跑出来还要为妻来寻。”
这番话,算是解了刚刚的围,围观的人这才知,人家夫妻恩爱,不过是夫妻间的小别扭。
“让人都散了吧。”
纳兰玉儿话音落,看热闹的便被侍卫们慢慢疏散了,刚刚闹事的人也被不知何时带了下去。
殿下为他解围,他心下自然是开心的。
纳兰玉儿抚了抚赫连雪茗的发鬓,她的修雅君子,若是无人送花才是奇了。
“可有收旁人的花?”
“我怎会!”赫连雪茗急得不知所措,眼角徒然有几分红:“做什么这般、这般疑我……”
那样的惹人心疼怜爱。
从前的雪茗亦是温柔的,只是从来不会紧张自己对他的心意。
纳兰玉儿拉住他的手,躲开人流,走到一旁不显眼的小巷子里,纳兰玉儿手下的人向来是知情达意的,已经封了这里,不会有人进来。
走进里面,纳兰玉儿牵住雪茗的两只手,低声哄道:“不过是玩笑罢了,怎么还伤心了呢?”
赫连雪茗垂着头,殿下对他一如既往的宠爱,让他更是憋不住的委屈。
纳兰玉儿叹了口气,侧身靠近雪茗怀里“茗儿~”
被如此叫的赫连雪茗瞬间由委屈转为羞窘,面色通红的从白玉面具后透了出来,这称呼,向来只在过去床笫之上听过。
他明明比殿下要年长的!
巷子暗,本不应该被看见,只是太女殿下目力过人,看得真真切切。
虽然害羞,但是赫连雪茗并没有忘记将主动靠过来的殿下搂住,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殿下,雪茗没有看别人……”
“那怎不给他个教训?明明雪茗只在孤面前软糯糯的,怎么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雪茗委屈:“禁卫不能在外随意伤人,且,原本并不想惹人注意的。”
“傻,孤的茗儿这样英俊有礼,怎会无人注意?”
不似少年时,现在的雪茗在金纯玉粒里打磨的如同一颗明珠,一举一动都自有韵味。
和对待越苏不同的是,她即便是让雪茗统领一部,也并不想他真正的走上朝堂,不是因为后院与前朝不能瓜葛。
命人打造千工拔步床的时候,纳兰玉儿就便表明了意思,金屋藏娇,她的宝贝要被她藏起来,谁都不能看见。
思及至此,纳兰玉儿眼神冷的像冰。
不该有任何人觊觎雪茗的。
“殿下……”
出了巷子,赫连雪茗便看见了侯着的马车。
“乖,先回府,夜里风凉,孤不希望雪茗生病。”
可是殿下不一起回么?
是了,殿下今夜是陪着人来的。
只是殿下丢下那人来寻他,是不是可以证明,他更重要些?
赫连雪茗咬了咬唇大着胆子问:“殿下今夜是陪着人的么?殿下……殿下若是喜欢,理应接回府里的,臣会好好看顾的。”
纳兰玉儿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赫连雪茗的脸颊,面具已经摘下了,雪茗的唇瓣有些红,这是她刚刚动情时吻得。
“殿下?”
“雪茗,时机未到,孤并不能将武帝带回府里,也不能让你见他。”
赫连雪茗反映了半晌才倏忽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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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雪茗坐在马车上,马车走得很稳,他有些呆呆的,这两日陪着殿下的,竟然是百里予渊吗?
他是天极的君主,是殿下自小订的亲,这个天下最能配的上殿下的男人。
曾经每个月十五,殿下都会雷打不动的收到天极的书信,有时他会在一旁为殿下研墨,殿下虽然从来不说,但是他知道,信那头的百里予渊,殿下很欣赏。
能让殿下畅快的大笑,能让殿下在书房彻夜派兵推演,赫连雪茗不懂,或许,他们才是站在同样的高峰上的人。
忽然马车失去平衡,一个倾斜,先写让他撞上轿门。
“怎么回事?”坐在马车外间的青竹问道。
“长君子恕罪,车马坏了,奴才等已经派人回府通传了,奴才万死!”
赫连雪茗顿了顿:“罢了,与尔等无关。”
赫连雪茗下了马车,青竹赶紧搀扶:“君子,外面风凉,这车虽然不能走了,但是……”
“不必多言,本君吹吹风。”
青竹犹豫了一下,只能点头应是。
赫连雪茗抬头看向天空,三月的月亮并不是圆的,刀子一样的弯月勾着人的情思。
突然,咻咻咻——
天空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原来已经子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