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吃瓜
是夜。
今夜是祈圣节第二日的花朝夜,琰京城主街里,姑娘少爷们都带着面具穿着漂亮的衣裳。
每个人手里面提着各式各样精致漂亮的宫灯,人流浩浩荡荡的与天空中的星河熠熠,遥相辉映。
今年的花灯车是龙凤呈祥,巨大的灯笼姿态飞舞,主灯两侧还有无数动物、花草的造型精美的灯笼簇拥,令人叹为观止,
街上的杂耍艺人最多,飞天、变花,操控飞鸟。
人潮流动,欢声笑语,不拘是什么身份。
有善舞的姑娘,戴着面具跳上一旁的空闲的高台上,借着笑闹声的伴奏翩翩起舞,附近相熟的友人喝彩着。
一舞毕,少女跳下台,拉着伙伴的手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花朝夜原也是有由来的。
那是纳兰玉儿的少年时,一年祈圣节,曾收到了一盆外地进贡的十分精美的蝴蝶兰。
兰配君子,当年的殿下便将这盆蝴蝶兰送给了与殿下并称双壁的太傅之子傅珏。
“美人君子,须得此颜色配之。”
少年的傅珏闻弦知雅意,次日便邀纳兰玉儿过府听琴,赏花品酒。
故祈圣节第二日晚上的灯会,渐渐的被称为花朝夜,少爷小姐们将这种花儿当做信物赠送给心仪的对象,若是有心,便留下对方的家址,择日求亲。
当然众人并不知道的是,那时的公主殿下已经有了雪茗世子,送那盆兰花就是大公主的一时兴起,并没有旁人解读出的那些意思。
那时纳兰玉儿和雪茗世子之间爱意正浓,赫连雪茗听闻此事,直接耍起了脾气,竟是一连着两日都没有理他的公主殿下。
还借口说不喜兰花,将公主殿下以往送的兰都从修君阁移了出来,那时候的雪茗正是策马意气的时候,明媚直率,恃宠而骄。
回想起雪茗当年那般底气十足,甚至是有几分泼辣的样子,依旧是鲜活明亮,只是如今不过是两年的蹉跎,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现在的雪茗敏感脆弱,他们之间也再也不是过去的模样。
连璧桥上,带着花仙面具的纳兰玉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跟在她身侧的百里予渊眸色微暗。
辅成王傅珏与圣凰并称双壁,这连璧桥也是因此得名,桥下的双心湖是每年花朝节男女放河灯的地方。
圣凰在这里叹气,是因为傅珏么?
傅珏文采斐然不假,但天生体弱武学好似并不出众,圣凰却给他统领兵马之权,其间的信任与重视不必多说。
“花朝节,连璧双心,倒是一段佳话。只是朕听闻,辅成王府中是有两位侍妾的。”
带着青铜鬼面的百里予渊,将牵着纳兰玉儿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其实他本也想带个精致些的面具,只是圣凰一定要给他戴上这个。
纳兰玉儿也没有解释,毕竟百里予渊不可能知道兰陵王的典故。
“世人喜爱才子佳人间的韵事,陛下不也曾在姽婳仙子的帮助下攻克褚国,得过生死与共的风流佳话?”
两人顺着人流徐徐前进:“还有那岑国的戚将军,如今不也变成了天极的戚将军。”
百里予渊闻言,拉着纳兰玉儿的手向一处人少的地方走去,站定之后便将纳兰玉儿拥入怀中。
“朕可以理解为,圣凰是在意的朕么?”
不少的人看过来,原因无他,即便是抛开两人出众的气质不谈,单单是百里予渊这异常高大的身材,便引了不少瞩目。
不适应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的相拥,纳兰玉儿推了推百里予渊。
“陛下征战天下奇遇无数,孤不过偶尔听闻罢了。”
百里予渊笑了,纳兰玉儿感受着他胸膛的振动,莫名的得有些脸红,就好像真的是她在意一般。
“那在圣凰的偶尔听闻里,是不是也听过朕洁身自好,一心为圣凰……”百里予渊摘下面具,低头靠近纳兰玉儿的耳朵“守身如玉。”
体型的过大差距会让人轻易地产生被侵略感,但假如这个人足够安全,那便是一种被完全掌控保护的错觉。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能让纳兰玉儿产生这种感觉,她的强势和从容,似乎是被温柔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了。
这种缓慢的侵略她并不反感,反之。
这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纳兰玉儿昂首扬眉,不再使力的将手柔柔的搭在百里予渊的腰间,感受着手下。
“当真是孔武有力,是孤的错,让陛下这么好的身子……”纳兰玉儿轻轻掐了一下百里予渊的腰侧“寂寞春闺无人识啊~”
感受到百里予渊一瞬间的僵硬,笑声如月下春风拂过风铃,散得很远,也飘入了欢声笑语的潮声里。
“九如,这么热闹的日子南宫玥竟不陪你?”
九如,少国公陆卿的字。
纳兰流云被陆卿拉出来逛花朝节,表示很懵。
他纳兰流云是这琰京城的小霸王,平日里就算是玩儿也是去赌场青楼,哪里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侯爷事忙,况且她也不喜欢这些。”陆卿提着花灯,和纳兰流云带着一样的面具,两人身量也相近些,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对兄弟。
“当初我便不同意你和南宫家结亲,谁知道你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还好她虽然人糙了些,好歹没有带些个小侍回家。不然你这边若是受了什么欺负,我这一架是打还是不打?”
不打是肯定不成的,他和陆卿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兄弟被人欺负了怎么说都是要讨公道的。
但是他们这些人里无论境界高低,怕是没有人没被南宫玥揍过。
他可不像那个大概脑子都给他大哥了的霍澈,他是要脸的!
南宫玥那疯婆娘打起架来,卑鄙无耻下流阴损,用他姐姐的话说就是野的没了边。
“哪里就有你说的到这种地步,侯爷是敬重我的,只是她年轻性子野了点,况且就算是有,我是少国公,谁还敢欺负了我。”
“年轻?她比你还大一岁!敬重倒是有了,你看你们那里就像个夫妻的样子了?不说别的,你看看我姐姐对雪君,那才是真的上心敬重。”
陆卿有些无奈:“世人皆是喜新厌旧,哪有那么多人如太女殿下一般长情?”
说话间,纳兰流云已经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两片瓜。
递给陆卿一片。
陆卿接过,略嫌弃。
纳兰流云疑问:“怎么了?”
陆卿盯着手里的瓜:“汁水粘的很。”
纳兰流云怒:“啧,你不吃给我。”
陆卿啃了一口:“好甜!只是现在这节气怎么有这个?”
这瓜是从西边回来的商人带回来的种子,一种出来就在琰京里传开了。
“我姐总爱吃些当季节没有的果子,宫里为了这个挖了个不小的冰窖,我看这东西不错,去年也在京郊挖了个大的,供那些个商人存货,我也能赚个赌本。”
“这是个好路子。”陆卿叹了一下,他在宫里领了个少府丞的差事,这些东西原本是他的职责范围,却没想到这个。
“怎的,你管着威远侯府的中馈,还缺这些银子?”
“谁嫌银子烫手?”
“倒也是,啧啧啧,十个铜板没亏。九如你知道么?这瓜种子后来又被带到北方去了,哪边种出来比我们这边好吃的多,甜的像是掺了蜜水一样,口感也不一样,不都是脆的,有的沙沙的。”
陆卿平时不多爱水果,不知道这些,听着有些好奇。
“你打哪里吃的?进贡的么?”
“是啊,那东西不好运,到这边好的就不剩几个了,母后占了大头,姐姐那里的大多都给雪君他们了,我只分到了一个!”
陆卿被说的也有些馋了:“有的分就好。”
“是了,刚说到哪了?”
“嗯……殿下长情?”
“对,我姐说过”纳兰流云开始摇头晃脑“无爱无憎,无欲则刚。上位者忌分明爱憎,蠢如喜新厌旧……后面的忘了,总之喜新厌旧的人都是脑子蠢的。”
他姐姐不会因为顾及雪君而不宠爱慕容仙君,也不会因为慕容仙君而忘了雪君尚未服药,有这两人在,也没忘了逗弄霍家的小傻子,东宫中那几位小侍虽然甚少召见,但也见未冷下。
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对!人生赢家!
就在纳兰流云摇头晃脑的时候,陆卿眼见的看到不远处似有骚乱,而那骚乱中心的人,好像他们见过!
“流云!你快看那边!那是……”
纳兰流云定睛一看,没咽下去的瓜差点喷出来
“雪君???”
有个女人,在拉扯他姐姐的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