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站起来不想跪
傍晚，寒风呼啸，天空中飘落鹅毛大雪。
李山岚躲在厨房里不肯出来，也只有这里还暖和些了。
徐福贵还在挖土和泥，李山岚叫道：“富贵，别弄了，快到屋里吃饭。”
徐富贵丢下手中铁锹，来到屋里用热水洗了手，见李山岚并未动筷，说道：“少爷先吃，我吃剩下的就行。”
吃剩下的？这火锅还有剩下这一说吗？
李山岚强势道：“别说这些客套话，让你坐下就快坐。真磨叽，跟个娘们似的。”
徐富贵扭扭捏捏坐下后不敢动筷。要说和少爷一起出去吃饭他还可以，但让他这个当下人的和少爷一起坐在府中一张桌子上吃饭，那是万万不能。
封建礼仪就是这么多，李山岚不为自己考虑，当下人的还想着主家，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多丢少爷面子啊。
不过这大晚上的，又是少爷热情邀请，当真盛情难却。
好久没有吃辣椒了，今天下午在“济世堂”见到了这东西，买了一大兜。“济世堂”的掌柜还以为李山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竟然会买这么多番椒。
辣椒这种东西和土豆玉米一样，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由番商或者出海的商人传入大明本土，但大明人吃惯了米面，对于这种口感怪异的东西不是很喜欢。
李山岚之前研究过明末这段历史，为什么土豆番薯这种高耐旱耐寒的作物没有在这个时期大量种植。这和明人的饮食习惯有莫大关系。
平常不缺粮食的时候没人愿意种植这种廉价作物，而天灾突然发生，即使想到也来不及种植了。
趁现在时局还不算太白热化，李山岚想事先在大明推广这些东西，总不能等到一个馒头涨到“五十万”大明宝钞再去想办法吧。
铜盆里的木炭烧的通红，李山岚包了一块抹布将铜盆端到了桌子上。已经调制好的火锅架在了铜盆上，不过一会儿红彤彤的辣椒水烧的直咕嘟。
李山岚端起桌子上一碟切好的羊肉片，哗啦一下全都倒入了锅里。
只片刻功夫，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儿便漂浮在水面。红彤彤的辣椒油看的直让人流口水。
看着门外飘飞的大雪，李山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不知道这一夜，又会有多少人受冻捱饿。
既然自己是穿越之人，那么就一定要追赶前人的脚步，至少不落于下风。
回过神来，李山岚笑道：“吃啊，别看我，不要客气。”
徐富贵小心翼翼捏起筷子从锅里夹了一块羊肉。刚入口，徐富贵吸溜一声，说道：“少爷，这东西太，太辣了。”
徐富贵赶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吹了两口咕嘟灌下。
“啊啊啊……”
这次是看清楚了，徐富贵被辣哭了。不过他并没有将口中羊肉吐出，勉强咽了下去。
徐富贵说道：“少爷，这东西确实提神，难怪最受那些学子的喜爱。”
“额？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他可以在京城开一家店铺，也许传到后世就是一家三百年的老店了。
李山岚喝了一口小酒，咂咂嘴，说道：“富贵，等到来年开春了，你去找一块地全都种上这种辣椒。”
徐富贵又夹了一片儿羊肉，慢吞吞嚼着，说道：“少爷，这东西没有了可以再去买啊，为什么要自己种，种粮食不好吗？”
“不用，少爷我山人自有妙计。”
“哦”
一主一仆在这明末的乱局里杯觥交杂好不热闹。
李山岚酒量还是不错，喝了七八两酒水便开始胡吹乱奏。
“富贵啊，我跟你说，爷们我平日里最看不得人受苦，尤其那些年老体弱的，大冷天还在风雪里售卖根本不会有人买的东西。”
李山岚想到了自己父母，越说越激动，作势要跳到桌子上大吼一声。
徐富贵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李山岚。
坐回椅子上，李山岚又灌了一口酒，说道：“别看我现在不行，富贵，你以后好好跟着爷们我，有你吃香喝辣的时候。”
徐富贵有些懵，难道现在吃的不香不辣吗？
夜晚时分，两人喝的都有点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里的炭火熄灭了，李山岚是被冻醒的，醒来后见到徐富贵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来到徐富贵跟前，拍了拍脸蛋，说道：“富贵，富贵。醒醒，富贵醒醒。”
“啊？少爷？”
徐富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随后吓得赶忙跪在了地上：“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小的喝多了，没有注意到。”
李山岚有些无语，不过是喝多了大家都睡着了而已，他就这么将所有责任都拦到了自己身上。
还有这种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习惯是跟谁学的，这种不良习惯可要不得。
李山岚微微恼怒道：“站起来，不准跪。”
徐富贵赶忙站了起来，他看着李山岚手里的火铳，说道：“少爷息怒，小心走火。”
火铳这种东西李山岚一直带在身上，尤其是所使用的纸壳弹，因为底火配料十分简陋，很容易走火，所以李山岚这才想起来赶忙将火铳拿了出来。
李山岚说道：“以后李府上下，不管是谁都不能给别人下跪。男儿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除了这些都不准跪。”
李山岚是跪过的，就在前不久他又跪了，就是因为自己跪过，他才不想看到别人也跪他。
时间也不早了，李山岚烧了两炉子煤炭。给了徐富贵一个，说道：“晚上冷，你拿一个回去用。”
谢过李山岚后，两人便纷纷离去各自睡觉去。
由于这个时节经常发生因为二氧化碳吸入过多窒息事件，很多人家里都开着窗在屋里烧火。有些富人家里则直接用上了火炕，不过很多穷人家里就连最基本的生活用火都解决不了。
这也不怪，这几年来朝廷的矿税明显比以往更加严重了。山里开采一吨煤，所需人力物力十两银子，而一吨煤税收就要八两银子，这样一来，虽说朝廷有了银子，可开采煤矿的人却不干了。
这一晚，李山岚睡得极为深沉，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窗外大雪纷飞，时不时有寒风灌进屋里。寒冷的北风对上屋里暖热的空气产生了奇妙的中和反应。就好比大夏天，屋外炎炎灼日，而屋里的人却盖着被子吹着空调，丝毫感受不到夏天的到来。
李山岚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丝毫不能体会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