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生活在黑手党世界中的人，对瓦利亚的所有评价都是近于负面的。他们讨厌背叛者，更讨厌像他们这样有能力的背叛者，但彭格列的九代目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这样的做法使得瓦利亚在黑手党界的身份有些诡异。
他们是彭格列的罪人，也是彭格列的一份子。
所有鄙夷他们的人，也同样畏惧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瓦利亚才令人向往。
格洛丽亚对小时候的事情都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反正从她记事开始，她就是生活在杀手训练营的。在那样一个世界里，没有糖果，没有拥抱，也不会有人等待，每天有的只是无止尽的杀戮，她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一次看到太阳升起。
格洛丽亚有时会想，如果有一天她死在了杀手训练营里，就连塞纳都会离她远去，没有人会记得她。
那个曾经存在于这个黑暗世界里的蛇女，也终有一日会被人遗忘地干干净净，如此孤独、可笑地活了一场，格洛丽亚觉得分外不忿。
她凭什么要这样活一场？
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也不知道在剑道馆的地板上躺了多久，格洛丽亚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了。□□上的疼痛还不是最折磨人的，关键是精神上的疲惫感。
斯库瓦罗的强大令人叹服，不愧是打败了剑帝杜尔的男人。这也使得格洛丽亚更加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能让斯库瓦罗甘心追随。
格洛丽亚看着天花板上晃眼的灯，许久后，轻轻阖上了眼，嘴角挂着一抹嗤笑。她清楚地知道斯库瓦罗留了手，否则自己现在的所处之处就不是剑道馆，而是棺材了。
她一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更讨厌掺和别人的事情，今天这一遭打破了她以往的处事风格，今后的麻烦恐怕只会源源不断。
自己和九代目之间的对话，艾伦事先知情，很有可能就是他与九代目交易的其中一项。他隐晦地提醒自己带上这柄剑，也是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可他依然站在格洛丽亚的身后，并且推了她一下。
虽然最终做出决定的是格洛丽亚自己，但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真是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格洛丽亚忍着身体的疼痛，缓缓坐起身，一手撑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她垂着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间的皱痕却不曾消散。
“大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格洛丽亚皱了下眉，随后顺着声源看去。艾伦正站在门口，看见她侧脸看来的神情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女孩挑了下眉，似乎是意外男人的到来。
“你不是去处理格林家的事情了吗？”格洛丽亚一手托着脑袋，神色倦怠地问道。
格林家是原来背靠梅迪契的小家族，后来梅迪契被重创后，当起了山上的猴大王。艾伦原先是无暇处理这个跳梁小丑的，但格林家越蹦越起劲，让艾伦不得不腾出手去处理。
格洛丽亚打量了一下男人此刻的神情，见来着神色轻松，想来那边的事情大抵是顺利处理完了。
艾伦驱步向前，立在格洛丽亚面前的时候弯下腰，并向其伸出了手。女孩将左手搭在了艾伦的掌心中，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艾伦没有回答格洛丽亚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学校方面我帮您请了假休息几天。”男人语气一顿，格洛丽亚抬眼见其正垂着眸子，神色难明。
艾伦的目光在女孩裸露的四肢上游移，眉头更是皱起，留下深刻的印痕：“至于瓦利亚那边，如果您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您去跟彭格列交涉。”格洛丽亚的四肢伤到处都是擦伤、剑伤，看上去极为可怖。
格洛丽亚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许嘲弄：“你觉得我们有选择吗？”她看到出艾伦眼中所袒露的愧疚，估计是觉得这件事是由他促成的，心生不安。
但也正因为如此，格洛丽亚才觉得大可不必。
毕竟，如果是她不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能逼她去做。
“艾伦，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吧？”格洛丽亚左手一摆，将自己的手从艾伦虚扶着的掌心抽出，“跟彭格列合作，是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虽然我很讨厌这样……但人情也必定是要还的。”
格洛丽亚的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滩没有波澜的湖水，艾伦只能从她的眼中看到发愣的自己。女孩脸上的神情依然沉静，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让她看上去柔和了不少，可又无端让人觉得眼前的少女刚毅坚强。
她就像是一朵在荆棘丛中盛开的玫瑰。
艾伦不由避开了这样的眼神。“大小姐，很抱歉。”他的愧疚自然也是真心的，不仅仅是为了格洛丽亚所做出的选择，也是因为他们现如今所处于的弱势地位。
曾经的梅迪契……
男人心中不免唏嘘。
只是艾伦不知道的是，格洛丽亚并没有觉得加入瓦利亚是一件多么勉强的事情。
相反，格洛丽亚觉得自己很开心。
她向往那样的氛围。
彭格列的医生将格洛丽亚身上的伤包扎完后，女孩就前往了彭格列九代目的书房。
老人显然是猜到格洛丽亚的到来，在她走进来之后，看到的是空位上那一杯泛着热气的牛奶。
“原来想让你尝一下我做的咖啡的，但时间有点晚了，就帮你准备了牛奶。”九代目将正在看的书合拢放在一侧，目光慈爱地看着格洛丽亚，温声说道，“身上的伤怎么样？”
格洛丽亚早就换上了长袖长裤，只是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还好，都是皮肉伤。”格洛丽亚捧起牛奶轻抿了两口，抬眼道：“我很喜欢喝奶茶，先生。”
她喜欢喝奶茶，是因为之前詹妮弗在上课的间隙给她做过两次。红茶搭配上牛乳的醇厚，令人心中愉悦，格洛丽亚也是那时候才发现她很喜欢这种甜腻中带着一点苦涩的感觉。
九代目了然地点了下头，“你是有什么想要问我吗？”
“确实，我想要知道您想让我做些什么，先生。”格洛丽亚又轻抿了两口后，缓声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知道一些有关您儿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