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被放逐的人
格洛丽亚确实是第一次参加宴会，但那些有关人际交往的礼仪之类的琐碎事情，詹妮弗已经前前后后跟她说了十几遍，即便格洛丽亚不想听，但还是记在了脑子里。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格洛丽亚便被詹妮弗叫醒开始梳妆打扮。女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着詹妮弗倒腾，直到结束后，她才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见镜子里的模样时，嘴角忍不住一抽。
确实是人靠衣装，被詹妮弗打扮完，格洛丽亚都觉得自己多了几分淑女味。
“是不是太夸张了？”格洛丽亚扯了扯身上的裙子问道。
詹妮弗的眼中带着笑意：“怎么会，很好看啊~”女人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女孩本来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可以。”
于是，格洛丽亚便没再说什么反驳。
从上午九点开始，女孩就在艾伦等人的注视下扮演着矜贵的梅迪契继承人，静静地聆听着眼前无论是谁的高谈阔论，还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一丝认同般的微笑。
有时，即便连她都清楚眼前的人不过是在乱说一通，但她与艾伦等人都得保持着得体的笑意。
装模做样的感觉可真是累。
詹妮弗看起先有些吃惊，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学生那么优秀，但后来，她也跟在格洛丽亚的一侧，帮着她打理这些人情世故。
就在格洛丽亚借着端起果汁的动作遮掩自己脸上的嗤笑时，詹妮弗微微侧过身子，给予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你做得远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或许今天之后，整个黑手党界又会开始讨论“梅迪契”，而这一次，一定不会是因为对这个家族湮灭的唏嘘。
詹妮弗如此想到。
她在心中不由感叹，艾伦将眼前这个女孩从杀手训练营中带出来的正确性。
格洛丽亚先是跟着艾伦在各个家族首领间穿梭，又跟着九代目将彭格列家族的人几乎都认了一遍。即便女孩更愿意呆在九代目身边，但面对这样无聊透顶的宴会，格洛丽亚所存不多的耐心终是告终。
九代目似乎也与艾伦一般，在适当得为她扩宽人脉。
“我有些累了，先去其他地方转转。”格洛丽亚悄悄地对艾伦说道。
男人点了下头，大概是觉得格洛丽亚一早上的乖顺难得，破天荒地给了她喘口气的时间。但艾伦依然强调了一句：“小心些，别搞出什么乱子。”
格洛丽亚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心中腹诽着艾伦的啰嗦。
但……她似乎还是搞出了一些小麻烦。
当前厅的众人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格洛丽亚与另一名少年已经打得不可开交，原本被精心打理过的后花园此刻一片狼藉。
格洛丽亚的手上拿着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根铁棍，原本被詹妮弗梳理得十分整洁的头发已是乱糟糟的一团，脖颈处还能依稀看到一道红痕，似是被利刃划过的一般。
大抵是觉得今天穿着的小高跟碍事，女孩已将它们扔到了一侧。
与格洛丽亚对打的少年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边尝试着和格洛丽亚拉开距离，一边试图找到女孩攻击时的空隙。
可格洛丽亚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竟敢打伤王子我的脸，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少年抵挡着格洛丽亚的进攻，双眼被金发遮挡，看不出少年此刻的神情，但光是听着这阴测测的笑，便让人心生寒意。
格洛丽亚同样不甘示弱，“你敢划伤的我塞纳，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说话间，格洛丽亚亮了一下眼，左手宛若不知疼痛般了当地握住了少年的刀刃，右手所持的铁棍毫不留情地劈向了少年的脖颈。
两个人开始打得你来我往，让别人找不到插手阻止的机会，现因为格洛丽亚的这一击，双方各退了一步。而乘着这一空挡，一人影闪进了两人之间，制止了这场战斗。
阻拦的人是沢田家光。
格洛丽亚惯性向前的步子一顿，看到沢田家光时愣了一秒后冷哼了一声，余光瞥见沢田家光身后的少年也放下了匕首，遂而将手上的铁棍扔在了一侧的草坪上。
她会退让，也不过是給九代目面子而已。
艾伦是在这时候走到格洛丽亚身边的。他站在女孩身前，表情严肃，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冷硬：“大小姐，怎么回事？”
艾伦并不是在责怪她，而是站在她之前，极为慎重地注视着沢田家光和他身后的人。
显然，他认识那个少年。
格洛丽亚扫了一眼四周，这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的人了……
女孩漠然地回应道：“他无缘无故攻击我，划伤了塞纳。”女孩走至一侧，蹲下身，将手指置于蛇的下颚。
塞纳用自己冰冷的信子舔舐格洛丽亚同样冷的手。
贝尔·菲戈尔——那个金发少年的名字。
当他看到乌泱泱一群人的时候，十分不屑地瞥了瞥嘴，将小刀收了回去，漫不经心地说道：“玛门，我们回去。”
他们没有理会自己身后的窃窃私语，但格洛丽亚听到了——
“那个是瓦利亚的贝尔和玛门吧？”
“他们不是应该被清算的吗？”
“九代目仁慈吧……”
格洛丽亚是听到艾伦的声音才回神的，“大小姐，我带你去上药。”女孩点了点头，抱起了塞纳，远离了人群。
她可不想被这群人围起来，然后听着他们不带几分真心的嘘寒问暖。她怕自己会恶心得吐出来。
格洛丽亚是知道“瓦利亚”这个组织的，这个曾属于彭格列最强大的暗杀部队，因为几年前的那场叛乱，几乎被全员放逐。
外界所有对那场叛乱的描述都十分模糊，大概具体情况只有彭格列内部人员才知晓。詹妮弗在提到这场祸乱时，难得用一种极为厌恶的语气评价叛乱者：“不自量力。”
格洛丽亚心里清楚一向温和的詹妮弗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但格洛丽亚觉得，自己似乎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女孩不由觉得自己与詹妮弗都是同样得可悲。
格洛丽亚侧过脸，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打转，他们的神情中带着嗤笑、讥讽，可目光却怎么也不敢看向适才那两人离去的方向。
这大抵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