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回马 >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婚礼现场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婚礼现场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元旦,上海在下雪。

    为确认自己是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我反复观看恋恋笔记本重播往复,一遍又一遍。

    江河忍无可忍,按掉电视机开关,问我,“在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睡了两天,一觉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他走过来,打横抱着我坐在沙发上。江河一下下亲着我的脸,他眼眶微红,“老婆,那只是一个梦。”,梦外的江河是真实的,他不用躲在黑暗里,指尖和怀抱也不再冰冷。

    温暖。

    江河的怀抱太过温暖,我贴近他。

    “我想见郑嘉怡。”我说,“江河,你知道郑嘉怡在哪吗?”

    江河一下下摸着我的头发,“为什么要见她?她就是条疯狗。”语气里带着哀求,“梁辰,不要去见她,她就是扫把星,出现在谁身边谁倒霉。”

    我抬头,去抚摸他的眉骨,眼睛,鼻子,嘴巴……那和梦里一模一样,可江河的腰上只有阑尾炎手术后一道小小的疤痕。

    boto是谁呢?

    他真得会杀了我的江河吗?

    我搞不清楚这一桩桩一件件事,迷雾密布在我眼前。江河说,“我们结婚好不好?”他去摸沙发旁的抽屉,拿出盒子,“嫁给我,梁辰,嫁给我。”,他打开盒子,抬起我的手,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我爱你”,他亲吻着我的手背,“就算那个精灵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想跟你分开。”

    我有点恶心,想干呕。

    “你为什么阻拦我见郑嘉怡?”

    江河埋在我的脖子里,“她是个疯子,我没办法跟你说她是多么疯的一条狗。她胁迫我跟她在一起,如果我不愿意,她会杀了你,也会杀了我爸。我用了很大力气才甩掉她,梁辰我求求你,不要去见她,不要……”

    近乎哀求。

    “可是……”我痛苦万分,“江河啊,我太痛苦了。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啊?为什么都要骗我,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也求他,流着泪哀求,“就当我求你好不好,你让我知道真相。如果不知道这一切,我会抑郁的。我太痛苦了。”

    江河哭,“老婆,不行啊,真得不行啊。我不能失去你,我的心太痛了,那三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我的爱人,我不能让你再一次离开我。你要是不想待在上海,我们离开,去哪都行。”

    我沉默了很久,说,“那好吧。”

    夜里,江河睡着了。

    黑暗里,我去抚摸他的脸庞。

    “江河。”我说,“我太痛苦了,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真实。”

    我去吻他。

    吻和泪落在脸颊上。

    我打开了水龙头,哗哗放满一整缸水。我沉入水缸,吸了一口气憋在水里。我睁着眼去看水面外的一切。一切都被水面扭曲模糊。

    被关在磁壶里的蝈蝈,绝食自杀。

    肺部的空气一点点消失,求生的本能让我冲破水面,坐起来。我大口大口吸着气,可我没有办法缓解心中的压抑和郁闷。

    我需要,解脱。

    厨房刀就放在浴缸的托盘上。

    我拿起来,颤抖着手,割破手腕。

    剧痛。

    手腕沉入温水之中,血液外流,疼到一种程度,人会麻木。我在麻木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美妙。

    好困,真得好困。

    这一次梦里没有崩开的脑浆,没有诡异的面具精灵,没有陈佳期和尹沣不断张合的嘴,没有江河欺骗的谎言……只有温和的美妙。就像困顿很久的旅人,砸入了一张太过柔软的床铺。

    漫天漫天的红。

    我闭上眼。

    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平静。

    我需要平静。

    我坐在沙发上,跟你讲述了这个荒诞又奇妙的故事。一个藏在爱情故事之后的阴谋诡谲。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剧本,而我困在拍摄现场的楚门游戏。

    你无法看懂,对,我也不懂。不懂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根本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只觉得自己被迷雾困在狭小的笼子里。看不到未来,看不清过去,看不透现在。

    所以,我选择了自杀。

    当我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后,来帮你拨开眼前的迷雾。

    一切迷雾退散,起始于赵柯敏的婚礼。

    江河发现了浴缸血水里的我,他把我送往医院。

    医院里,我躺在病床上,看着江河、陈佳期、尹沣。他们就像轮番上台唱大戏那样,讲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那些话跟前五十章一样,让我头疼欲裂、昏昏涨涨。

    恶心感一阵又一阵上犯。

    直觉告诉我,他们每个人都没有撒谎,尽可能把剧本给我展示。

    但,每个人的剧本都不一样。我不相信他们补充的未知事件。我确定了一件事,我只相信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在尹沣跟我嬉皮笑脸说,“梁辰,你好了吗?”

    我对着在场所有人,大声说了两个字。

    “滚开!”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像正在表演的演员听到了导演的训斥,手足无措地盯着我。

    江河颤颤巍巍,“梁辰……”

    我将面前的一切拨下底,茶杯花瓶,泼洒一地,丁零当啷。

    我大声怒吼,“听不懂吗?都从我面前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滚呐!”

    所有的人都退出去。

    耳边嘈杂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获得了平静。

    很久之后,我拔掉手上的针头,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冒着冰天冻地的风雪打车回到了家。

    风雪真是太大了,海城怎么可能下那么大的雪?我盯着雪,眼泪都被冰冻,挂在眼睛下方。

    我坐在沙发上,一口又一口地喘气、呼吸。

    手腕还在疼。

    疼痛提醒着我,我还活着,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我打开冰箱,像童年每个无助时期那样,做了一顿饭。

    西红柿炒蛋,红烧肉,米饭,紫菜蛋汤。

    傍晚,阴云退散,天色渐渐晴朗起来。光从窗户里投射到我的脚面上,是温暖的。我吃完了那顿饭,洗净了锅,拉黑了能联系到我的一切人。

    在家里睡到第二天后,我打开电脑,申请了温格教授的博士生。温格教授打了越洋视频来,跟我探讨了最近的生活。

    温格教授最后说,他出现了一段诡异的记忆,是我让他找当年害我出车祸的杀人犯。他现在找到了,把照片发到了我的邮箱里。

    最后,他很惋惜地说,“安娜,我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学生。但是我已经快七十岁了,可能没有精力去教你了。我的一切研究成果都发给了你,你可以继续我的事业。”

    他把文件发到了我的邮箱里,和邮件一起的,是一封博士推荐信。

    “亲爱的安娜,这是一份以学校名义开具的推荐信,你可以凭这封信,免去面试。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和水平,通过笔试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见。温格·安斯顿·巴顿。”

    杀人犯是一个白人男子,他叫boton。

    但我已经不想去探究,这个白人男子是不是boto了。

    我现在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火车自己开上正轨,向我驶来。

    赵柯敏在一月五号的时候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正准备着联系京城大学的教授,报考他的博士生考试。提着电脑从市图书馆出来,赵柯敏拿着两朵向日葵。很多年后他再站到我面前,我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也许是没有感觉。

    我看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赵柯敏不好意思,“梁辰,其实我一直都有看你的围脖呢。你最近不是定位在图书馆吗?我就想着能不能来找你,请你去参加我的婚礼。没想到还真得碰到了。”

    我点头,“我不去了。我现在挺忙的,准备博士考试呢。”我绕过他要走,他拦住我说,“梁辰,我可以请你去喝杯咖啡吗?有些事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我突然记起来,他手上那盘录像带。

    “行,这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厅。挺网红的,一起去打个卡吧。”

    咖啡厅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我点了两杯名字蛮奇怪的咖啡。尝个鲜,没抱好喝的希望。赵柯敏抢着付钱,行,你付就你付,我还省钱了。

    两杯和几道甜点,一共三百来块。

    赵柯敏付钱的时候,没有眨眼。

    放到三年前,他得唧唧歪歪跟我扯有的没的,说我大手大脚浪费钱。

    我们挑了个户外的位置坐着,凳子蛮冰的,赵柯敏从自己的大运动包里掏出一条擦汗毛巾铺在木头凳子上。

    “坐吧。”

    我也没客气,坐下,玩起了手机。

    他说,“好久不见了。”

    我玩着手机,“你跟什么人结婚?”

    他羞赧,“说起来,算入赘,你不要笑话。”

    我抬眼看他,“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入赘嫁娶都是你的自由,有什么可笑的。”

    服务员端着盘子,将餐点咖啡放在我桌子上。

    赵柯敏,“谢谢。”,把咖啡放在我面前,我爱吃抹茶,他特地把抹茶那盘蛋糕放在我们面前。挺像我们恋爱那会儿,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很抱歉。”他先道歉,“当年的事其实不是我做的。”

    我开玩笑,“哦,差点逼死我之后,就跟我道个歉。”

    一盘被换脸的x录像带在学校贴吧流传,始作俑者是赵柯敏。他的确挺偏激的。

    赵柯敏说,“那盘录像带是别人发给我的,我存在电脑里,本来是想去报警的。但有人盗取了我的账号,提前发出去了。我报过警。可我父亲开车莫名其妙撞死了人,那个人说可以帮我抵罪。只要我默认这件事是我干的。对不起,梁辰,真得对不起。”

    “我原谅你。”

    我喝咖啡,也许是他是唯一还算诚实的人,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一切。那盘录像带对我的人生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我很快就出国留学,碰到了恩师温格教授。

    “谢谢。谢谢你梁辰。”,他拧着咖啡杯,“你不想问我,是谁让我干的吗?”

    秦廷敬呗,还能有谁?我吃蛋糕,“不想,我现在对之前的事没兴趣。只想过好我自己的小日子。”

    我的生活本来就因为一个个谜团而变得糟糕。因为探究这个谜团,再牵扯出一大堆有的没的。太不爽了。

    手腕上的疤蛮疼得,现在还结着痂呢。

    赵柯敏说,“好吧。”那两束向日葵放在我身边,“梁辰,我当年在你面前有点自卑,所以干了很多不好的事。真得很对不起。”

    我吃了口蛋糕,“别唧唧歪歪了。吃完了,咱各过各的生活,你结婚,我念书。不都挺好的吗?”

    赵柯敏捏着杯子。

    “就是,梁辰,你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人老是跟踪你的。”

    我吃蛋糕的动作顿住。

    “我以为是什么变态吧。毕竟你是我女朋友,会有变态盯上你,我还是挺愤怒的。”他说,“我就找了两个同学去堵过那个人,那个人说自己是被人雇来的。我们抓他去警局的时候,”他捏着杯子转了一群,“来了一个你认识的人,把人带走了。”

    我吃蛋糕,“是不是尹沣?”

    “嗯。”他转着杯子,“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是你们关系太好。我觉得你也不太信。”

    “录像带是谁给的?”

    我吃完了一半。

    赵柯敏捏着手指,“不知道。但是,你不要跟尹沣走得太近了。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点头,“没事,我们早不联系了。说清楚就好了。祝你新婚快乐。”

    赵柯敏掏出一张结婚请柬,“请你务必要来我的婚礼。”

    我,“行。”

    我背着包回家。

    知道尹沣找人跟踪我,我有什么感受?没什么感受。说不定,现在还有人跟着我。跟就跟呗,能把我怎么着?我身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我住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吃喝拉撒都被监视着,我根本不可能有秘密。

    就算今天把我活剐了,我也没有秘密可言。

    破罐子破摔。

    监视,随便监视,最好这辈子都监视下去。

    我回到家一如既往地做饭、看书、复习资料。手机弹出一条,“您的快递,请到快递柜拿取。”

    取快递的时候看到boton的名字,冷笑一声,连包裹也没拆,丢进了路边垃圾桶。

    抬头看天。

    我住在高楼围绕的地方,三年前的现在,我也是这样幻视着四周的高楼,感慨我和江河未来的人生一定不一样。三年前的我不知道,江河把我扯入了一场比幻梦还幻梦的现实里。

    富豪,政治,美女,武器,科幻。

    现在,我站在这里,感到落寞。我不知道该依靠谁,江河吗?他只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我妈妈?她也一定有事瞒着我。boto?那个梦里面的疯子,他就是个疯子。

    我只能依靠我自己。

    我能怎么办?

    只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在监控之下,等待着砍刀挥舞而来。

    最好是杀了我。

    我走向家门。

    最好是杀了我,结束这一切痛苦。

    我把自己隔绝起来,很出乎意料,没有一个人来找我。包括我的母亲,她也沉默无声起来,除了定期给我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我没有什么感觉。任何感觉都没有。

    但,那辆火车该驶来了。

    很快到了1月21日,赵柯敏结婚。

    中国人的结婚不需要搞那么隆重,教钱吃顿席,立刻散会。我随便抓了件黑色拖地针织裤,配白色衬衣,裹了件及脚踝的加绒黑色羊毛大衣。脸上只上了一层薄粉底,斑纹都盖不住,随手填补了眉毛空缺,涂了裸色口红。出门前看穿衣镜,确实,太过素净了点。最近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心情不大好,气色差劲得要命。

    这么一看,真,惨白怨妇。

    虽然是前男友婚礼,也不至于打扮成怨妇吧。

    转头卧室里,捡了首饰戴。太隆重了像示威,太素净了像幽怨。

    最后把长发服帖得圈成一个揪悬在脑后,戴了对珍珠耳环,涂了一个浓丽的正红,描了一个猫眼眼线。像秀场模特,随意又挺小心机。

    婚礼举行地在浦东郊外,户外婚礼。花了两百块打车费才七扭八转到结婚现场,路上直翻白眼,就不能在酒店里吗?大冬天搞户外婚礼多冻人啊。到达现场后,婚礼豪华如斯,巨大绵延百米的帐篷,里面轰轰燃烧着上百架火炉,明明四处通风,因为火炉烘得跟春日初临,暖和异常。

    帐篷顶部垂钓着星星点点的光,两排长桌上摆着蜡烛鲜花各色食物。

    西式婚礼?

    在场除了我,所有人都以豪车方式出行,衣着隆重。

    我看了看自己风衣衬衣乐福鞋,跟蹭吃蹭喝似的。

    西服白手套的侍者接过我的请柬,“请您跟我来。”,我点头跟上侍者的脚步。一路走到最接近宣誓台的一个座位,“这是主人家给您安排好的位置,离婚礼开始还有三个小时,请您先用一些甜品果酒。”

    我点头,“谢谢。”

    桌上精致的花和餐盘让我梦回德国。花园亭子中,boto扯着我到了湖泊旁的小屋……这一次我就钉死在座位上,哪也不去。

    早上来没怎么吃,我捞起一块蛋糕,去观察四周。

    空旷的草地,巨型长条的帐篷,来来往往的侍者。男男女女都像走红毯似的,礼服西装。

    客人陆陆续续入场。

    在座的人,非富即贵,其中不乏只在电视里看过的政商名流。另一些人不大认识,可西装礼服,只看面料就知道价值不菲,甚至有人穿着有价无市的野兽皮草大衣……赵柯敏说他入赘,这入赘技术实在不错,麻雀枝头站,一朝变凤凰。

    我为赵柯敏找到富婆而鼓掌。

    婚礼还有三个小时开始,塞了两块蛋糕后,有点噎。

    喝了口酒压下噎。

    侍者带着十几人来,刚好坐在我对面桌子的斜下方二十来米的地方。

    好巧,熟人。

    我搬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确保那束分量足够的花束能遮住我。

    陈佳期穿着一条红色礼服裙,披着褐色的仿真皮草,脖子中的钻石项链要闪瞎我的狗眼。她太过漂亮美艳,周遭的男士频频侧目。

    美人如花,身旁的帅哥更是如花。

    我第一次见到尹沣正儿八经穿西装出席。红色领结、丝绒西装,胸针是几条纠缠不休的红色蝮蛇。他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只在陈佳期同他说话时,流出几丝温柔。有女士也侧目看他,窃窃私语。

    天呐,这对男女坐在一起,简直像天神下凡。我叹息,太美了,应该给他们画像或者雕塑。把这对男女的容貌永远得放在展示柜里,以供凡夫俗子瞻仰。

    眼一转,江河。

    燕尾服,墨绿近黑的领结。银丝眼镜夹在高挺的鼻梁上,向后抹光的油头太过考验五官的立体度。你得承认,一个足够斯文败类的男人,比他旁边那两具挑不出瑕疵的雕塑们,更诱人。

    何况,这个男人对我来说,具有极致的x诱惑力。

    我想走过去,恬不知耻跟他说,“帅哥,有没有兴趣跟我春宵一度。”

    同江河尹沣相谈甚欢的那群人,各色各异,都是奢华的装扮。

    so,这个婚礼到底是属于什么人的?

    我去看压在餐盘下的请柬。

    “赵柯敏,秦荣玥。”

    “?”

    秦荣玥。

    秦廷敬?

    赵柯敏,你确实牛b哈,攀上了秦廷敬。

    我以为你是麻雀变凤凰,原来鸡犬升天位列仙班。

    两个小时后,我发现不对劲。

    或者说,很多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除了我身边的那十来个位子空荡,所有人都已经到场坐齐了。那些目光或多或少瞥向我,形形□□女交头接耳,似乎在讨论我到底是谁?

    我再蠢也能意识到,坐在我身边的人,一定,不普通。

    那赵柯敏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这里?

    我有些窒息。

    赵柯敏一个赘婿,哪有那么大权利,让我坐在这么非富即贵的位子?肯定是有人故意的。

    我端酒,掩盖无措。

    很快,江河他们注意到了我。我瞥过去,和江河的眼撞在了一起,他不可置信,眼神里写满了,“你怎么会坐在那?”。

    我别过,又看到了尹沣和陈佳期诧异的眼。

    不,是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探究、疑惑、打量、讨好、嘲讽……那些眼神,像一架架探照灯,无数灯光汇聚于我这一点。

    帐篷外有声音,一些人站起来。

    “秦先生来了。”

    我看向帐篷外的来人。打头那个男人我不认识,可穿着太过熟悉,燕尾服红色领结,缎面束腰,胸口处别着一朵玫瑰。

    形相清癯。

    我终于理解江河说得这个词。这个男人就像一朵高岭之花,板正的背,清俊的脸。不苟笑,也不威严。像一棵孤高的岩间松,也像一朵独独生在旷野上的白杨。

    我以为我会害怕恐惧,可,前所未有的,平和。

    boto是秦廷敬。

    但,秦廷敬确实不该是我能招惹的人。我盯着那些探照灯似的目光,站起身向后离开帐篷,想绕开那群人早早回家,却被两三个侍者拦下。

    其中一位,“没有先生的允许,您不可以离开。”

    叫侍者太过委屈,这几位西装革履的人,更像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我笑,“我,我想去上个卫生间。”

    侍者皱眉,“可是秦先生已经入席了。如果您想去卫生间,可以跟先生说。我们的任务就是确保您不要离开先生的视线,请不要为难我们。”

    他们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

    “你们这是非法□□!”

    侍者说,“是负责保护您的安全。”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梁小姐跟我入席。”

    我被带到了帐篷内,那无数双眼像探照灯一样又打在我的身上。更加窥探的,更加疑惑的,更加不解的。

    我头皮发硬。

    侍者对秦廷敬说,“先生,小姐已经到了。”

    秦廷敬笑,他侧目看我,又上下打量,目光口气里有几分不悦。

    “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衣服?”

    侍者低声说,“梁小姐丢到垃圾桶了。”

    秦廷敬看我,摇头笑,“你脾气一直不怎么好,丢了就丢了吧,坐到我身边来。”

    我咽,“你是……?”

    秦廷敬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坐在凳子上。我听到有人在低低抽气,有人在交头接耳。

    我看向了江河,他捏紧了杯子,盯着秦廷敬。江河脸色依旧是和煦温柔的,一丝皲裂都没有。他瞥我一眼,那里面的屈辱不甘,让我心惊。

    尹沣有点诧异,但很快他收敛了,变得冷漠。

    只有陈佳期茫然不知所措,她在问尹沣,“梁辰为什么跟秦先生坐在一起?”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秦廷敬用德语夸,“即使没有华丽的裙子,你今天也很漂亮。”

    我噎了又噎。

    如鲠在喉。

    “wiekanndassein”

    (怎么可能是这样?)

    “ichhabedichgesuchtwarumkommstdunichtzumir”

    (我一直在找你,你都不来找我。)

    秦廷敬的手摩挲着我手腕上的疤痕,我不敢接话。

    “ichwarteaufdichaberduduscheinstdierealittnichtzuakzeptieren”

    (我一直在等你,看来你,你似乎无法接受现实。)

    “warumwarumbistduso”

    (为什么,你怎么可能是……)

    “bistdunichtglucklichichbinsoreichundmchtig”

    (你不开心吗?我这么富有且有权势。)

    “nein”我说,“wiekannstdu”

    (不,你不能是……)

    “秦廷敬?”他笑,“besseralsjederanderediesehochzeitistnichtnurfurmeineschwester,sondernauchfurddich”

    (太太。我相信,我比你任何一位男友都优秀。这场婚礼不仅为我的妹妹,也为我和你。)

    我努力抽手,他死死握着,甚至十指相扣,放在了桌面上。那些眼神立刻放在了我们手上,直直盯着。往外抽,秦廷敬使劲握着,他笑,“太太,我不介意在这里吻你。”

    我看江河,江河早就别过头看向别处。

    秦廷敬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他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最好不要背叛我。这双漂亮的眼睛要放在我身上,而不是去看一个废物。”

    我咬着牙,转头看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廷敬的手指来抚摸着我的脸,冰冷的,他笑得清俊,“太太,当然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你。”

    我低声,“你放屁。为什么监视我三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你和尹沣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廷敬停止抚摸我的脸,拿起红酒杯,向尹沣旁边的男人举杯。那个男人点头,也举酒杯。他长得和尹沣三分相似,没有江河尹沣那样好看,但五官端正立体。

    是尹沐。

    “尹家是我的一条狗,尹沣那个小子自然也是。可他不怎么听话,总跟我耍心眼。尤其是你的事,他处处打掩护,让我挺棘手的。”

    “你为什么监视我?”

    他偏头,“你取悦了我,或许我开心了,就会告诉你理由。”

    我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刺人。

    “怎么取悦?跟你上床吗?你秦先生什么样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我一个有夫之妇?您就不怕有人拉扯出我和江河的关系,来耻笑你吗?”

    秦廷敬使劲,捏得我的手指生疼,我低低呼痛。

    “不要惹怒我。”他语气柔和,“我不喜欢被威胁。”

    我挑眉去看江河,江河捕捉到了我的眼神,也挑眉。他侧过头,跟身边的人说话。

    婚礼进行。

    秦廷敬始终扣着我的手,不肯放开。他在展示我们的关系。展示?这个词的出现让我皱眉。江河再没有看我,尹沣偏着头和陈佳期说话。陈佳期一直来回打量我,满脸不可思议。

    新人在宣誓。

    秦廷敬问,“你想举办什么样的婚礼?”

    放你妈的狗屁。

    我笑,“您不会真得想跟我继续做那场梦吧。秦先生,我不相信你会爱我这样的女人。”

    秦廷敬挑眉,“我为什么不会爱上你?”

    都不用过脑子,想想也是,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爱人的x视频放到网上。

    我无比肯定,“你就是不会。”

    秦廷敬摩挲着我的指节,“我不仅会,还必须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放你妈的狗屁!你爹我要信你的鬼话,我他妈会跟富豪故事里的太太一样,某天离奇暴毙。

    新人互换戒指,亲吻。

    所有人都在鼓掌。

    秦廷敬看着台上一对新人。

    “你真得没有见过我妹妹吗?”

    我去看那个穿着婚纱的女孩子,她画着浓妆,那么漂亮。但那张脸太过熟悉,她是,ig关注我的那个女生。

    我愕然,看秦廷敬。

    “你认识我妹妹对吧?”他贴近我的耳,“你最好听话一点,江河这个人,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他。”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