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往事如烟
如果大家觉得江河可怜，觉得我很矫情。
那我们把时间拨回三年前，宿醉醒来之后。
我接受事实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
我和一个男人从一张床上，赤身露体地醒来，我根本无法从他手里和腿下夺回我身体的控制权。
他的头埋在我脸侧，酒店沐浴露味道扑在我身上。我闻，还有淡淡的蔚蓝香水气味。
我喜欢这个味道。
这个味道太过好闻，他的怀抱又太暖太安心，我很快又沉沉睡去。
我感到有人在亲我的脸颊，一下又一下的亲。我伸手推开，“好困。”，他又拉住我的手，一下又一下的亲。我皱起眉迷迷糊糊说:“好困。”，耳边有人低低说:“娇气包。”
被弄醒，那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英俊脸蛋在我上方，正闭着眼喘息。我想，完蛋，这下完蛋了。
他拧开矿泉水，递到我嘴边，我喝了几口后，说，谢谢。他顺着我喝过的地方，喝了几口后，拧紧瓶子扔在地下，按着我倒在床上。
亲吻，拥抱，他问我，“你爱不爱我？”
男女性的荷尔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东西，谈不上多熟的两个人，现在像最亲密的情人一样，在这种时候情真意切地问“你爱不爱我？”
我该怎么回答？我眯着眼说:“不爱。”
他捏着我的脸，身体用力，我尖叫，他说:“怎么能不爱我呢？”
他环抱着我睡，我惴惴不安。我去摸手机，手机不在，应该在包里。我只好去拉环在我腰间的手，他闭着眼亲亲我的额头，那么自然，他说:“乖，睡醒了我带你去吃饭。”
我头皮发麻，心跳如雷鼓。
江河无论哪一样都挺性感的。江河长得很英俊，像一只无害又温柔的巨兽。江河身材很好，肌肉壁垒分明，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肌和腹肌起伏的弧度。江河的声音也很好听，他让我乖。
桥豆麻袋！桥豆麻袋！
现在不是沉迷男色的时候，我需要我的手机。
我问:“江组长，你能放开我吗？我想去上卫生间。”
他轻轻“嗯？”了一声，在我脖子里深吸几口，他笑得暧昧，“还疼不疼啊？”
不算疼，就是不舒服。
我又问:“江组长？”
他松开手闭着眼睡，我寻找到散落在地下的几件衣服穿好，我提着鞋子，蹑手蹑脚开门，走了。
坐到地铁上，摸了把脸。
我万分感谢江河，他记得帮人卸妆。
昨晚我醉汹汹的，还以为是同事帮我洗得脸。
身体的不舒服让我十分懊恼，怎么就半推半就和江河滚到一起了？后天周一上班，我该怎么面对他啊？
我不太介意这么轻易交出第一次的事。江河长得帅，身材好，体力不错，方方面面都可以，确实不亏。
但我介意，后天周一上班，我要和一个滚过床的男人坐在一起。太尴尬了。
打开手机看消息，和赵柯敏的聊天记录还留在前天晚上红色感叹号那里。
翻手机相册，是我和江河在酒吧的合照。
唉，我叹气。
怎么看怎么像，失恋后头脑不清醒干出来的事。
虽然，的确也是。
早上的事明明可以拒绝的，但还是半推半就……唉，帅哥魅力太大，我没有抵抗力。
过了六七站收到了江河的消息。
“怎么走了？”
我不敢回，尴尬到手足无措。
回家洗澡，才发现耳根后面有一点红紫的印记。
丢人。
用热毛巾敷上了毛巾。
尹沣，“你要出来喝酒吗？”
熊猫七彩头表情包。
我，“陈佳期也在吧，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尹沣，“好吧。”
躺到床上不知所措，现在是下午三点半，想出去到唐镇买点吃的。唐镇没什么人，我吃了顿海底捞，还看了电影。附近有大学，全是来来往往的大学生。我大四实习，混在其中，也没什么突兀感。
喜剧电影，尴尬得我脚趾发麻。
出门要回家，接到电话。
“喂，你好。”
“今天……”
我打断，“真没事江组长。”
“你还好吗？”
“挺好的。”
“梁辰。”
“嗯，怎么了？”
“算了，你晚上早点休息吧。”
“嗯，组长没事我就挂了。”
晚上睡觉前，我拉黑了赵柯敏的微信。
赵柯敏可能没料到我比他还坚决，在他重新想加回我微信的时候，只得到了一句“你已经被对方拉黑”。
气急败坏。
我能想到赵柯敏气急败坏的样子。
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浑身缠绕着纱布的气息。
他表面是一个气质文艺男青年，实际上是一个自私懦弱大男子。
他的微博写着一句又一句词藻堆积的段子，歌颂山歌颂水歌颂花歌颂月亮和爱情。发照片一定要同色系九张图，发自拍一定要显得文艺清冷。
我曾被他伪君子的一面吸引。
十九岁的我还没有认知到，伪君子，这三个字是什么含义。
二十岁分手那年，我突然懂了。
——伪君子，就是赵柯敏。
“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
这句话是我的微信签名。
在交往一个月之后，他发现了，劝我改掉。
你写得是什么东西，太幼稚了。这是赵柯敏的原话。
长久的沉默后，我问，你不是说你喜欢莎士比亚吗？
他说，是啊，我喜欢莎士比亚。
我在那一刻突然就确定莎士比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文豪之一。
《哈姆雷特》经典台词:人们往往用至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这样的例子是太多了。
赵柯敏就是一个。
他知道哈姆雷特，不是书本内容，是只有哈姆雷特四个字。
我开始审视他，审视他的创作。
我发现他更像一个无病呻吟的酒囊饭袋。
在我读完他的诗后，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见。
他说:“你懂什么？”
在这里提一句，我，梁辰，是翻译专业的学生。
翻译专业学生的文学素养还是不错的。
我在沉默后，选择了闭嘴，任凭他写那些吵得我眼睛发痛的词句。
那你肯定要疑惑，我为什么会跟赵柯敏这个纯纯的脑残，谈这么多年恋爱？
原因很简单，他很浪漫。
他的确很虚伪，的确很自满，也的确很浪漫。
扪心自问，赵柯敏没有对不起过我。
没有劈腿，没有脚踏多只船，他最多就是煞笔了一点。
这么一想，江河你真他妈是个狗男人。
赵柯敏会提前逃课在食堂占位打饭，喊我，“梁辰，来吃饭了。”
那时候他扎一个小揪揪，喊我的时候，像美式校园剧混蛋男主，我的室友会“哇，你男朋友真好。”。
他会攒钱给我买一根mac。
我说过，在大学时代，我不缺钱。
f、cl来说，太过平价。
可我依旧很感动，我室友比我更感动，她们会由衷地羡慕我。
他会冒着大雨给我送一把伞，甚至逃课带我去江边沙滩吹江风看月亮。
他会写诗给我，会送花给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对我的爱意。
你瞧，跟浪漫的人谈恋爱，场面是这么得盛大。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根本拒绝不了这种甜蜜的仪式感。
我的确爱过赵柯敏，在我青涩的年华里，他的确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个人读书太少，却又热爱文学的人，就幻想不切合实际的东西。比如，他会觉得，别人不要尊严赚得钱，是肮脏的。
我的妈妈，让赵柯敏感到丢脸。
他说我玷污了他自由崇高的灵魂。
煞笔
我这辈子没有见过这种煞笔。
这可能是我们吵架的开始，吵到最后双方精疲力竭。尤其是我，每次吵架都是我低头认错，我累了。
电话嗡嗡，是赵柯敏。
“梁辰，你他妈为什么要删了我？”，他理直气壮到极点，“你凭什么拉黑我？”
“不是你先删的吗？”
他没有说话。
“赵柯敏，我真得没有办法再拉下脸跟你说求求你回来的话了。”
“梁辰。”
“赵柯敏，你到底想不想和我谈了？你想谈就好好谈，不谈就拉倒。”
“梁辰，我觉得梦想和艺术很重要。”
少年爱情是生苗，青年爱情是开花，成人爱情是结果。
我需要结果，显然，赵柯敏只想歌颂鲜花。
当时的我因为太过伤心，没有来得及告诉赵柯敏，“你的艺术像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