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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屎味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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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公司应聘第一天,就感觉这份工作真得像是一坨屎味巧克力。

    江河坐在hr列席里面,三年没见,他居然混到了管理层。我回答完全部的问题之后,江河低着头看简历,旁边的领导问他,“你还有什么问的吗?”

    他摇头,“没有。”

    上海下着瓢泼大雨,我叫了滴答等车来。

    办公楼里零散几个人来来往往,我坐在大厅的花坛上玩手机。几局消消乐过关,一双程亮的皮鞋站在我面前。

    是江河。

    他说,“这么久怎么不联系我了?”

    “联系什么?”联系你个龟孙板板,听你继续给我撒谎吗?

    男人撒谎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

    他说,“吃了吗?”

    “没有。”我收起手机,塞在裤兜里。

    “现在还没到午休吧,你要翘班。”我问。

    “我请了假。”他说。

    我们到了一家小餐馆,吃得是蛮红火的川菜。

    他脱掉了上衣,衬衫底下的肌肉壁垒分明。我感叹道,“身材越来越好了。”

    他毫不谦虚地说,“一直有在锻炼。”

    两个人沉默着看菜单,三年不见,双方都很拘束。

    讲真的,比起一般情侣结束得头破血流,我们两个连分手这句话都没有说,就自动失去了联系。

    我那时候在慕尼黑,早就感知到这段感情也许不会有出头之日,想说什么你等等我之类的话来挽救一下,但都憋在了心里。

    前一天还在打视频,例行公事一样交代着双方的日程。第二天就没有了交流,第三天,第四天……直到一周后,我翻着我们的聊天记录,看着日渐冷淡的语气,才明白,不爱的痕迹原来有迹可循。

    我没有多么难过,就像失去了一件很喜欢的衣服,或者一双很喜欢的鞋子,只是稍微得遗憾了一下。

    然后,报复性得删除了所有和他有关的朋友圈。删除的时候,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可那种遗憾,在我换了新手机、登上微信、发现两年的聊天记录全被清空时,达到了一个峰值。

    我盯着空白的页面,后知后觉,似乎只要换掉一个手机,从前的一切就被按下了删除键,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知道。

    我连续一个月焦躁得寝食难安,总是点开对方的对话框,又选择了退出。有什么资格跟这个人联系呢?这段感情到底是谁放弃的,我们都没有任何的答案。

    如果承认是我自己的话,那显得很罪恶。如果我把过错归结于对方,那么至少我会好过。

    江河,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后来两年里我们没有删除对方,默契似的互相屏蔽了朋友圈,只是留着一个聊天的选项,等着对方主动聊天,或者主动拉黑。

    三年后,我算荣归故里。

    学业的完成让我底气更上一层,如果不是江河主动打电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他在我这里,已经是前前男友。怎么可能有人还记得前前男友啊,人都是情感动物,在一个人那里受得伤害,就有另一个人来弥补。

    慕尼黑,我碰到了人生中最斩钉截铁的一段恋情。

    对方是个亚裔,祖籍香港。

    相处了一个月后,他喝醉酒,非要逼迫我说香港是独立的。

    我送了一句fuckyou,给了他两耳光。

    真爽。

    关于江河带来的遗憾就在这两耳光里,烟消云散。

    我坐在人声鼎沸的餐馆里,看着岁月侵蚀过得江河,突然问了句,“你都27岁了吧。

    李江河点头,“是啊。”

    “我23岁。”我说,“你比我大四岁。”

    一堆废话,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江河的痛点。他说,“我妈都开始逼婚了。”

    我就知道,“昨天那个梦是噩梦。”

    我当做没听见的样子,说,“你越来越帅了,跟韩剧大叔似的,西装一穿,领带一打,很帅。”

    还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

    江河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

    他说得很认真,给我带来的震撼比昨晚梦里被他求婚然后被他耍还大。我呆在当场,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舌头,我说,“李江河,我不愿意。”

    有时候,久别重逢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知道你很爱面前这个人,你和他炙热得爱着,在海边拥抱过,在迪士尼亲吻过,在大街小巷牵着手散步过,在没有人的地方隐晦得买可乐过……你也清楚得知道,时间不能冲淡感情,但时间能让裂缝变成鸿沟。

    梦也许预示着些什么,你说了愿意,他像跟你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他说这只是礼物。可你不要礼物,你要的是在一起亲吻,拥抱,结婚,生子,白头。

    回到现实,你说了不愿意后,也理所当得地得到了一句,“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只是开玩笑。”,江河低着头笑着说。

    我声音有些尖刺,“这种玩笑可不好开。”

    但我心里,为什么会难过呢?我又张嘴想挽留这种局面,或许我能说我刚才也在跟你开玩笑,其实我愿意。

    但是,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留在嘴里的话噎了下去。我夹了一块生蒜塞在嘴里。李江河震惊地说,“你居然吃这个。”

    我说,“是啊,我当然吃。”

    然后我吃了一块辣椒,咽下去。

    “江河,其实你现在不用迁就我。”我说,“你可以吃没有辣椒的店,真得,你总是迁就我没必要。”

    我到底是怎么去慕尼黑念书的?我本来可以用经济压力很大来欺骗自己不用去的。

    江河说,“你支持你去。”

    我当时说,“谢谢你。”,以至于忽略了他眼里的勉强。他并不支持我去,但是,他爱我,所以不会让我留在他身边。

    抵达慕尼黑的第二天,他在电话问我慕尼黑是什么样的,我兴高采烈地给他看我的学校,我的租房……得到的只是他背过头掩饰了微红的眼眶。

    我们之间的结局也许从最开始就注定好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想哭,我埋着头往嘴里扒饭。

    他只是微微叹息一声,说,“其实我最近几年也有尝试吃辣,我现在也蛮能吃辣椒的。”

    他说完,我哭得更汹涌澎湃,直接放下碗筷,爬在桌子上大哭。

    雨势依旧很大,仿佛要叫海平面上升,淹掉这座城市,还有城市里的苦情男女。江河打着伞,他揽着我的肩膀,我环抱着他的腰,像三年前一样。

    我们曾无数次用这种姿势上班下班,去超市又回家。

    他说,“去我家吧。”

    我揽着他的腰,他的温度传到我的身体里,我感到满足。我依偎着他,从他身体里汲取一些温暖。

    地铁,电梯,我们沉默着。直到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汹涌的爱在那一刻爆发,我们亲吻拥抱,撕扯掉对方的衣服,用力去拥抱对方。

    很久很久以前,那晚是台风天气,我撑着一把小破伞走在路上。他开着车经过我的身边,大声问,“你就这么回家吗?”

    我说,“是啊,我打不到车。”

    他说,“你上来。”

    然后,副驾驶上,被打湿的白色衬衣贴在身上,他拿了纸叫我擦干净脸上身上的水。我颤抖着身体,手冻得发白,擦着脸上身上的水痕。

    他骂了一句“他妈的。”,然后问我,“梁辰,你有男朋友吗?”

    我摇着头说,没有。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湿漉漉的,甚至沾着一些纸巾的碎屑。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拉过我的手,用力地吻了过来。他说,“跟我在一起吧。”

    我们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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