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承诺
姬晚似在梦中听到姜央的的说话声:“爹爹,秃鹫爱吃死肉,是不是姬晚哥哥死了,如果他真死了,是你的罪过,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姜云白道:“有爹在,他死不了。但是,爹再最后问你一句:你确定要救他?”
姜央道:“大鹏能救他,说明他不会是坏人。你们上辈子的恩怨,不应该让我们这辈子来还。”
姜云白叹道:“爹曾经救过一个恶魔,不想再重蹈复辙,再救一个。”
姜央催道:“天下哪有那么多坏人?净罗罗嗦嗦,真想把他拖死了你才舒心?”
姬晚听了,甚是感动。
心里想道:“就是我娘也没有对我这么好。唉,她要是我娘就好了。”
转念又一想,把她比作娘未免太埋汰人,又想道:“长大后娶她更好。”
这时,他感觉周身温暖起来。原来是姜云白在旁边烧起了火。不大一会,他僵硬的身子竟有了知觉。
姜央扶他坐起,他靠在她身上,感觉温暖又享受。
冷不丁,他只感觉膻中穴一下刺痛,腹内一股洪流翻江倒海般向上流窜,不及细想,喉咙痒动,控制不住,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腹中虽早已空空如也,但吐出这口血来,心里反倒舒适许多,神情也清醒许多。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姜云白正在火苗上燎烤银针。便使尽气力说了声“多谢!”
又环顾四下,见那先前要吃自己的秃鹫,脑壳被箭穿透,死在不远。
姜央见他醒来,似大放了心。
她答道:“莫要谢他,他这是将功折罪。”
姬晚微微一笑,说道:“我何德何能,敢劳烦神医出手相救?”
姜云白见他得了便宜还卖傻,非常不悦。
道:你爹是老夫的仇人,以老夫秉性,本不会救你。但老夫这宝贝女儿不依,老夫是为她而救你。”
姬晚见说,便转头来谢姜央。道:“不知如何感谢姜央妹妹?”
姜央满不在乎笑答道:“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还能怎样感谢我?”
姬晚想了一会,严肃问道:“我若不死,长大了娶你可好?”
姜央听了,脸一下子红透,扔下他,跑到一边,拈着衣角,一声不吭,神情似在生气。
姜云白听了,虽知是童言无忌,但到底不喜,骂道:“蹬鼻子上眼,你这是自寻死路。”
姬晚急了,争辩道:“我是鲁国的王子,将来的鲁王,神医若救了我,无以为报,只好娶了姜央妹妹,用半壁江山来作酬谢。”
姜云白听了解释,知道了他话出自真心,心里想道:“这家伙还能知恩图报,看来没他老子坏。”
姜央听了,嘴里骂道:“早知这样,我就不来救你,让你给那秃鹫吃了省心。”
一溜烟跑远,又对着姜云白喊道:“爹爹,你还不走?让他死了算了,管他干嘛?”
姜云白笑呵呵答道:“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便真的丢下刚刚醒来的姬晚,去追姜央。
姬晚在身后喊道:“我是君子,知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别说半壁江山,就是倾国相授也不过份。”
姜央头也不回的骂道:“想不到他真是个坏人,真应了爹的预感。”
姬晚一片诚心被人误会,好不伤心。
见着父女两刚把自己救活,又弃而不管。
叹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死去活来,难道在这世上受的罪过还不够多吗?这般活着,真是多余!”
他尽力坐近火边,把身上的湿衣烤干。
腹中空空,饥肠辘辘,好在有那么一大堆火,他靠着火的温暖,渐渐恢复了体力。
正月的山里,草木萧萧,没有可充饥的野果。虽见秃鹫死在不远,但甚感恶心,只好去溪边捧了几大口水喝,聊以饱腹。
四下里虎啸猿啼,甚是惊心。
他料想,在这野兽横行的山谷里,纵不饿死,也会被野兽吃掉。
现在唯一所掌握的技艺,便是阎君强送的阴阳符。想到自己只记得第一层,便坐下来,搜索枯肠,以期把其它支离破碎的咒语拼凑完整。
第二层“住”字诀,第三层“亡”字诀。脑海里似乎都有印象,但就是模糊不清。
怪只怪当时少不更事,一目十行敷衍了事。如今用时,恨之晚矣!
绞尽脑汁,求而不得。
山谷里的太阳落得早,看看日已西斜。
正在为今夜踌躇满怀时,忽见卫氏父女远远的又折了回来。
他大喜过望,朝着姜央喊道:“姜央妹妹,我是诚心想谢谢你。如果不会说话,你要原谅我。”
姜央走过来,看起来她还余怒未消。
她从食袋里掏出一只烤熟的羊腿,冷冰冰递给他,说道:“谁看重你的谢礼。只是可怜你,一个人在这天寒地冻山谷里,被野兽吃了也不知道。”
姬晚早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见着羊腿,就像猫儿见的鱼,一把接过,大快朵颐起来。虽然没得到好脸色,但心仍感动,不禁叹道:“难得姜央妹妹如此惦念我。日后我为你做牛做马,绝没半点怨言。”
姜央冷冷答道:“要你什么江山,要你什么牛马?你只要闭上嘴巴跟着我们走就行。”
姬晚求之不得,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跟着两人走。
一时,羊腿啃完,肚子也饱了。
姜云白道:“我女儿口口声声把你当作朋友,因此我才出手救你。你可把她也当作真正的朋友?”
姬晚答道:“自见她面起,我就认定她是我的朋友。”
姜云白见答,似笑非笑的望天说道:“很好,很好。”
然后又问:“你保证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把她当作自己的朋友吗?”
姬晚答道:“无论贫困,富余,生老病死,五十年,一百年,我都会把她当作朋友。”
“你确定以后某一天不会出卖她?”姜云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姬晚。
姬晚答道:“朋友不是拿来出卖的。”
姜云白又用一种似喜不喜,似悲不悲的神态说:“很好,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姜央的朋友,你有救了,但愿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说完,就走到大前面去,留着两个孩子在后面聊天。
姜央与他走了一段路,已经不恨他了,还在前方拉着他走。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倦鸟归巢,山林里甚是喧闹。
两人走至一个山坳前,突然,山坳里卷起一阵旋风,将枯叶掀落无数。
所谓龙生云,虎生风,风未息,猛然听得一声虎啸响起,山林震动,一时惊起无数归鸟。
三人正在惊诧之时,一只吊睛王纹猛虎从山坳里嗖的跳了出来,横在路上,低沉嘶吼,自带一种凌厉的杀机,虎视眈眈的望着三人。
看样子,它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
这是姬晚第一次看到百兽之王,一看到它,就会想起自己的父王。
他吃那一惊,赶紧把姜央护在身后。
姜云白望着吊睛猛虎笑道:“孽畜,当初放你归山,你真以为是遗虎为患?在老夫眼里,你长多大,都不过是只随手可捏死的臭虫。赶紧逃命,今天老夫新客初到,不想见血。”
姬晚见那猛虎足有五六个姜云白大,心里嘀咕他吹牛皮不打草稿。
况且,就算他吹得口天吞天,畜牲又听不懂人话,还不是徒劳?
果不其然,那猛虎可不认他什么救命恩人。身子一沉,大吼一声,便朝着姜云白扑来。
姜云白随身一跳,借着劲,双手运力,一拳把那七八百斤重的猛虎打翻个跟头。
不幸的是,正好扑倒在姬晚与姜央面前。
那虎虽然受了姜云白一记重拳,被打得病态殃殃,但毕竟虎病雄心在。
它见着姜云白强悍无比,情知斗不过,便大吼一声,朝着两个孩子扑来。
姬晚大骇,慌忙推倒姜央,用自己的身子护在她身上。
求生本能,嘴里无意念叨出阴阳符咒。但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看看那猛虎硕大的爪子就要拍到他身上,只听耳边一声鸣镝响起,姬晚顿时感觉浑身都温湿。你那老虎爪也没沾上自己的身。
他惊魂未定,回首看那猛虎,见它已经被姜云白一箭从臀部射穿过头部,倒于身边,没了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