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是神是恋人】：最后的往生者-1
和过往几个往生者的奈何桥不同，除了炽，没往生者，人王也不在。
而且，这个奈何桥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没有一点点光。
炽用神力燃亮四周，翻开往生者档案，写着，黑炽，纯贵族天使血统，总天使长，上帝后选人之一。
炽不禁笑，“原来是我自己的奈何桥。”
炽慢慢悠悠地走着自己的奈何桥。自己虽是纯贵族天使血统，童年却是黑色的。
炽的父母，是天堂的大守护天使，骁勇善战。那一年，魔界纵容恶魔天使，滥用神力，导致人间战火不断，生灵涂炭。炽的父亲率领众天使讨伐魔界。在与恶魔天使对战时，炽的父亲阵亡。
于是，炽的童年，听得最多的，是母亲对恶魔天使的诅咒。潜移默化，炽从小痛恨恶魔天使，性格尤为极端，冷淡。世界只分黑白，目标只有成为上帝，清除所有恶魔。
走过黑暗高压的童年，奈何桥逐渐明亮了起来，在天使学院的第二年，他遇到了银。
和银的记忆不一样，炽对银的记忆更早。在银到学院的第一天，他那头银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学院里没有银发的恶魔天使，也没有银发的纯天使。他不可判断的属性，打破了炽只有黑与白的世界，这抹不可控的银色引起了炽的注意。
小时侯，银性格就很温柔，皮肤白皙，那时炽对美丑不关心，自看见银后，瞬间顿悟何为美。声音也软软的，听得人心痒。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每次瞟到那头银发，总忍不住多停留几秒。
银的身边总是热闹的，无论是女的恶魔天使，还是女的纯天使，总爱围在他身边。她们总是叽叽喳喳个没完，银却从没有不耐烦，托着下巴微笑听着。
好几次，隔着人群，炽和银的视线不小心对上，银会还给他一个好看的微笑，连着眼睛弯成月。这时，炽像被抓包一样，尴尬地把视线偏回，但这个微笑却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于是，当炽看到几个恶魔天使，把银拉到小巷子，出言侮辱，动手教训时，一向事不关己，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炽，出手救了他。
恶魔天使们被教训得惨叫连连，炽走到蜷缩在角落的银身边，摸了摸他的银发。炽早就想知道，银发摸起来是什么触感。这天总算得偿所愿，银发的触感比想象的还好，很细很软，很治愈，还很上瘾。
他拉起银，心里想问他有没有受伤，痛不痛。嘴上却说，“你没事，我先走了”，然后僵硬地转身。身后传来一句细细软软的，“阿炽，谢谢你～“
炽的脚步顿了顿，记忆中，“黑炽”、“炽”，才是他名字的正常发音，没有感情的，严肃的，高压的。
被银一喊，才发现他的名字可以被喊得很温柔。他突然一阵心酸，跟着眼眶就红了。缓了缓，才从喉咙处艰难地挤出一声“嗯”，然后，逃也似地离开。
这样过了一个月，因为学院有考试前重点讲解，炽特意回了趟学院。他的位置是整个课室的最后最靠近门口的角落。
他成绩好，母亲额外给他安排很多别的课程，所以不来上课是常事，学院的老师也见怪不怪，谁让他真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呢。加上他平日非常冷漠，没有朋友，没有同桌，独来独往，学院里的人也只觉得他神秘。
一个多月没回学院，炽到课室，发现自己座位旁，多了个人。
那人很瘦很白，一早就趴在桌上睡觉。炽拉了下桌子，那人就醒了。那人懵懵地抬起那颗银色的脑袋，睡眼惺忪看着炽，咧着微笑，糯糯地说，“阿炽，等你一个月了，我以后坐你旁边哈。”
他表面冷冷地，没给任何反应，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怎么给反应。整整一上午，炽听不见老师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上身依着墙，手托腮，眼睛情不自禁往旁边的银身上看。第一次，那么近地看他。
银的身上有一股懒劲，上课总爱趴着，手握成拳垫着下巴，笔在书上写写画画。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浓密的睫毛特别乖顺，忽闪忽闪地，脸上一颗美人痣长得恰到好处。也不知道为何，炽光看着银，心中便会涌起一份愉悦，炽从心底，喜欢这种愉悦。
慢慢地，炽回学院的次数变得频繁，虽然在忙，但一周至少出现一次。他想见这个银发同桌。
每次看到他，心里压抑的阴霾仿佛被扫了个遍。他也发现，自己对待银，和对待旁人实在不一样，譬如，他没有办法拒绝银。
那天，银好不容易逮到他回学院，非要拉着他去学院后面新开的牧场看小动物。炽对着银的请求，没有一丝抵抗力，转眼自己就站在绿茵茵，处处动物叫声的牧场。
他觉得恍惚，按照行程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家上神力课，为什么会站在牧场？边恍惚，边看着银捧着一只斑点狗亲了又亲。
“阿炽，这只狗好黏人，你摸摸。”
银把狗放地上，炽从没和小动物相处过，看到这团软呼呼的毛，吓得不知所措，第一反应就是后退，结果，狗狗以为炽跟自己玩，他越退，狗越追。
“哎，阿炽，你不要跑，越跑它越追……”银看似在劝，实则在一旁看热闹，被一人一狗逗得笑弯了腰。
除了没法拒绝银，还喜欢作弄他。炽耐力好，长跑非常厉害，原本只是为了应付学院的比赛，随便跑跑出出汗，银非要一起参加。炽也不劝，想看看银出糗。
从起跑线出发，队伍很快按实力分成了几个不同的梯队。银为了跟着炽，一直努力地挤在第一梯队，20圈的赛程，跑了5圈，银已经喘得不行，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细得跟芽菜一样的小腿还打颤，只能试探着问，“阿炽，一共要跑20圈啊？”
炽没回答，酒窝带着笑，等着银的反应，“阿炽，你跑慢点……”，声音很轻，有点服软但不服输。
“又不是我逼着你参加，既然参加了，就要跑完，终点见”，说完一个加速往前冲。
银在后面恨得咬牙切齿。等银跑过终点，炽身上的汗都已经干了。银跑过终点整个人累瘫在地上喘气，无法动弹。
炽给他递来一瓶水，银“吨吨吨“地喝着，喝猛了，水从嘴角流到了身上。原本被汗浸湿的白色院服，被水又打湿了一片。
阳光下，白色的肌肤、肋骨的轮廓，隐约可见。炽强行把视线移开，心跳才没那么厉害。心想，本想作弄别人，结果作弄了自己。
本以为作弄完就翻篇，结果第二天，炽回学院，发现银没来。炽看着身旁空空的位置，心里也空空的。才发现，自己习惯了耳边总有一把糯糯清爽的少年音，“阿炽阿炽”地喊着，也习惯了身边总有一个银色身影无时无刻地跟着。
连着两天，炽天天回学院，银依然没出现。炽慌了，他满脑子都在想银怎么了，是不是那天跑太猛，生病了？还是生他气，一怒之下去了别的教室？
他在学院四处搜索银的行踪，却一无所获。甚至找到喜欢围着银的那些女天使，跟她们打听，女天使们惊讶于炽的主动询问，但依旧没人知道银的情况。
炽从不知道等人，原来那么煎熬，他眼前的颜色和心情都是灰蒙蒙的。他没法呆在课室，失魂落魄地走到后院的牧场。
一进牧场，就有一只小狗跟着自己。他蹲下，小狗自己走过来，用软乎乎的脑袋顶了顶炽的手背，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狗，那个触感，像极了银的头发。他大胆抱起小狗，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小狗对他舔了又舔，让他想起同样抱着小狗，全身散发着开心的银。
“想他了”，炽把脸埋在狗狗的绒毛里，轻轻说着。
第四天，炽依旧早早回了学院，“阿炽，今天来这么早……”
炽几乎是光速，看向了银，除了脸色不太好，还是那样软软的，带着好看的微笑。
“这几天，去哪儿了？”
“我生病了，呵呵，干嘛想我了？”
银边笑边把脸凑到炽的手臂，炽一手捏住他两侧脸颊，这一掐，银两颊的肉全涌向嘴巴，红彤彤的唇向猪鼻子一样凸起。让人忍不住想亲。
“唔唔唔……炽你干嘛啦”，炽手上没轻重，捏得银白皙的脸布满红红的指印，看着这些红红的指印，炽这些天的闷气才消了些。
那天起，两人的关系更紧密，炽依然是一脸冷漠的王，但不再独来独往，银像他的影子，有他就有银，两人总是一起出现。
那天炽去学院的路上，听到一群女天使叽叽喳喳，本来他懒得听，但她们对话里说起了银，他便听了下去。
“昨天去射箭馆看到银了，那侧颜把我看愣了，怎么能这么好看。”
“对对对，而且还射得好准，神了真的！！”
炽才想起，这几天，银在准备学院的射箭比赛，下课就去了射箭馆。自己因为频繁去学院，耽误了很多家教的功课，所以下课后赶紧回家恶补，没跟着去。听到她们这么夸银，反倒让他产生了兴趣。
于是，当天下课，他厚着脸皮跟银一起去了射箭馆。这是，炽头一回来射击馆，他平时课业繁重，母亲不会让他浪费时间在这些地方。
怕生的他自己在角落看书，酷酷地装作不关心。但，当他看到银穿上射击装备，看到他挽弓的侧颜，就无心看书了，因为，实在过分，过分地好看。
和银一起训练的纯天使，听说是去年的冠军。两个人商量着打一场友谊赛，每人十发，一场定输赢。炽从没看过射击比赛，整场比赛总共不过一小时，但炽的心却一直跳得乱七八糟，手心还紧张得出了汗。
对手的实力很强，前五发的发挥异常稳定。而银因为进入状态慢，每发总是差1-2环。第7发后，总比分和对方差了6环。银每射一箭，便回头看一眼炽，有时调皮得伸伸舌头，好像在说，又没射好。有时无意瞟一眼，好像在确定炽有没有在看他。
每次和银的目光相遇，炽只会冷冷回望，细看和平常一样没有不同。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他看银时，眼里总不自觉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份温柔银感知到了，还看得一清二楚。
比赛的转捏点，是第八发，对手看到比分拉开，有点飘，第八发失准，射了个4环。银抓紧机会，瞄准的时间比之前短，果断地射了9环。一下把比分缩短至1环。
炽忍不住拍了下手，叫了声好。叫出来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失了态，脸刷一下就红了。虽然同时叫好的还有很多女天使，她们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但银还是听到炽的那声好。他心花怒放，发挥越来越好，最后两发一个10环，一个9环，赢下了比赛。
赢了之后，银不顾女天使们的应援欢呼，装备都没脱，第一时间跑到炽面前，得意地笑着，“阿炽，我赢了！”
银邀功的可爱眼神意气风发，炽想忘都忘不掉。他迟疑地伸出手，想揉银的头发。银识破了他的意图，没有乖顺地让他揉，撇开头。狡黠地笑着，张开双手，带着明亮的美人痣，撒娇，“阿炽，我要奖励！！”
看着炽没懂他的意图，急得跳脚，用奶音继续破防，“抱一下嘛！”
炽脸红红地看了看周围，女天使们都看着他们的方向，窸窸窣窣地不知道讨论什么。他正犹豫着，下一刻，已经被银双手环住，被他的气息熏了满怀。
炽一时间愣住，双手不知所措。银硬把他的手掰到自己腰上，扁着嘴，“阿炽天使，你什么都那么厉害，怎么连人都不会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