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是神是恋人】：最后的往生者-2
确实，炽不曾抱过人。要是早知道拥抱的感觉那么好，他一定有事没事，多抱抱银。
银很瘦，腰细得仿佛稍稍用力就会折断。银的脸埋在炽的肩上，他能感受到银的鼻尖不断地蹭自己的味道，呼吸的热气喷向他的颈窝，一阵瘙痒让鸡皮疙瘩从耳边延伸到手臂，很痒，却舍不得放。
“阿炽，我赢了呢……”，银在炽的耳边低声说着，他在等炽的夸奖。
“嗯，看到了，很棒”，炽闷闷地回应，不再理会旁边尖叫的女天使，一手抚上银细软的发，鼻尖学着银，蹭着他身上的琥珀奶香。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用神力让时间静止。他想一直抱着银，一直一直地抱着。
天使学院里，原本没有过节的说法，更别说节日仪式感。但这几年，人间的节日却风靡学院。
二月十四，人间的情人节，炽刚好来上课。看到自己桌子上堆满了女天使们的礼物，先呆了呆。然后目光移到银的桌子，抽屉里也塞满了各种颜色的礼物。他皱了皱眉，抬眼看到银又捧着一堆礼物回来。
“阿炽，你今天居然来了，刚好，今天是人间的情人节，好多女天使托我给你礼物呢。”
炽嫌弃地看了一眼花里胡哨的礼物，闷闷地说，“我不要。”
“都不要吗？那……这个，你要不要收下，我觉得这个小狗玩偶……挺可爱的，这眼睛特别像你……这个嘴巴也是……”
炽拿起那只小狗，左右看了看，心想，确实挺像，但听到银居然让他收别人的礼物，说了反话，“哪里像了，一点不像……”
“不像吗……我觉得很像呢？”
“你喜欢，就拿去吧”，炽搬开桌上的礼物，才能勉强坐下。
“给我？我不要……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就丢了吧……”，银生气地把小狗玩偶丢到他身上，没再跟他说过话。
炽觉得莫名其妙，别人送的一只玩偶，他生什么气？但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敢把狗丢了。本想让银帮忙拿出学院，结果一下课，银就气鼓鼓冲出教室，消失得无影无踪。炽只好硬着头皮，冷着脸，抱着玩偶走出学院。
于是，情人节这天，学院里出现一个奇景：一向独来独往，冷漠无情的黑炽，居然抱着一只小狗玩偶，出现在学院里。大家都在猜到底是谁的礼物那么牛，居然能让炽抱在怀里带回家。
回到家，炽把玩偶随手丢到房间一角，一张纸条从小狗身上掉下来。炽拾起纸条，以为是女天使写的情话。结果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阿炽”，字条上的话没写完，但礼物的主人却昭然若揭。
炽抱起那只小狗，看了又看。确实，长得和自己很像。他搂着小狗玩偶，细闻，还真的有一股淡淡的琥珀奶香。想起银那句，“给我？我不要……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就丢了吧……”的嗔怒，禁不住笑了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关心起，谁喜欢谁的问题。
这种“人欲”相关的话题，炽以前是不愿意回答的，纯天使本不应该有人欲。但问的人是银，他又没办法拒绝。
这天，炽和银经过学院的小道，迎面一群女天使，她们没想到会在学院看到黑炽本尊，顿时发出粉丝般的尖叫声。
炽的耳膜都要被她们震穿，银看着炽不耐烦的表情觉得好笑，打趣问，“阿炽，学院那么多女天使喜欢你，你有喜欢的么？”
“没有……哪有时间……”，炽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心想，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些吵吵闹闹的女天使。
“也对，你又没有人欲……”，银声音听着闷闷不乐。
“不过话说回来，纯天使也要繁衍后代，不然哪来的你？况且，你还是贵族天使血统，肯定得找个同样是贵族血统的女天使，生个小天使吧？”
这话问得炽措手不及，从小到大，他被灌输要做最优秀的天使，做总天使长，成为上帝。但，没人跟他讨论过，要找女天使生小天使的问题，“反正我没想过，干嘛？你有喜欢的？”
炽巧妙地打了个太极，谁知道，银突然把头转向另一边，手指紧张地揉搓着。银的反常引起了炽的注意，他用手肘撞了撞银，反问，“你……有喜欢的了？”
炽知道银从来有一说一，从不说谎。银犹豫再三，轻轻应了声，“嗯……”
炽的心莫名“揪”了起来，脸上却装得冷漠，“谁啊？”
“你不知道？”银嘟嘟嘴，长睫毛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炽。
“你喜欢谁，我哪儿知道？”
炽是真的不知道，明明情人节送了玩偶给自己，每天都跟自己呆在一起，他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道就算了……”，银有些生气，终止了这个话题。
话题终止了，但这颗好奇的种子，却在炽的心里生根发芽。他辗转反侧，凭着强大的记忆力地毯式搜索那个“银可能喜欢的人”。
为了找出那个人，他天天回学院。黏银黏得特别紧，恨不得厕所也一起去。
很快炽就锁定了一个女天使，那个女生娇小微胖，跟他一样，有一个很深的酒窝，笑起来眼睛也弯弯很好看。女天使有事没事找银，银跟她聊天的时候，也有说有笑。
那天，炽从厕所回座位，看到银的抽屉里多了一个小礼物。炽坐在位置上，靠着墙，目光锁定在那盒刺眼的礼物上，他恶劣地拿起礼物，嫌弃地打量，俗气的粉红色礼盒，绑着俗气的蝴蝶结，整个俗不可耐。看到银走过来，心虚地把礼物塞到自己的抽屉里。
银翻了翻抽屉，用很轻的声音问炽，“阿炽，我抽屉里的一个粉红色的盒子你有看到么？”
“你的礼物，问我干嘛？”看到银那么紧张，炽胸口也像被堵着难受。
银没理炽的阴阳怪气，着急地翻着，“不是我的，有个女天使，让我帮她买送给喜欢的人……奇怪，我明明放这里，怎么找不到了……”
听到原来礼物不是送银，炽的心情突然就明朗了，“呐，这个吗？”
银抬头看到完好无损的粉红礼物，满脸疑惑看着炽，“你刚不是还说没看到？”
“我……刚刚看到的。”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阿炽你好奇怪……来不及了，我先走。”
银朝门外跑，突然又折返，往炽手上塞了一个粉色小盒子，“做多了，送你”，银朝炽眨眨眼，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炽看着粉红色的礼盒，粉粉的好可爱，小蝴蝶结也好可爱。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几块小天使图案的饼干。里面有个纸条：“手作饼干好难，难吃也不能嫌弃。”
难吃？谁舍得吃啊？
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饼干上的小天使，仿佛摸着银的脸，喃喃道，“喜欢还来不及，谁敢嫌弃啊？”
炽和银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试探，眨眼在天使学院当了3年的同桌，不但是形影不离的一对，还是无法替代的一对。无论是喜欢银的，还是喜欢炽的女天使，一致认为，综合外形，能力，性格，只有他们彼此才最般配。
谁也不知道，为了配得上炽，银简直不要命地学，还好银本来也聪明，比起喜欢一个人，还是学习回报更高，毕竟拼命付出之后，他也成了另一个学霸。
喜欢一个人就不一样了，3年时间花出去，他们还是老样子，亲密，但止步于亲密。
除了成为学霸，银在某些擅长的领域里，比炽做得还好，譬如射击，在学院几乎无人能及。而且分化出了稀缺的天使技能--心神控制。
天使的技能有很多，有的明显，有的隐蔽，像银的心神控制就很隐蔽，要不是一次意外，都很难察觉。
天使们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个“低迷期”。类似人类发烧，“低迷期”的天使会晕乎乎，四肢无力。学院也允许“低迷期”的天使在家休息。
那阵子碰巧炽的“低迷期”，他在床上混混沌沌了三天，越低迷越想见银。他本不是那么依赖人的，但在银身边他的心神莫名会安定许多，于是第四天拖着沉重的身子回了学院。
“你怎么回来了？”银看到趴在桌上的炽，满脸惊讶。能力越强的天使，低迷期越长，症状越重。像炽能力出众的天使，低迷期少说得有10天。银算了下，才第四天，正是症状最重的时候。
“在家躺着，不比趴着好？”
“我喜欢趴着……”，也喜欢你在，后面那句没说出口。银看炽回答得有气无力，深邃有神的杏眼半闭着，声音也没有以前的冰质感，似乎有点撒娇，“银……”
银温柔地把脸凑到他眼前，长睫毛忽闪忽闪地，差点扫到炽的脸，仿佛在问怎么了？
“你好烫……”，银刚碰到炽的皮肤，就被烫到，他摸了摸炽的额头更烫，他以神力化水成冰，当成冰袋敷在炽额头降温。
冰袋让银的手指也变得冰冰凉凉，触感很舒服。
炽抓住银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银皱了皱眉，正想抽走，结果炽居然撒娇哀求，“就一会儿……”。
银只好由他抓着，另一只手翻书。
等炽醒过来，脸上的手早就缩回，变成了冰凉的毛巾。他掀起毛巾，教室只剩他们。窗外天色也已经全黑，显得特别安静。
“我睡了很久？”
“嗯……”
炽虽然整个人发烫发软，但银在身边，觉也睡得沉。他懒懒地趴着，眼睛盯着银的侧脸看。
这几年，他偶尔会想那个银喜欢的人，却一直没有实锤。旧的没找到是悬案，喜欢他的新人倒像小草一样，春风吹又生，来了一批又一批。他性格又好，亲和力十足，总是笑眯眯，一双桃花眼愈发会放电。把小天使们迷得三魂丢了七魄。一条几分钟走到头的路，银自己走得20分钟，每往前挪一点，就一茬女天使。要是炽在，那张冷脸还能走快一点。
想着想着，银已经开始收拾东西。
“回去了？”
“天都黑了，你想在这里过夜呀？”
“我们一起？”
“不然呢？我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家。”
因为炽的课业时间过于紧凑，要么提早走，要么根本不出现。那次课后陪银去射箭馆，可以说史无前例。他和银虽然形影不离，但从没一起放学，更别说去对方家里。炽想起家里的那个严肃的母亲，有点支吾。
银好像看出他的犹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么优秀的炽，受着比正常天使更严苛的教育。炽从没提起自己家的情况，银也不问，“不行的话，起码让我送你出学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