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次见面
大部分音乐人的最高梦想，大概就是能拥有一个自己的音乐工作室，能够在一个地方完成所有音乐设计编曲制作，而方静嫣的fmusicstuio就是这样一个所在。
fmusicstuio在n市郊区的一幢别墅里，地下两层，地上两层，前后有近千平的花园，甚至还有泳池。燕云见过不少豪宅，但由于这工作室和她预想的差别太大，还是被狠狠震惊到。
郑宛妤的车稳稳地停进负二层的车库里，司机和助理留下来收拾东西，她就带着燕云等电梯。
“负一层是录音棚，一楼主要是我们老板的收藏展厅，还有两个小房间给员工休息，”郑宛妤笑道，“大家很喜欢在这里加班。”
“哇，这里也太爽了吧！”
郑宛妤笑笑：“是的，我第一次来也舍不得走，大家打地铺都想在这里加班。”
电梯很快就到了。
“我老板这会在录音棚工作，我们先去展厅等她吧。”
燕云点点头，“二楼是什么？”
“是我们老板的私人空间，不准我们上去。”
燕云笑道：“会不会是金屋藏娇啊？”
郑宛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她不喜欢别人背地里议论她。”
切，这么高调的人还怕人议论？
不过毕竟在别人的地盘，燕云也就没再多话。
电梯载着她俩到了别墅一楼。一出电梯，燕云差点被那土豪般的装修风格亮瞎眼。只见实木墙板上挂着一排排吉他贝斯，墙角则摆放着无数电钢琴和鼓，中间一台雪白的三角钢琴正对大门。
即使燕云对音乐一窍不通，但这些乐器看起来绝对价值不菲。
【好……好有钱。】
“你自己慢慢参观，什么东西都不要摸。如果遇到我老板，就说你迷路了。”郑宛妤转身走进员工休息室。
摸？真瞧得起她！这里的东西，她估计是一个也赔不起。
燕云一个人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只觉这些琴都长得差不多。她连贝斯和吉他都分不清，有的空心，有的实心？颜色不一样？
她很快就兴致缺缺，走出大门去往院子里。
前院里有一个玻璃暖房，外围的绿植大多枯死，只剩火棘和红梅交错，在雪的映衬下喷薄出激烈的美感。
而远远的，燕云听到婉转轻柔的琴声。她好奇地走近，只见里面一个人坐在木桌边，偶尔喝一口咖啡，偶尔用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女人身材颀长，如绸缎般的黑发轻柔垂下，身边是一把民谣木吉他，连接着脚边的一个小方块和音响。
【是方静嫣吗？】
似乎那人也注意到燕云的靠近，她缓缓抬头，恰好和门外的她对视着。
等看清她的脸，纵是有心理准备，燕云仍旧惊呆。
网上有方静嫣照片，竟比不上真人气质的十分之一，和娱乐圈的花瓶们更有天壤之别，甚至连燕云都第一次自愧不如。
但她的美是没有威胁，更像是优雅精致的白色铃兰，尤其是那双明净清澈的眼睛，如林间闪烁萤火，又如月光照进山间小溪，荡漾着玲珑的星辉……实在很难把这个女人和网上那些黑词条联系起来。
不知女人想到什么，忽地对着燕云粲然一笑，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弯起，仿佛那如水的灵气也溢了出来。
不自觉地，燕云也为这美人失神片刻。
女人放下笔，微笑起身向门口走来。她比燕云还要稍微高一点，穿着白色的高领连体毛衣，身段婀娜，赤脚走路的轻盈步态很是优美。
门一打开，暖气和迷人花香倏然扑向燕云。
女人温柔道：“你找我吗？”
“我……我是燕云。”燕云不仅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也把郑宛妤的话全然忘记。
“哦哦，”女人微笑点头，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喝咖啡吗？”
【这就……认识了？】
燕云钝钝地迈腿往里进，却一脚踢在门槛上，整个身子朝前扑去，幸好被女人单手接住。
“谢谢。”燕云连忙起身，鼻尖却似乎萦绕着女人身上的花香。
女人微笑摇头，表示不客气，然后转身关上暖房的门。
燕云突然想起那个把她赶出来的陈霄，不禁莞尔一笑。女人眸光一掠，缓步走到咖啡机前，“燕小姐，你喜欢加糖还是加奶？”
“啊？”燕云这才想起刚才女人邀请她喝咖啡，连忙摆手，“谢谢，我不太爱喝咖啡。”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喝茶吗？”
“我喜欢喝白水。”
女人递了杯温开水给她，在她身边坐下，“燕小姐是找我有事吧？”
“谢谢，”燕云抿了一口水，才想起自己来找人，“你是方静嫣吗？”
“对，我是。”
方静嫣微笑点头。
别看她表面淡定，但其实早就想发火了。
【陈霄！你什么眼光！怎么看上这么个蠢人？！】
她接连四个封闭提问，燕云居然一个都不按套路答，真不知这女人到底是大智若愚，还是纯粹弱智啊！
方静嫣笑着端起咖啡，“燕小姐找我有事吗？”
“我看到网上说你喜欢男的，也喜欢女的，是真的吗？”
刚送进嘴里的咖啡，忽地噎了她一口。
“实在对不起，我说话是不是太直了啊？”燕云也觉得自己有些冒犯，但她实在是太着急了，想立刻弄清楚自己对陈霄的感情。
方静嫣缓缓把咖啡咽下，抬眸看了看燕云，随后又把目光放在刚才写的谱子上。
“是。”她淡淡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是双性恋的？”
方静嫣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温和地说：“燕小姐，我们初次见面，你不觉得这些话太越界了吗？”
燕云一怔，低头道歉：“对……不起。”
“燕小姐为什么想知道这个呢？”
“因为……”燕云犹豫了下，“因为我好像也是这样，但我还不确定。”
“哦？”方静嫣悠悠放下咖啡，“何出此言？”
燕云迟疑道：“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会想要跟她有更亲密的接触吧？”
“那不一定，”方静嫣顿了顿，“不爱也可以。”
燕云立刻联想到方静嫣的那些绯闻，如果真的每一个都爱，那她的爱真的可以普渡众生了，“那方小姐是谁都不爱？”
方静嫣捏了捏拳头，然后拿过自己刚才写的曲谱，递给燕云。
“doreimifasolaxido七个音符，不同的节奏，不同的调式，不同的音色，组成世间千变万化的旋律。你我生而为人，又何必非要用既定规则来束缚自己呢？”
燕云细细思索半天，疑惑道：“所以你也不知道？”
是的，方静嫣又想打人了。
“燕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静嫣强笑道，“我是说每个人对爱的感受都不同，没必要非要追求灵肉合一。”
“嗯，”燕云皱皱眉头，“等我再仔细想想。”
这么简单的道理啊！这女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啊！她到底是靠什么把陈霄迷住的啊！那可是她方静嫣撩了三年都没到手的女人啊！
方静嫣简直要气得吐血，但她还是深吸口气，温柔道：“你慢慢想，我继续写我的东西。”
燕云看了看曲谱，“方小姐，你在写什么？”
“口水歌。”
“这个名字好特别？”
方静嫣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一首歌，是指没有什么营养，但旋律朗朗上口的洗脑神曲。”
她放了几首给燕云听，全都是让她赚得盆满钵满的爆款音乐，里面居然每一首都是燕云听过的。
“原来是你写的！”燕云感叹道，“我还觉得挺好听的。”
“谢谢夸奖。”
方静嫣假笑：因为你就这个欣赏水平啊……
燕云问：“方小姐，你长这么漂亮，怎么不自己出道当歌手呢？”
“我签了十九个歌手，八个词曲人，三个制作人，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
燕云由衷佩服道：“你好厉害啊！做音乐都这么赚钱的么？”
“当然不，”方静嫣抱起了吉他，“不论哪个行业，都存在八二定律,甚至是九一定律。”
“什么意思？”
“金字塔顶尖的10-20的人会赚走行业内80-90的利益。像你们演员行业，跑龙套的一年的收入，也抵不上顶流一天的收入？”
燕云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那你怎么能成为这部分人呢？”
“一些运气，”方静嫣仿佛想到什么，又笑道，“还有技术。”
“是你做音乐的技术吗？”
方静嫣轻轻摇头，“投胎的技术。”
……
四年前，方静嫣刚刚留学归来，在父亲的支持下开了这个工作室。
她擅长作曲，但中文造诣尚缺，便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一些k大中文系的学生，打算捞几个廉价又高素质的劳动力。其中有个正是陈霄的研究生室友，特别擅长用成语双关，还写了首小火的词。一来二去，方静嫣就听说了陈霄这个大才女。
方静嫣屡次登门拜访，都被她冷漠地拒之门外，直到她在一个出版界的“朋友”那里看到陈霄的投稿，才知道“雨肖”就是“陈霄”。
《巫山一片云》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她也察觉到陈霄的取向，便发动了撩妹攻势。她起初只是想挫挫陈霄的锐气，谁知把自己搭了进去，被陈霄迷得不行。因为方静嫣不是什么双性恋，而是个彻头彻尾的智性恋。
【生理性别对她来说，屁都不算！】
俩人在合作那首主题曲的时候，算是正式成为了朋友，但陈霄表示只能欣赏她的才华。连海豚湾那个房子都是方静嫣帮她找的，谁知道后来成了心上人和情敌的爱巢。
后来陈霄拜托她查吴思庭，别的什么都不肯说，但方静嫣还是察觉到了燕云的存在。作为交换，“穷酸书生”陈霄帮她免费润色了不少歌词，还在微博帮她宣传工作室所有的歌，包括那些让陈霄嗤之以鼻的口水歌，丝毫不肯欠她人情。
最后陈霄从c城回来，入院的事是她安排的，但她从未上门，一半是忙，一半是懒得去看心上人要死不活的样子。
方静嫣以为陈霄从此就安分，可陈霄一会要死一会要活，她也刚好忙完，便决定会会燕云。可这一见，方静嫣简直觉得陈霄脑子简直……好吧，本来也是有病。
而且瞎了眼。
……
方静嫣低头拨弄着琴弦，“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燕云懵懵道。
【这么快就忘了？什么狗记性？！】
“我说，”方静嫣暗叹口气，“我说你怎么看待同时喜欢男生女生这件事。”
燕云恍然大悟，“哦哦，没想好。”
方静嫣只想赶快把她赶走，却听燕云又淡淡说道：“但我好像离不开她。”
“离不开谁？”
燕云知道她俩一起写过歌，便打马虎道：“你不认识啦。”
方静嫣岂能不知道她在说谁，也没追问下去，只是微笑着说：“你为什么会觉得离不开她呢？”
“因为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