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场赌局
“符大状，您请。”罗毅摊摊右手。
符敬熙取出电脑，把刘慧的录音和台球室的视频放了出来。
果然，只需要放出开头，罗毅脸色登时就比猪肝还难看，刘慧也是面如死灰。
罗毅恨恨地朝刘慧看了一眼，刘慧立刻怂怂地低下头。
“您砸了我们电脑也没用，陈老师那里有备份。而且我们今天来这里，也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符敬熙收起电脑，拿出正在和陈霄通话的手机，继续说：“但凡你们碰我们一根手指，陈老师会立刻报警，带着这份通话录音。”
罗毅二郎腿翘得有些僵硬，故作轻松道：“好吧，我们今天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那两位觉得这三份录音录像，值不值得我的当事人赎回自由身呢？”
燕云补充道：“还有三百万赔偿！你们在楼梯间里打我的，加倍还来吧！”
“我们讨论一下。”罗毅起身客气地说。
符敬熙点头，“请便。”
眼看着罗毅带着律师和刘慧走进会议室，燕云兴奋地抱紧了符敬熙，拼命压着声音，“赢了赢了！”
符敬熙以前也经常参加谈判，不是没和女性当事人这样拥抱庆祝过，但这次她却不敢回应，生怕电话那头的陈霄听出些什么，只得苦笑道：“还没谈完呢，先等等。”
“陈老师！咱们赢了赢了！”燕云小声对电话说。
电话那头的陈霄思绪纷繁。
一方面为燕云那句“你敢动她试试”而感动，一方面听到那些遥远的名字而因百感交集。
“陈老师，你在听吗？”
“额……我在，”陈霄抿抿唇，“恭喜恭喜。”
“话说，陈老师你有个儿……”
符敬熙赶紧捂住燕云的嘴，用眼神拼命示意她别说了。
燕云也很快理解，楞楞地点了点头。
谁知电话那头却淡淡道：“对，是有一个儿子。”
符敬熙放开燕云，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危险了，陈老师你继续看书吧。”
陈霄没有回应。
燕云跟符敬熙打着手势：她是不是不高兴啊？
符敬熙也用口型回应：当然啦！
燕云：为什么？
其实符敬熙也猜不出为什么，也只能猜到陈霄和前夫应该是闹得很不愉快，不然怎么会突然就喜欢女生呢？
在符敬熙的认知里，陈霄应该是受了情伤才转变了性取向的，不想提起那段过往很正常。但她又不能告诉燕云，只能耸耸肩，无奈地把两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道”。
燕云就靠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直到罗毅他们出来。
“怎么样？”燕云懒洋洋地看着罗毅。
罗毅也悠哉地坐下，“燕小姐看来很自信，我们会接受这笔交易啊？”
符敬熙微笑道：“比起刘慧的工作、王彦青的名声、吴思庭的刑期，甚至还有吴思庭那位好爸爸和伯父的仕途，三百万你们绝对不亏。”
“这三百万对我们来说确实不多，”罗毅点点头，“甚至说刘慧、王彦青、吴思庭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刘慧跟我是对手，王彦青也是她的人，吴思庭不过是一个资本傀儡，这个没用了，换一个就是。”
“好像是！明明今天我们是找刘慧，你干嘛吃饱了掺和进来？都被你带跑偏了！”燕云看向刘慧，“你怎么说？”
刘慧的目光不自然地往罗毅一扫，竟也淡淡道：“我这些年赚钱赚得不少，大不了就退休。王彦青这点黑料也不足为惧，能公关就公关，不能就换下一个捧。”
符敬熙从容不迫地说：“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不把这几份录音录像放在心上了？”
“也不是这么说，我们投在王彦青和吴思庭身上的钱也不少，经纪人这个工作也能赚不少，”刘慧笑道，“这三百万我一个人都能拿出来，只是关于吴思庭的那份合约，你能不能一起考虑呢？”
罗毅点了一支烟，“加上我们合约里的钱，应该是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哦，可我只想要这三百万和我的解约书，”燕云朝罗毅翻了个白眼，“这儿没你的事儿。”
罗毅悠闲地吐出烟雾，“那假如说我们非要绑在一起呢？”
“你们不是对手公司吗？怎么会绑在一起？”燕云一副吃瓜的表情，“你们……不会是夫妻吧？”
“别胡说，我和罗先生只是好朋友。你不是在公司年会上还见过我老公女儿吗？”
“哦，不是夫妻……”燕云咯咯笑道，“那就是龟公和鸨母的关系咯？”
罗毅勃然大怒，“你这话怎么越来越离谱？”
“呀，不会被我说中了吧？”燕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
刘慧的脸也气得通红。
“你不想谈就滚出去，等着收法院传票吧！到时候，不仅三百万你一分钱拿不到，把你的小公寓卖了都付不起违约金！”
符敬熙冷笑道：“是吗？赔偿不起违约金，最多列个失信人，但——拉皮条是真的要坐牢的哦！你们这情节严重，怕是要坐十年以上了。对不对，小哥？”
说完，符敬熙看向罗毅的律师，只见对方竟也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雇主。
罗毅突然猛拍桌面，“说话要有证据！”
刘慧也有些激动，“一个律师如此信口雌黄，不怕砸了自己的饭碗吗？”
燕云拿出化妆镜补着口红，不咸不淡道：“白晓瑜。”
【白晓瑜】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平地一声雷，把原本聒噪的两个经纪人都炸得哑口无言。
补完妆后，燕云觉得自己气场又强了几分，某人选的颜色果然好看又好用。她收起镜子口红，“我说白晓瑜。”
“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笑死了。”罗毅不屑道。
刘慧轻蔑一笑，“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我是不聪明，想不出那些肮脏招数控制别人，也没有情商结交那些名流客源。但是我行得正、坐得端，半夜不怕鬼敲门。可罗毅，刘慧，白晓瑜每晚可都吊在27楼外看着你们呢！你们晚上睡得着吗？”
“你……你知道什么？”罗毅的声音表面镇定，但仍难掩慌乱。
燕云起身穿着羽绒服，“赌一把吗？”
“赌什么？”罗毅说。
“就赌我什么都不知道，赌我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燕云缓步走到罗毅沙发前，俯身看着他，“我输了，倾家荡产。我赢了，你们坐牢。”
“你以为我会信吗？”
“好，那就没得谈咯？”燕云轻快地挑了挑眉，“你确定？”
罗毅气急败坏道：“你就不怕吗？你知道我们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吗？”
“拍艳照？还是找人轮了我？我燕云是连爹妈都不要的人，没素质没道德没文化，要什么狗屁名声？卸我胳膊还是卸我腿？只要你们弄不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加倍奉还。我不学白晓瑜，法律制裁不了你，我就找你们、你们家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在你们过年吃饺子的时候，小心馅里掺的是你们孙子孙女的肉！”
罗毅吓得脸色铁青。
符敬熙也听得目瞪口呆，她终于明白陈老师所谓的“勇敢”是什么了。
陈霄总是用温柔去包容他们，不管被柯楚然他们怎么欺负，永远都只会自己偷偷哭，被其他老师排挤时还得学生帮忙出头。在他们高三那一年，陈霄结婚了，陈霄丈夫还给他们全班买冰淇淋吃，只有她注意到，陈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伤。
虽然她不知道陈霄在婚姻中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燕云如何鼓舞了陈霄，但她打从心底里感谢燕云，让那个陈霄成为敢怒敢言的人，让那个雨肖写出有血有肉的小说角色。
符敬熙看着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燕云，却感觉看到了一束彩虹。
【那是让她的陈老师通向新生之路的桥梁。】
燕云又走到刘慧面前，轻快地甩了甩头发，“还有，刘慧，你知道为什么我入行这三年，却没怎么遇到过分的骚扰吗？因为我把这些话给那些臭男人都说过，没几个敢再乱来，包括吴思庭。”
刘慧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沙哑地辩解着：“其实白晓瑜都是自愿的，她想红，我就帮她而已。”
“帮她？那你怎么不帮你女儿走这条路？你也知道你那个圈里不干净，怕你女儿知道？你用名利诱白晓瑜上钩，又用那些视频照片控制她，赚那些钱来供你女儿出国读书。可你tm有没有想过，白晓瑜也是别人的女儿！你是不是人啊？！”燕云情绪激动，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刘慧不敢反驳。
燕云平复了下情绪，回头看看符敬熙，她回过神来，立刻拿上包包和外套，跟着燕云走向门口。
手刚覆到门把手上，燕云又停了下来。
“我演技烂，希望你们能看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明天就要收到三百万和解约书，你知道我银行账号和海豚湾地址，”她冷冷道，“不然后天你们就会看到赌局结果。”
罗毅还想叫住她，燕云却主动转过身来。
“还有，陈霄那边，你有本事就去动一动。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不要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