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陈霄呢？
陈霄其实并不在意柯楚然作妖，她平日里深居简出，毕业论文也有了初稿，顺利的话，明年就能毕业。反倒是符敬熙之前的话，就像关不紧的水龙头里的水，一滴滴地滴向她原以为坚如磐石的心。
她把手机反扣在书桌上，又看了看沙发上熟睡的燕云。
自从听了燕云关于“红颜祸水”的全新解读，陈霄以为自己可以平心静气地学习了，哪怕与燕云共处一室。
【勇敢一些】
陈霄揉揉太阳穴，想强制自己清醒些，可以摸到头发，一记重锤又当头袭来，狠狠地把那水龙头砸破，四处满溢的是她胡乱的思绪。
她索性又吃了一把感冒药，简单洗漱后便上楼闷头大睡了。
……
第二天，燕云醒来后，发现陈霄又在煮香喷喷的粥。
燕云靠在灶台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陈老师，我昨晚怎么睡沙发上了啊？”
“因为我抱不动你，”陈霄无奈地搅着粥，“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吧。”
“哦哦，今天这个是什么？”
燕云凑过来闻了闻，胸脯紧紧贴着陈霄的手臂，大清早就来挑战陈霄的自制力。
陈霄往旁边撤了一步，结巴道：“一……一会你吃了就……就知道了。”
待燕云洗漱完，陈霄已把碗筷摆好，坐在餐桌边，慢吞吞吃起来。只见碗中盛着晶莹剔透的银耳，面上是厚厚的一层黑芝麻和花生碎。
燕云来不及坐下，便兴奋地用勺子舀着起一勺花生碎放到口中，含糊不清道：“哇哇哇，好香好香！”
“你先把面上的花生芝麻搅一搅。”
“不要，搅了就没了。”
陈霄从旁边拿出一大罐花生碎，“有。”
一见花生，燕云的眼睛都要笑没了，痴痴道：“好！”
燕云又搅了搅碗底，发现银耳底下竟还有白白嫩嫩的糯米。她试探地吃了一口，银耳q弹软烂，糯米软软糯糯的，配上黑芝麻和花生碎，不同口感和四重味道一齐袭来，差点把她眉毛香飞。
“坐下吃饭。”陈霄淡淡道。
“不要，站着多吃两碗。”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只要花生。】
陈霄看着燕云把银耳糯米粥变成花生粥，无奈地说：“你说‘不要’的时候，好像特别理直气壮啊？”
“为什么不呢？”
这倒让陈霄难回答了。
她从小家教甚严，坐要有坐相，站也要有站相。哪怕早已与那个家里不再联系，生活习惯也变得散漫了许多，但有些似乎深深地刻在了血液里，她甚至下意识地要求燕云坐着吃饭。
直到听到燕云这理直气壮的“不要”，她对自己的审视又多了一分。
陈霄微笑道：“好，你说不要就不要。”
吃过饭后，符敬熙就打电话来，说是半个小时后叫个车来接她出发。
燕云立马慌张地开始化妆，好在手还没有生，不到十分钟便画好了全妆。
“陈老师，你看我这个妆怎么样？”
燕云靠在厨房门边，得意地问正在洗碗的陈霄。
陈霄回头看燕云，心跳差点漏掉一拍。
自从和燕云认识，这还是陈霄第一次见到浓妆的燕云。前几次的她都是打扮得清纯可人，后来又不是鼻青脸肿，就是素面朝天。而像今天这样明艳到不可逼视的燕云……
【当真是个妖精。】
“好……咳咳……好看……”陈霄哑着嗓子道。
燕云假装怒瞪，“会不会不够凶？”
“你就凶不起来，”陈霄失声笑道，“你只要太刻意，五官就会乱飞啦！”
“啊？”燕云翘起小嘴，“那我今天画这个妆的意义在哪里呢？”
【撩我。】
燕云悻悻地回到楼上选衣服，选了五分钟还没决定穿哪件，便趴在栏杆边喊道，“陈老师，帮我选选衣服好吗？”
“不要，自己选。”
陈霄也果断拒绝，洗完碗便回到书桌旁，做了三节眼保健操，才把那个大美人从脑海中赶出去。
燕云无奈地搭了一身，来陈霄面前转了个圈，“陈老师，你看这身怎么样？”
陈霄掀起眼皮，“把鞋子包包配上我看看。”
燕云整理好行头，符敬熙刚好到了，于是她又吃了一顿狗粮。
“现在怎么样？”
“你的这个包太繁琐了，光面的质感和这件大衣也不搭。”
燕云又咚咚咚跑上楼又换了一身。
“那现在怎么样？”
“包和衣服可以了，但鞋子的跟太粗了，显得整个人很厚重。”
燕云又哒哒哒跑到玄关换了双鞋。
“这次呢？”
“多转两圈……嗯，口红可以涂深一个色号，头发扎起来，会精神很多。”
一个走秀，一个看秀，一旁还有个搭着眼皮看门的保安。
硬生生又拖了俩小时，燕云才把全套行头整完。临了出门，陈霄又叫住了她，“你就穿这个出去？今天零下了。”
“我没更厚的衣服嘛，当时s城又没多冷……”
陈霄从衣帽间里取了件自己的羽绒服，裹到燕云身上，温柔道：“怎么不跟我说？”
“我这不是没出门吗？”燕云可爱地摆了摆头，“话说往年n市的雪不是十一月就下吗？今年都十二月了耶！”
“可能老天爷在等着什么吧。”
“管它等什么，反正雪总要下的。我们到时候一起去堆雪人吧！”
“嗯。”陈霄点头。
燕云伸出小拇指，“拉勾勾。”
“好，拉勾勾。”陈霄也伸出小拇指，轻轻挽住燕云的指尖。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
“变了就是……”陈霄也不知道。
“丑八怪！”
“好，丑八怪。”
符敬熙感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燕云得意地在陈霄怀里扭了扭，笑道：“谢谢陈老师！”
“高冷一点，五官不要乱飞。”
燕云立刻收起笑容，却绷不住两秒，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我就是演技烂啊。”
“嗯，我知道，”陈霄转头对符敬熙道，“她就交给你了，你说话注意。”
符敬熙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一定守口如瓶。
这可让燕云看不懂了，“不行不行，你怎么能不说话呢？符律师，今天我可全靠你了！”
符敬熙又把“拉链”拉开，“没问题，我亲爱的当事人。”
正准备出门，燕云却接到了小晴的电话。
……
两人打车到全星公司后，燕云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刘慧的办公室。
燕云直接推门，刘慧刚好在和财务谈事情。
她把羽绒服外套往沙发上一扔，豪迈地坐下，长腿一翘，“来吧？”
刘慧见燕云如此放肆，但还是压下怒火，“小张，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门关上后，刘慧看看燕云身边端坐的符敬熙，“多大腕儿啊？现在走哪儿都带律师啊。”
“你不是说要告我吗？”
“我只是请你来谈事情。”
燕云轻哼一声，“谈不拢就要告我，有区别吗？”
“有区别。”里间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罗毅带着律师走了出来。
燕云冷笑道：“刚好，我们一起算。”
说着，燕云就要掏出电脑放录音视频，却被符敬熙按下。
符敬熙冷静道：“先说你们的诉求吧。”
“你们先说也无妨。”罗毅自在地在燕云对面坐下，二郎腿翘得老高。
燕云看了一眼符敬熙，得到肯定的眼神后才说，“好，我要解除合约，全星赔偿我三百万。”
刘慧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你笑什么？”
“哎呀，”刘慧平复了下情绪，用看小宠物的眼神看向燕云，“我知道你脑子不好使，但没想到这么蠢，是谁给你的勇气？”
符敬熙冷冷道：“我们的诉求已经说了，你们的呢？”
罗毅抬手，律师又恭敬地拿出一份文件，“这还是上次的和解协议，你跟检方法院说是情侣吵架，对外不泄露这件事。等吴思庭被释放，我们也保证不反告你诬告，并给你一笔赔偿。当然啦，这个钱就没上次那么多了。”
“你在放什么屁？”燕云简直不敢置信。
刘慧也拿出一份协议，“全星跟你再续签十年，我会努力捧你，公司提成税后百分之八十。”
“你又在放什么……”
符敬熙又赶快按住燕云，“想来你们是拿到什么筹码了，对吗？”
“聪明，”罗毅笑道，“燕小姐，你带律师来是正确的选择。”
“哼，我燕云没家没室，不怕痛更不怕死，下三滥的手段更是不怕，你拿什么威胁我？”
罗毅点点头，“是的，我们查了你的背景，十四岁从z城农村逃婚，这么多年来没跟你家里人联系过，想来拿他们也威胁不到你什么。你也没什么朋友，跟小晴也不过是普通同事，你断不会为她做什么大的牺牲。”
“知道就好。”
“燕小姐确实是个狠人，那陈霄呢？”
燕云立刻拍桌而起，“你tm敢动她试试？”
符敬熙赶快打断，“我们不认识什么陈霄王霄。”
“那我给二位介绍下。”罗毅轻轻摇头，用手势示意了一下律师。
律师又拿出一份文件，机械地念道：“陈霄，女，32岁，c大毕业，曾在c城七中任教三年，后辞职离婚考研，在研究生期间化名为雨肖，发表四部小说，现于k大读博二。”
其实这里面好多信息，连燕云和符敬熙都不知道。
符敬熙不知道陈霄写过小说，她关注了三年的雨肖大大竟是她高中班主任！她当初可是看了k大路演的全程直播啊，居然完全没认出陈霄。
燕云的震惊点却在于陈霄还在读博，难怪天天看书……但她并不想让陈霄卷进这件事来啊，自己已经欠陈霄太多，要是害人家受伤，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她的身体有些微微颤动，幸而符敬熙是见过大场面的，只能紧紧抓住燕云发抖的手，小声提醒道：“冷静。”
罗毅瞥了一眼两人的小动作，示意律师继续念，“陈霄的父亲陈敏儒任教于c大数学系，母亲许清，现在长居美国。前夫柏文是她高中同学，现为c大数学系讲师。陈霄与柏文育有一子，现年六岁，即将升入一年级……”
听到这儿，连符敬熙都控制不住地惊讶了。
罗毅示意律师停止，“看来你们对陈老师了解得还没我们多。”
“那你是打算用她和她家人的安全来威胁我们，是吗？”符敬熙强压怒火，冷冷道。
罗毅又举起手，像台球室里一样无辜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连你符律师也了解了许多，您想听吗？”
“你不怕我们告你吗？”
“怕！当然怕，所以我们才请你来谈一谈啊，”罗毅阴阳怪气道，“不过我们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伤害，最多行政拘留罢了，这点符律师您应该很清楚。”
“当然清楚，”符敬熙冷笑一声，“那现在，你们的底牌亮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