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虽然她傻
上帝会掷骰子吗？
爱因斯坦说不会，因为他认为宇宙中没有真正的随机。
但是从量子力学看，自然法则中存在着一种根本的随机性，所以上帝掷骰子。
此刻的陈霄想对上帝说：你tmd到底喝了几个啊？掷嗨了吗？
直到桌上摆满层层叠叠的海鲜，两人依旧尴尬地低着头。
“你们的菜上齐了，麻烦你们哪位看一下？”服务员把平板递了过来。
陈霄红着脸说道：“给她看吧。”
“给她看吧。”燕云也不敢抬头。
服务员立刻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那两位慢慢享用，一会有事再叫我。”
“嗯。”陈霄点点头。
燕云忍不住瞄了一眼桌上的帝王蟹，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陈霄小声道：“先吃吧。”
“嗯，你也吃吧。”
陈霄鼓起勇气，“其实吧……”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有误会，”燕云紧紧抓住垂下的桌布，“我只是没想到能被你在乎，能被你当朋友看。”
陈霄：啊？？？
说出心中的话后，燕云总算松了一口气。
燕云抬头直视陈霄：“谢谢陈老师能不嫌弃我，当我的朋友。”
陈霄取下眼镜，轻轻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不客气。”
“话说，陈老师……”
“嗯？”
燕云戴上了手套，抓过一只螃蟹，“你好像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叫燕云吧？”
陈霄的头似乎更痛了些。
“你又不舒服了吗？”
陈霄肃声道：“还好，谢谢燕云女士的关心。”
燕云简直要被陈霄这正经的模样笑死，“好严肃啊你。”
“那叫什么？”
“小燕？小云？”燕云兴奋地扒着螃蟹壳，“只要不叫我乖乖就行。”
“那你前男友为什么叫你乖乖？”
燕云没有闻到空气中的酸意，还往自己的碟子里倒了不少的醋，“这个称呼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当年不懂事，啥都掏心掏肺往外说。每次我俩吵架，他一叫我乖乖，我就什么气都消了。”
“哦，那我还不配……”
“这个醋好浓，”燕云拿起醋碟往陈霄面前怼，“你闻闻？”
陈霄喝了口杯中的白开水，但感觉喝的都是白醋。
燕云吃完螃蟹，又开开心心地剥着虾，一面碎碎念：“人生真是奇妙，我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居然跟高中老师交朋友了。”
“我没教书了。”
“啊？你不会被辞退了吧？不是说当老师是铁饭碗吗？”
“精力有限，”陈霄淡淡道，“生命有限。”
燕云恍然大悟，“哦，是工资太低了吧？也对，肯定没你写小说挣得多。”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那除开钱，你喜欢当老师吗？”
“喜欢，”陈霄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海鲜粥，“这份工作教会我很多东西。”
燕云的嘴里塞满了虾肉，“怎么？当老师还要学东西吗？”
陈霄本想说老师也会教研之类的，但感觉自己的收获其实并不是这些，“这份工作，教会了我一个最重要的道理。”
“什么道理？”
“人不是凭空长大的，不论是性别年龄，还是家庭环境、社会环境，很多东西都会影响我们的判断……”
燕云把一个虾饺夹给陈霄，笑着说：“可我们也成为了朋友啊！”
第二天，吴思庭的经纪人就主动邀约燕云和谈，燕云自然也同意。
和谈地点是陈霄包的一个台球室。
陈霄说那里比较安全，燕云也没有细想，毕竟她已经完全信任陈霄。
直到燕云看到对方的浩荡队伍：除了经纪人和律师，其余七八个人保镖都人高马大，看起来绝非善茬。而这边只有陈霄、燕云、符敬熙三个女生。
燕云环视一圈，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赵宇飞和白峻没来就算了，居然连最壮的许世豪都没来，她实在有点心虚。
陈霄扶着她的肩膀在台球桌前坐下，安慰道：“他们都要上班。”
“不行啊，我怂。”燕云回过头小声道。
“勇敢的小天才，”陈霄在她耳边说，“我陪你。”
陪什么陪！你那小身板能顶什么！！连我推你都受不住，要真打起来，你怕是连对面的一拳都受不住吧！！
燕云在心底里疯狂咆哮，但还是故作镇定地看着对方。
突然，对面一个男人起身走向燕云。
幸好陈霄扶着燕云，她才没掉到凳子下面去。
“燕小姐，您好。我是吴思庭的经纪人，罗毅。”
男人绅士地微微躬身，向燕云伸出一只手。
【切，你也不敢打我啊！】
燕云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但手还是藏在背后，紧紧抓着陈霄的裤腿不松手。
“寒暄就不必了，罗先生，我们直接说正事吧。”符敬熙冷冷道。
罗毅回到台球桌对面，指使手下到处找着针孔摄像头，“燕小姐，不介意我们先检查一下这个台球……”
符敬熙又突然打断，从背后取出相机和三脚架，“罗先生，你不介意我们全程录像吧？”
罗毅完全没料到对方这么直白，脸色很不好看，“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燕云看到对面的表情变化，简直要乐疯了，彻底放松了下来。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没有发微博啥的，说明我也很在意我的名声。而且我知道你们路子多，哪怕我退圈都保不了平安。如果你们不报复我，我肯定不敢往外传。要是我往外传，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燕云是记台词的困难户，但这次是陈霄为她量身打造的，连语序都调整过，算是她背得最流利的一次。
罗毅思考了下，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符敬熙便打开了摄像机。
罗毅严肃地鞠了个躬，恭敬地说：“燕小姐，首先，我要代我们吴思庭对你做过的事情道歉，请你原谅他的年少轻狂。他自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确实把他娇纵了些……”
一听这话，燕云生气地一拍桌子，“年少轻狂？他比我还大两岁！还有，什么单亲家庭？立人设的时候就说什么官二代，卖惨的时候就死了爹？”
陈霄对燕云投去欣慰的目光：会抓关键词了，有进步。
罗毅也没料到对面火力这么猛。
刘慧不是说这人是个笨嘴拙舌的花瓶吗？怎么突然就便得如此能说会道？
（某位老师笑而不语。）
“是这样的，吴思庭他脾气确实不好，”罗毅赶紧改变话术，“他最近在看守所里也吃了些苦，跟我哭着说是悔不当初……”
符敬熙立刻打断：“刑事拘留期间，连家人都不许会见嫌疑人，你们果然有路子啊！”
对面的律师赶紧补充道：“误会误会，吴先生是委托我这个辩护律师传达的。他在看守所里确实诚心忏悔过了，这个我能作证。”
“吴思庭到底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们都是狼……狼……”
燕云转过头，低声问陈霄：“狼和什么一起做坏事来着？”
“狼狈为奸。”陈霄躬身回答。
“对，你们都是狼狈为奸的坏蛋！”燕云道。
罗毅尴尬地笑笑，“我知道燕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充分理解您的心情。您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燕云一听这话，简直气得要死：“你tm理解个屁啊！你有没有大半夜被男人闯进房间打？你有没有被男人摁在床上扇耳光、脱衣服啊？”
陈霄感觉燕云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赶紧用手覆上了她的肩头。
燕云也拍了拍她手，表示自己没事。
“对不起，是我们用词不当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性别不同，确实很难感同身受，但我们会尽量地体会您受害者的心情，”罗毅赔笑道，“您现在看到我也一肚子气，咱们和谈确实很难进行下去。今天我们也请来了两位您的朋友，您有什么诉求，可以让她们转达。”
说完，门外就走进来两个人。
台球室的灯光很暗，只有低矮的吊灯照着台球桌，还没等燕云看清来人，一个女孩就哭着扑到了燕云怀里。
小晴紧紧地抱住了燕云：“云姐，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燕云心里五味杂陈。
这段时间小晴一直给她单方面发微信，一边传递着对面的消息，一边劝说她接受和解。连陈霄都判断不出，小晴是真的没看清局势，还是真的站在对面。
燕云轻轻抚着小晴的背，安慰道：“我没事，放心吧。”
“你那天突然就跑了，我还担心你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小晴揉了揉眼睛，抬头看见燕云身后的陈霄，下巴又掉了下来。
“雨……”
陈霄摇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就像在海豚湾见时一样。
“原来你和朋友们在一起啊，我就放心了。”小晴反应很快。
刘慧也走过来说道：“那天说话是我太冲了，我也实在是担心你得很，怕你被人骗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呵呵，刀子嘴豆腐心？不好意思，我这人刀子嘴刀子心！
燕云冷冷地对刘慧翻了个白眼，然后不屑地看向罗毅，“你带她们来干嘛？”
“我觉得您的经纪人和助理可以和您商量一些事情，毕竟你们都是女性，也是利益共同体。而且，您让她们转达，也免得您看见我就心烦，是不是？”
燕云淡淡地说：“不用，我有嘴有耳朵，不需要麻烦别人。”
小晴心里暗暗吐槽燕云没脑子，但扭头又看见她身后的那颗最强大脑。
她只知道燕云从s市回n市找陈霄的事，但不知道她们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燕云的演技有了进步，必定与陈霄有关。再加上迷妹滤镜，小晴很快意识到，今天燕云能理直气壮地坐上谈判桌，陈霄绝对功不可没。
对面的罗毅其实也早就发现了陈霄，但陈霄的身形隐在黑暗里，还带着口罩。
她的真面目从未在公共场合出现，他根本没往雨肖这个角度想，只当是个稍微比燕云聪明点的弱女子。
罗毅没有再开口，而是对刘慧使了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