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奔赴千里
燕云吓了一跳，忙解释道：“其实那个人也把人家伤害了来着，好像还刺到了骨头。”
“是对方先动手吗？”
“嗯。”
“你想公了还是私了？”
“我想报警，可别人说最好私了，把我说得有些犹豫了。”
其实燕云说得很隐晦，只是陈霄一直在套燕云的话，而燕云并没有发觉，不知不觉已经和盘托出。
陈霄把开了免提的手机放在一边，然后打开手边的电脑，飞快打着字，“对方有权有势，别人建议你以此要挟对方，给你换取更多利益，是吗？”
“嗯。”
陈霄继续打着字，“但是你很不甘心，想把对方绳之以法，是吗？”
“嗯，”燕云楞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打字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具体怎么……伤害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霄解释道：“对不起，不是刻意探听你的隐私。我只是想说你有证据吗？”
“他只是打了我，撕了我的衣服，我现在身上有一些淤青和破皮，这个算证据吗？”
“嗯。”
陈霄的拳头渐渐捏紧，手背青筋更加突出，隐忍道：“很痛吧？”
“还好啦，我只是皮外伤。”
燕云想到吴思庭被她捅了，语气也不自觉轻松起来，甚至还有点炫耀：“我可是拿刀把他肩膀扎了，应该刺到骨头了，地毯上还有他的血呢！”
陈霄简直哭笑不得，“那……”
“什么？”
“那你需要我吗？”陈霄立刻又改了口，“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没什么，你连我都打不过，小作家也没啥权，好吧，可能比我有钱一点，但现在也租房子住。让你打架、打钱、打官司都不现实，我哪能指望你什么呢？”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陈霄有些不悦。
陈霄轻轻合上了电脑，起身倒水，却听到电话里传来燕云的声音。
“因为我想你了。”
水杯“啪”地落到地上，在木地板上砸出一个小坑。
“怎么了？你没事吧？”
“再说一遍。”陈霄的声音又有些嘶哑。
“我说，我想你了。”
燕云她脾气不好，圈内圈外都没几个朋友，很多事也不敢往外说。可莫名奇妙地，她就对陈霄很信赖，才给陈霄打电话。“虽然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但很奇怪，就挺想你的。”
“地址给我。”
燕云被吓了一跳，“啊？”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我在n市刚好有个律师朋友，可以陪你报警。”
“哦，”燕云苦笑道，“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报警？”
“因为你是……”陈霄顿了顿，“勇敢的天才。”
燕云只感觉有一股微弱的电流穿过心脏，虽不致死，但足以麻痹反射神经。
对陈霄的建议，她都顺从地一一答应，还把酒店地址房间发了过去。
不到半小时，陈霄的朋友就到了。
女律师二十五六，身材不高，但西装革履的样子很是干练气派，身后还站着一个强壮的肌肉男保镖，站在那里就像随时预备干架。
两人都是生面孔，但燕云莫名对那男人有些熟悉的感觉，而他的目光里也流露出一丝诧异。
燕云和那男人对视了几秒，直到女律师主动伸出左手。
“燕小姐，你好。我叫符敬熙，是骏采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是陈霄女士的朋友。”
“哦哦，”回过神来燕云把两人迎了进来，“符……符律师你好，我叫燕云。”
“陈老师说是她表妹，那这样算起来，你辈分比我还高，”符敬熙笑着拿出一份外卖，“所以你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符就好。”
“啊？”
【陈老师？表妹？都什么鬼？】
符敬熙温柔道：“燕小姐，你是想报警是吗？我可以陪你一起。”
“嗯。”
符敬熙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对肌肉男说：“阿豪，过来拍照，着重拍窗台和床上。”
被叫阿豪的男人沉默地点点头，拿出相机就“啪啪”开始拍了起来。
“能具体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符敬熙看了看身后的阿豪，“如果你介意他在场的话，我可以叫他先出去。”
燕云摇头，“那倒不是。你刚才上楼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是剧组包的酒店。我虽然只是没啥名气的小演员，但伤害我的那个人却……”
燕云毕竟入行四年了，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符敬熙说：“那你可以用abc来代替。”
燕云迟疑了一下，还是用“同事”代替吴思庭。虽然磕磕绊绊，好歹是把整件事都说完了。
听完后，符敬熙笑道：“放心，就凭你这伤、酒店走廊的监控、那人身上的伤口、地上的血迹，这案子咱必赢。而且不是什么故意伤害，而是□□未遂，三年起的刑事犯罪。你那个同事的牢饭可吃定了！”
“床底下还有一把带血迹的水果刀。”阿豪补充道。
燕云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事这么严重？”
“很多女孩在遇到了这种事情，要么不敢报警，要么就当被人占了便宜，”符敬熙说，“你已经很勇敢了。”
突然，燕云的手机就响了，是小晴。
“小晴，怎么了？”
“听说你今天不舒服？刘姐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燕云看了看符敬熙，“不用了，我头还痛着呢。”
“好吧，苹果桃子也不要？最近柚子也不错。”
“我什么水果都不想吃。”
挂了电话之后，燕云发现符敬熙的表情有点不对。
“符律师，怎么了？”
符敬熙虽然没听到电话那头说什么，但“水果”一词让她立刻警觉了起来。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我的助理。”
符敬熙表情凝重道：“她怎么会问你吃不吃水果？”
“因为我今天什么都没吃。”
“不对，她有没有给你提议了一些具体的水果？”
燕云点点头：“对，什么苹果桃子柚子，确实是我平时爱吃的。我经纪人和助理今天都在问。”
“但这些水果也有一个共同的特性，”符敬熙慢慢地说，“需要削皮。”
“削皮？怎么了？我这有水果刀啊……刀？”
就算燕云再蠢，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了。
符敬熙冷静地分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经纪人已经和对方联合起来了，想要毁灭最重要的物证，然后引你和解。”
燕云顿时如坠冰窟，要是她真愿意吃水果，或者刀的位置明显一点，可能已经上套了。
看来陈霄这朋友挺靠谱的。
“那赶快报警吧，警察马上就会到现场来拍照，给你做笔录，”符敬熙安抚了一下她的背，“别怕，有我们在。”
燕云咬咬牙，还是拨打了110。
报警之后，燕云终于有了点食欲，打开符敬熙给她带的外卖，居然是她最爱的宫保鸡丁盖浇饭。
“哇，宫保鸡丁！”
符敬熙笑道：“陈老师说你喜欢吃这个。”
“她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表姐妹吗？”
燕云不知道陈霄在打什么算盘，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一会警察来给我做笔录的时候，会问得很详细吗？”
“对。”
“虽然很谢谢你们俩今天来陪我报警，可是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们，”燕云直言不讳，“我不知道现在能信任谁，毕竟连我经纪人好像都靠不住。”
成年人的世界里很少有话直说，似乎都习惯拐弯抹角地表达，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一个地方。
符敬熙觉得这小明星有点意思。
“那好吧，一会警察来了我们就走，他们会带你去做伤情鉴定，”符敬熙给了她一张名片，“一会你收拾几套衣服和其他必需品，应该得换个酒店住了。”
果然，警察来给燕云做笔录的时候，符敬熙和阿豪便走了。
剧组的演员大多在拍戏，并没有多少人来看热闹，只有刘慧和小晴一直守在门口。
等燕云跟着警察从房间里出来，刘慧赶紧上前拉住燕云，“小云，不是说不报警了吗？”
燕云看了看小晴，眼眶突然就红了，“你们是不是打算把我卖了？”
“你说什么呢？”刘慧赶紧反驳。
小晴也是一脸懵，“卖什么？云姐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燕云冷淡地甩开她们的手，跟着警察走了。
验完伤，警察说让燕云回去等消息。
等燕云把破衣服换下，走出派出所，天已经黑透了。
燕云提着行李箱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有种回到了七年前的错觉，一股巨大的惶恐猛地笼住她。
突然，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面前。
靠！吴思庭这么快就来绑架她了？
刚才那种虚空的惶恐瞬间变成了实打实的惊慌。
燕云拔腿就要跑，后排的玻璃却缓缓降下。
黑色鸭舌帽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熟悉面庞，似乎比夏天见时更削瘦了些。银边眼镜后是一双熟悉的桃花眼，正微笑着看向她。
是陈霄！
燕云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呜呜……你……怎么……来了……呜呜呜……”燕云泣不成声。
陈霄解下安全带，打开后排车门走到燕云面前。
她身穿一件深灰色羽绒服，内搭黑色的高领薄毛衣，两条竹竿似的腿也被牛仔裤松松拢住。明明比满街的人都穿得厚实，她却依旧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燕云一下子就扑倒她怀里，却险些把陈霄顶翻。
“对不起对不起！”燕云赶快伸手扶她，又好笑又感动，“你是不是不爱吃饭啊？感觉你又瘦了些。”
陈霄没有回应，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燕云的眼睛。
燕云赶快用手捂住右眼眼角，“很丑的。”
陈霄沉默着拨开了她的手，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她伤口周围的完好皮肤。
燕云也看向陈霄，发现这双桃花眸里又在涌动着什么，不似在玄关里那么暧昧，但莫名让她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燕云结巴道，“不问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霄温柔道：“你脸上的伤都告诉我了。”
燕云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哽咽道：“陈作家……这可是一千多公里啊……”
“嗯，我知道，”陈霄点点头。
“那你还……”
陈霄微笑道：“你不是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