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妄想
像是越怕什么，便是越来什么。
杨凌安特意寻了与沈济川离去相反的街市，摘下为秦君宁赢来的花灯挤出人群时，却不见自家的两个妹妹，连着杨凌风都不见了影子。
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能分辨得出谁是谁。
“你是瞎了吗？”
家里放她出来的机会并不多，难得见着这些人，还寻不着跟着的丫鬟、熟悉的家人，杨清月不免有些惊慌，不知为何拥挤间竟撞上了这个煞星。
从先前百姓口中，她已经知道了青阳郡主的真实身份，还未等她站稳，突来的呵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傻傻站在原地。
与沈济川闹得不欢而散，她跟过去仍见不着他一个好脸，恼怒之下便气冲冲的原路返回。
毕竟也是不久前在灯山前撞见过的，青阳对杨清月还有些印象。
“走路不长眼的吗？”青阳正愁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现下见了楚楚可怜的杨清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表姐！”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皆被此时冒出声音吸引了视线，青阳的挥起一半巴掌不见停止。
“蹲下！”还是那个声音。
杨清月带有认命意味的紧紧闭上双眼，下意识蹲下了身子。
带有全身力气的巴掌扑了空，青阳更气了些，抬脚便踹向刚躲过一劫的杨清羽。
鹿皮软靴还未触及那抹柔弱的身子，横来一脚竟是直直出现在她腿下，宁只用了三分力只需往一侧轻轻一顶，那只脚的踢向便被换了方向。
秦君宁站稳身子后第一瞬便是拉起杨清月将她护在身后。
青阳却是狼狈许多，险些因为站不稳摔倒。
跟着的仆从很有眼色将两人围在中央，彻底断了她们的退路。
“你是谁？敢如此无礼！”
“阿宁”杨清月带有鼻音的轻咛。这下可怎么好，她倒不如先前受了那一巴掌，现在还将秦君宁扯了进来。
“别怕”，秦君宁紧紧握住杨清月的手，彻底隔开她与青阳的对峙。
她微微屈膝迎向已接近暴怒的青阳郡主：“姑娘见谅，我家姐姐是因为人多拥挤这才冲撞了你，姑娘若是觉着身子哪里不适我们赔钱就是了，何必上升到出手伤人呢？”
赔钱？青阳似乎听见了极好笑的事情，怒极反笑。
“你知道你们冲撞的是谁吗？”仆从中有人开口训斥，似要挑明身份吓退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不论是谁，京城都得讲究王法的地方，我朝律法中可没有哪一条写明无意撞到人就可肆意伤人的。”秦君宁径直打断那仆从的话头，“莫不是你们觉着自己可以超脱律法？”
“你！”仆从语滞，他可不敢接话说什么。
谁知道这街上会有谁听见这话，明日在朝中参上一本，惹上这种糟心事，他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真是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青阳微微眯眼，不知何时从腰后拽出一支精巧的马鞭甩在地上，“依你所说，你姐姐撞到了我可赔钱了事，那此刻我抽伤了你，也可赔钱了事咯”
话音落下，手起鞭落。
伴着杨清羽的一声惊呼，秦君宁用手臂接下了这一鞭子，好在冬日衣衫繁重，只破了最外面一层衣衫。
“都怪我，阿宁疼吗？”杨清羽已带了哭腔，挣扎要上前挡在秦君宁前面。
秦君宁回头带有安抚意味的笑笑，“再乱动我会更疼的，”忍耐住手臂处渗出丝丝疼意。
青阳挑衅般冲着秦君宁扬唇微笑，接着便是又一鞭子甩过来。
这次秦君宁可不再只是躲避，而是径直迎向甩来的鞭子，轻松将鞭稍拽在手中。
忍耐着掌心的疼痛，她浅浅笑道：“姑娘可解气了？”
“想我解气，怕是还早得很呢。”青阳试图拽回马鞭却发现怎么也拽不回来时，气急败坏训斥着仆从：“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她们。”
秦君宁眸中闪过一抹冷意，“我姐姐只撞了你一下，我受了你一鞭子，按说该扯平了！”
“扯平？笑话，我觉着扯平了才算。”
原想着受下一鞭子，让这刁蛮郡主泄了怒气就此糊弄过去，不料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意料，秦君宁脑中飞速寻找着有关这位郡主的信息，试图找到合适的破局之法。
有传闻说过这位青阳郡主虽是汉王的孙女却不是正室所出，她的父亲死在战场后便是由汉王妃抚养长大，汉王膝下嫡子庶子一堆，孙辈更是不少，偏只这个青阳最得汉王妃的宠爱，才有了如今的体面。
若是真伤了她，她们又会如何？秦君宁在心中暗暗推算着后果是否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内。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有仆从认出了人群中不知何时出现的楚狰，顿时失去了气焰，“参见楚副将。”
“楚阿狰。”见着楚狰，青阳不免也规矩了许多，两人 细算起来，算是平辈。
“无事别聚在此处挡路，巡城之事虽不归神机营管，若因此惹得民怨，怕是你的沈副统领担待不起。”楚狰拉着楚泽似是真的路过，留下一句意有所指的话后便穿过人群就要离开。
“是。”虽是顶着个郡主的名头，青阳还是很清楚在这京城内她可以肆意张狂，有些人却绝不能招惹。
情窦初开时她曾打过楚狰的主意，青阳至今还没有忘记她在祖母面前提及此事时招来的嘲笑：痴心妄想。
是啊，痴心妄想。
青阳恋恋不舍将视线从楚狰身上收回，再看向眼前的两个女子时仍有些愤愤不平。
就这么放过她们，实在有些不甘心。
楚泽一步三回头，见着那围着的仆从未有任何动作，赶忙拉拉自己兄长的手。
楚狰则有些不耐烦，回头再看，“听不懂我方才说了什么吗？”
这是不得不退了。
青阳恨恨又瞪了秦君宁几眼，一个摆手，仆从才敢回到自家郡主身后。
“都散了吧，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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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青阳一行人走了，才算有人敢上前劝慰。
"姑娘也是命大，换做平时哪有这般好的运气撞上楚副将帮你们解围，快些回去吧。”
遇上楚狰也算是好运吗？
也是。
秦君宁自嘲笑笑，若比上她原定要杀敌二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来说的话。
杨清羽的双腿还有些发抖，秦君宁搀扶着她一点一点的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