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灯山
入夜，皇城方向已经开始燃放烟火了，绚烂的烟花将夜空照映得如同白昼。
李氏家宴之上失了意味着管家之权的对牌钥匙自然没心思出去凑什么热闹，王氏则还没从意外之喜中回过神来，。
这不领着几个小辈出门的便成了三房的杨承甫与于氏。
集市上，各家商户都在自家门前悬挂了数十盏满吊着灯谜的花灯，做工一盏赛一盏的精，猜中一个灯谜便可得到一盏花灯，最终得灯最多者还有额外的彩头，吸引民众视线同时还能为自家生意招揽些人气。
杨承甫与两位兄长差了十几岁的年纪，与杨凌安站一起时不像叔侄倒更像兄弟，故而也更能体谅家中这几个孩子贪玩爱闹的心思。
“多看着两个妹妹些。”
“是。”
“都去吧。”杨承甫随意摆摆手，几人迫不及待的挤进人群中。
至于他，挽起身旁于氏的手，“听说珍宝阁今年的彩头添了翡翠簪子，夫人可愿过去瞧瞧？”
“都听夫君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笑。
四周围满人的空地中央，三四个半大小子轮番站上四方木桌，叠起了罗汉。
最后一人在众人揪心的视线中一个鹞子翻身攀上了最高处，待站直身子后，随之响起的是一阵叫好喝彩声。
杨凌安等人站过来时赶上小姑娘托着铜锣讨要赏钱，人群逐渐散去一些时，她们也因此被挤到了最前头。杨清月见那小姑娘穿的单薄，吩咐丫鬟拿出一块碎银放下，引来小姑娘连连躬身道谢。
热闹散去几人说笑着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一处灯谜所在，这是京城有名的酒家霁月楼摆出来的灯山。
听说今年若摘得了最高处的那盏玉内玻璃外宫绘四季花鸟图花灯，还有别的彩头。
杨凌安见着两手空空的两个妹妹，打定主意要为她们赢得两盏。
店家门前悬挂的花灯所剩不多，距离近些的是一盏红木画有花卉的六方花灯，悬挂的字条上写着“无边落木萧萧下”。
“日。”
“日。”
两人居然是同时答出。
店家有些犯难，取下那盏花灯后一时不知交给谁才合适。
“给她们罢，这种我可看不上，”说话的女声清脆却有几分刁蛮意味，“我要的是那盏。”话中所指的正是最高处的玉内玻璃外宫绘四季花鸟图花灯。
兄妹几人面面相觑后也不再不客气，拱手道谢后才看向对方。
说话的姑娘披着银色流彩暗花云锦的斗篷，区别于秦君宁她们夹袄襦裙的臃肿，斗篷之下是一身利落贴身骑装，完美勾勒出女子玲珑妖娆身形，梳起的发髻扣着小巧的宝石发冠，
如此骄傲明媚的姑娘，哪里会是寻常的官家小姐。
对方身后跟着四五个仆从每人手里已拿着不少花灯，光是这番阵势在闹市中已足够招摇。
女子身旁站着的男人，方才就是他与杨凌安同时答出的。
杨凌安已认出了男人身份，若是没猜错的话，他身旁的女子莫不就是那位
男子淡淡扫视几人一眼开始攻克下一个灯谜。
杨凌安见状也不挑明对方身份，只是有这二位在若不想招惹事端，怕是他们得另寻他处了。
留在宫内看烟火不够，楚泽偏闹着要看外头的杂耍。有过上次的经历，皇后身边的几个嬷嬷劝不住只得求到了楚狰眼前。毕竟是他嫡亲的妹子，做兄长的可不得多费些心。
说到底父亲母亲也是心大，夫妻二人驻守边疆伉俪情深、逍遥自在的，将这丫头丢下算是怎么个说法。
出了宫门后眼前满街乱窜的小丫头，楚狰心累之余还得打起精神留意着别一个没留神就寻不见人了。
旁边路过的百姓有人认出楚狰的，纷纷闪身避开，别一个不留神再惹了这个煞星。
男子又猜对了个一个灯谜。
“好！”看热闹的百姓中有人忍不住替他叫好。
骑装女子倒是兴致阑珊，毕竟还不是她看中的那盏。
见她不接，男子索性随手送给了一旁站着的一个女子。
女子无端得了盏花灯，惊讶之余下一瞬便是红了脸。
男子身材伟岸，人群之中甚是惹眼，单看相貌，长得也是极俊美的。身后跟着的仆从数人，一看就知是哪家贵人公子。
她原只是路过凑个热闹，不曾想无端得了这位公子相赠的花灯，被眼前惊喜冲昏头的女子连忙施礼道谢，全然忽略了男子身旁站着的明媚女子。
见被她嫌弃的花灯被男子转手送了她人，那明媚女子登时变了脸：“沈济川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喜欢？”男子看也没看到她一眼，冷言回道。
“我不喜欢不是你可以转送他人的缘由，”明媚女子只一个侧脸，身后便冲出了两个仆从上前从那无辜女子手中夺过花灯，下一刻便是花灯被丢在地上被踩烂。
推搡间女子重重摔倒在地，一时之间也无人敢上前搀扶一把。
“随你。”沈济川看也没看那吓白了脸的女子，抬步离开。
那明媚女子见状更是恼火，愤愤间还是跟上男子离开的步伐。
“看什么看！让开！”仆从驱赶围观百姓时的嚣张态度惹来不少人的注目。
“这又是哪家的千金？天子脚下还敢这般猖狂？”
“你道是哪家？”
“这我怎么知道？”
“没见着那走掉的是谁？那可是禁军副统领沈济川！”
“谁？！”有人恍然明白过来，照这么说的话，那女子不就是青阳郡主？！
“小声些，别惹火上身，快走！”
“”
杨凌安他们并未走多远，短短功夫原先灯山前生出的风波以他们相隔的距离能看到个大概。
此刻他只庆幸他们先离开了，若是牵扯其中的是他这两个妹妹，以他听过青阳郡主的行事作风，怕只会更麻烦。
“大哥，阿宁还没有花灯呢。”杨清月小声提醒着。
原先得得那盏秦君宁死活不肯要，现下在她手中提着。
是啊，他还得再给自家小妹妹赢一盏花灯呢。
秦君宁不知何时她已经落在了同行的几人身后。
此刻她眺望远处的灯山正看得出神，恰巧一朵烟花绽放在几人身后的上空绽放，绚烂过后是无尽的黑夜。